傅容月很是意外，她沒想到，原來傅容芩的事情還有程氏這樣的見證人。
這可是天要亡她傅容芩啊！
想到這裡，傅容月正色道：“程姨，原來這件事你也知道了！不瞞你說，我近來的確是得到了一些訊息，也說的同你所言大同小異。我本來有些疑惑，總覺得以傅容芩的自尊和她對趙王的感情來說，不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大約是時過境遷，人的心也跟著有所改變吧，如今傅容芩沒有忠肅侯府依靠，在趙王府中舉步維艱，趙王又一向不太寵愛她，她為了能有一個孩子，什麼樣的風險冒不得呢？”
若是成了，那她的孩子就是趙王府的長子，就算做不成嫡子，佔著長子的名頭，也可以母憑子貴。
如果趙王再稍稍傷心一些，讓她做個平妻，那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不對，傅容芩的心如果真的能感到滿足，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人心就是不滿足，才會給自己挖了一個有一個的坑，最終把自己埋了！
傅容月想到這裡，笑了起來：“不過，她估計是忘了，就算趙王求子心切，她真的有了趙王的孩子，也未必能夠保得住，更何況……”
更何況趙王妃在呢！
沈家也是風口浪尖上，會允許她生下趙王的血脈才是怪事！
可惜，傅容芩本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因當局者迷，反而看不清這些了！
不過，這樣也好……
程氏聽她說完，見她沉默不語，也跟著嘆了口氣：“想當初，傅容芩在忠肅侯府是何等的自尊自傲，如今淪落成這樣……”如果傅行健泉下有知瞧見了這些，不知道會不會含恨九泉？
“容月，傅容芩的腰身已經顯懷，怕是瞞不了多久了，你打算怎麼辦？”程氏問道。
傅容月笑道：“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還得程姨你幫幫忙！”
“什麼？”程氏一聽，趕緊將耳朵湊了過去。
傅容月附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程氏便抿唇笑了起來：“這個倒是一個好辦法，咱們沾親帶故的，本來就應該避避嫌才對。”她起身伸了個懶腰：“齊王妃也閒著好一段時間了，我這就去拜訪擺放她吧，如今我家容敏春試在即，她可正等著我找上門去，如此一來，恐怕她該對我更沒有疑心了。”
傅容月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既是錦上添花，她哪裡會還有疑心？”
兩人結伴而出，恰逢傅容敏報了書本過來，綠蘿忙上前拿了，傅容敏問道：“二姐姐這就要走了嗎？娘也要出去?”
“我出來好一會兒了，可不能久留。”傅容月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容敏好好讀書，過幾天二姐姐再來看你。”
程氏則道：“你在別院通透些，可別走了神，我去一趟齊王府就回來。”
她提到齊王府，傅容敏便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懂事的退開了幾步，囑咐程氏和傅容月一路小心。兩人同乘一輛馬車，這是傅容敏不在側，說起話來更是暢所欲言：“容月，你說，齊王妃這一次真的會對付傅容芩嗎？傅容芩就是一個貴妃，牽動了她也無濟於事啊！”
“雖說牽扯傅容芩於大局於事無補，可如今的趙王府是一點風吹草動也都受不得了。程姨，你仔細想想，先是曲家的驚天大案，接著是沈家的文字yu，就算傅容芩的能力再小，可她也曾經是叛徒傅行健的女兒。趙王府後院裡的幾個女人，沒有一個是純粹乾淨的。曲瑩瑩死得很慘，可終究是半夜驅逐，完全沒幾個人知道，對趙王的影響實在太低。但傅容芩不一樣。”傅容月一句一句給程氏分析：“要怪，就怪傅容芩出嫁之前風頭太強勁，才讓所有人都記住了她。”
如此一來，要想在這樣的局勢下從中掙脫，那可就比登天還難！
程度笑道：“傅容芩怕就算知道這些，為了孩子，她也會鋌而走險的。”
程氏不無感慨，想當年她還沒有傅容敏的時候，為了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她的心是多麼焦灼；那還是她只是孤單，想要一個孩子陪伴自己，沒有摻雜著傅容芩那樣的野心，她已經覺得十分難熬。推己及人，她甚至都有些諒解傅容芩了。
只可惜，她終究是不贊同這樣的觀念。就算是想要孩子，又怎麼能將尊嚴都放棄了呢？
“誰說不是呢？”傅容月點點頭。
程氏嘆氣：“你說的對，幸好，侯爺早已經不在了……”
說起曾經的忠肅侯府傅行健，兩人都一起沉默了下來。程氏是因多年的感情目睹傅行健走上歪路心中傷感，傅容月則是陷入了複雜的心緒。
