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妃、齊貴人、齊王和趙王妃接連開口,矛頭直指魏明璽和傅容月,聯想到朝中暗流湧動,這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知不覺中,殿中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一直看向了壽帝。

此時此刻,最難決斷的也是壽帝。

剛剛白雪竄出來的一瞬間,他是沒有看到,但後來白雪盤桓在魏明璽的鐲子的桌子上,他卻是看了個清楚。他對這貂沒什麼印象,也知道魏明璽並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這畜生多半是傅容月養的。只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說起來,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要公事公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魏明璽和傅容月剛剛回京,他自然不想為難了兩人,可面對這些較真的目光,偏袒就很難了。

沈貴妃也知道他想偏袒,一開口就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陛下,宮中有宮中的規矩,皇后娘娘的病時好時壞,陛下讓臣妾協理六宮,臣妾不敢疏忽。出了這樣的岔子,是臣妾的錯,請陛下將這事兒交給臣妾全權處理,臣妾一定能給陛下一個完整的交代。”她說完順勢跪下請旨:“請陛下恩准!”

“貴妃素來認真。”壽帝一眼就看出她是在想什麼,怎麼肯輕易鬆口,眼波在宮嬪中轉了一圈,一時並不答應:“只是這麼一點小事,就要用到協理六宮之權,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

“陛下恕罪!”沈貴妃也不著急,誠惶誠恐一般的跪地請罪:“陛下看來是小事,可在臣妾看來,只要事關陛下,都是天大的事情。請陛下準臣妾查清楚!”

她伏地叩首,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她知道,壽帝別無選擇,今日她非要給陵王和傅容月一點厲害瞧瞧!

果然,壽帝掃了一圈,嬪妃之中,位次最高的就是沈貴妃,其次是端妃,再次是齊貴人和徐貴人。方才沈貴妃和齊貴人聯手打壓魏明璽他親眼所見,自然不想讓這兩人來主事,那就剩下端妃和徐貴人了。徐貴人年輕,資歷又淺,素來沒什麼根基,一向是安穩度日力求自保的,多半靠不住。端妃倒是靠得住,可端妃在宮中的存在感連徐貴人都不如,她來主事,恐怕難以讓其他人服氣。

可是,如果就見這件事交給沈貴妃來審……

壽帝簡直不用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嘆了口氣,罷了,經此一事,也算是給璽兒和傅容月提個醒兒。

眼波一轉,壽帝的目光從嬪妃們的身上轉開,也無視了女兒們灼灼的眼波,落在宗親裡,叫道:“長安王。”

長安王年近七十,蒼老的面容上皺紋深深,他年輕時是個馳騁沙場的人物,故而面容很是肅然,守著規矩出列行禮後,壽帝吩咐:“你一向是見慣了大場面的,想必方才的混亂嚇不住你,你定比旁人看得更清些,你來幫朕問問吧。”

“是!”長安王周懷勇也不推脫,領了聖旨,就站在殿中掃了眾人一眼。

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已七十,但雙目精光四射,透著一股鐵血之意,膽子小些的甚至不敢跟他對視。

此時這殿中只寥寥幾人也是戰場殺伐之人,沒被他嚇住,都敢回視他的目光。

只是,那些男子敢跟周懷勇對視不奇怪,傅容月一個女子也目光坦然,他彷彿吃了一驚,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傅容月,見她不僅鎮定,還顯得胸有成竹,比起那些自詡大家閨秀的王妃們倒是讓人覺得順眼很多,不由暗自點頭。

“方才這貂,是從陵王妃這一桌竄出來的,陵王妃可承認?”長安王多年來得朝野敬重,先帝更為他親自下旨庇護長安王一門,自然是因他有些本事之外,更有不屈的人格。他不善撒謊,一開口就是實話。

傅容月頷首:“是,那貂兒是我養的。”

她也想好了對策,方才眾目睽睽,大家都看見的事實沒必要否認。

現下,唯一的出路是要把這件事大而化小,將所有人的目光往別的地方引!

長安王見她果斷的認了,心中更是對她多了幾分好感,點了點頭:“王妃既然承認,可知道這是有違宮規的?”