還是傅容月打斷了沉默，她見程氏傷心，忙握住程氏的手，笑著轉移了話題：“程姨，上次不是告訴你們大哥快要回來了嗎？現在得到了確切的訊息，已經出發好幾日了，如果快馬一路前行，恐怕已經離京城不遠了！”
“太好了！”這個訊息果然振奮人心，程氏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傅容月趁熱打鐵的說道：“等大哥回來，陛下興許會加封大哥，屆時，程姨和容敏便不孤單了。”
“人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程氏喜得眼圈都紅了，忙用手絹摸了摸眼角。
傅容月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身軀在激動的顫抖，也不禁笑了。
大哥要回來了，真好！
程氏興奮的說起等傅清回來的計劃，要給傅清找一個媳婦，他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就這樣單著，雖說自己並不著急抱孫子，可傅家一脈只有他一個男丁，絕不能讓傅家絕了後；還要將府中的院落擴大一些，如果傅清要單獨開府，那也可以，她手邊尚且還有一些閒散的銀錢……
絮絮叨叨，全是家長裡短，傅容月耐心的聽了小半個時辰，快到了分岔路口，程氏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看我，一高興就說個沒完，容月怕是都要聽得耳朵生了繭子了。”
傅容月如今是做大事的人，肯耐著性子聽她說這麼久，她都不好意思了！
傅容月搖搖頭：“怎麼會，我喜歡同程姨說話的，這種感覺，很像我娘在……”
這話讓程氏很是傷感：“你娘回了京城，等傅清回來了，安頓下來，我正想去給你娘上柱香。你若得了空，帶我去一趟吧。”
京中一別，姐妹已經多年不見了！
去齊王府要從這個路口轉過去，程氏不再久留，下了馬車，站在馬車外同傅容月說話：“好多年沒有看到你娘，她怕是要怪罪我了。想當初我們還一起在府中的時候，就總是日日都要見面說話的。”
傅容月笑道：“等婚禮後，我帶你去吧。”
程氏喜滋滋的應了，再三揮手，才轉身去齊王府。
走得並不遠，轉過街口，就到了齊王府的府門前，程氏送上了拜帖，果然，齊王妃一聽說是她來了，忙快步迎了出來。
程氏很順利的將傅容芩有可能有了身孕，且這個孩子不見得就是趙王的這個訊息賣給了齊王妃。齊王妃喜不自禁，再三謝過了她，又承諾一定能讓傅容敏參加春試後，歡天喜地的將程氏送了出來。
程氏走後，齊王妃立即將這個訊息轉達給了齊王。
齊王比她還興奮很多，馬上著手派人去查，不多時得到了確切的訊息，嘴角的笑容就猙獰了起來。
他一邊去安排趙王府的事情，一邊也信守諾言的抽空安排了傅容敏的春試。
確然如傅容月等人所料，壽帝在春試前七天公佈了這一次主持春試的人，主試官選了朝中有名的飽學之士蒲兼，兩個皇子做監正，正是魏明遠和魏明錚。魏明錚回國的訊息壽帝沒繼續隱瞞，同這個訊息一起宣佈秘密召回了魏明錚，這個訊息就算是翻到了臺面上，縱然有人對魏明錚回京的速度快了一些，也不敢真的去查證，但明眼人都知道其中是怎麼回事，對魏明錚也有一些另眼相看！
魏明遠作為監正，要插手春試那可容易得多，為了能順利賣給程氏這個人情，他便提請壽帝，說近來年都是考的四書五經，考文韜武略，如此卻不利於女子，從今年開始，不如在朝中效仿西涼，命題之後，考生隨意選擇載體考試即刻。也就是說，同一道題目，考生可以寫文章，也可以彈琴，也可以作畫，甚至是動武，只要能表現這個形式，都算可行！
這個訊息一出來，碧凌書院頓時就慌了。
書院多年來育人，都是奔著高學二字去的，四書五經文韜武略讀得十分嫻熟，年年榜上有名的頻率也非常高。
可如果是這樣一改，那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說了，但凡是專長人才，都必須牢牢的把握著。
故而訊息一出來，第二天一大早，碧凌書院的院長嶽友涵便帶著兩位先生，親自登上了程家的門第，腆著笑臉說傅容敏聰明通透，不可埋沒，希望傅容敏回去繼續讀書，才不辜負了這一份聰明機智。
傅容敏只做不懂，歡天喜地的重新進了學校。
只是，心境真的不一樣了。
傅容敏踏進教室，瞧見梅清谷給自己眨眼間，熟悉的景物讓人鼻頭髮軟，她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
幾家歡喜幾家愁，就在傅容敏高高興興的重新回碧凌書院，碧凌書院裡也湧起了強烈的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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