“父皇,這事不怨容月。”傅容月正要回答,她身側的魏明璽忽然握了握她的手,站起來說道:“是兒臣讓容月帶進來的,因知道宮中規矩,所以並未稟明父皇,只讓容月藏在袖子裡,本想著等一會兒宮宴結束時,再帶到父皇跟前的。這畜生素來乖覺,方才卻不知是怎麼回事,父皇你也看到了,它完全不聽容月的使喚。”

“是。”壽帝點頭,誰又沒看到呢?

沈貴妃沒能拿到審理權,而壽帝指了長安王來審問,就知道無論如何也佔不到什麼便宜了。

憑著壽帝的寵愛,這事是很容易被大事化小的,長安王素來耿直,斷然不會幫著她將髒水往魏明璽和傅容月的身上潑,今兒這事是無論如何也成不了了!

只是,要是讓魏明璽和傅容月全身而退,於她而言可就不值得了。畢竟,方才強行出頭已經是得罪了壽帝,若不能得到一絲好處,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到這裡,沈貴妃面上端著清雅的笑,柔聲卻帶了幾分嘲弄:“殿下這話說的,要是方才這畜生聽話,這事兒就過去了?且不說現在這杯盤狼藉的樣子,就方才那畜生要是撲向陛下,讓陛下受了驚,誰又擔待得起呢?”

長安王認真的聽她說了,也是點頭:“殿下既然有心要帶這畜生進來,又明白宮中的規矩,事先稟告陛下未嘗不可,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徑,算不得光明磊落。再則,殿下說這畜生乖覺,那又是因何突然暴躁?”

這個問題問得好!

傅容月神色一鬆,心中明白,長安王這是要存心放她和魏明璽一馬了!

她得了臺階,立即誠惶誠恐的跪下,叩首請罪:“都是容月不好,容月只想著要給父皇驚喜,所以攔著殿下不讓稟告父皇的。父皇,你重重責罰容月吧!至於長安王所問,白雪今天為何這麼暴躁,容月就不知道了。容月什麼也沒做,就喂了白雪吃了點雞肉。哦,還有一滴酒。”

“酒?”長安王立即蹙眉,他上前一步,提起兩人跟前的酒盅聞了聞:“這酒有什麼特別的?”

魏明璽搖搖頭,梅向榮已經是上前一步,接過了長安王手中的酒盅。

他輕輕聞了聞,又添了一小口,放下酒盅,一撩衣襬就跪在了壽帝的跟前:“陛下,這酒里加了點料,名叫金風。陛下別聽著這名字風雅,卻是個有些下三濫的東西。俗話說,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這金風遇到玉露,那就成了**的藥了。”

“這酒盅是何人所擺?”壽帝臉色一變,猛地一拍桌子:“宮裡怎麼會又這麼下作的東西!”

長安王卻是瞭然了:“既然這酒裡有金風這種**藥,想來白貂沾了酒,也跟著中了招。貂兒這麼小,反應便比人更快,難怪一下子就興奮難以控制。這是一隻母貂吧?”

“是,白雪是母貂。”傅容月連連點頭。

長安王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容盛:“難怪它一直粘著容盛太子。”

話音未落,就有人捂住嘴巴吃吃的笑了起來,母貂中了春藥,撲到容盛的懷裡,這可真是太好笑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將矛頭都指向了酒杯,傅容月私藏白貂進宮已然被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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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跟對陵王下迷藥的事情比起來,私下攜帶一隻白貂入宮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了。

長安王冷著臉轉身看向壽帝:“陛下,還要繼續審下去嗎?”

他怕再審下去,這裡有些人的臉面可就兜不住了!

他說著話,眼眸輕輕一偏,就瞧見馬蘭朵微微發白的臉色,多年深沉的心思,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長安王年老不問朝事,但眼力卻在,方才也看得清楚,馬蘭朵同傅容芩的那些小動作都在眼前略過的。

壽帝卻點了頭:“查,今天朕就在這裡看看,是誰在朕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事已至此,壽帝的心中反而暗自慶幸,方才那白貂兒亂打亂穿,反而將傅容月和魏明璽的酒打翻了,讓兩人都沒喝上。若是兩人一杯酒下了肚子,藥性上來著了人家的道,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不管是兩人當眾上演活春宮,還是被人當了靶子上了旁人的床,都是大大的話柄!

他臉色鐵青,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時間,想到自己的苦心謀劃,真是恨不能將這謀劃之人拖出來亂棍打死,才能解除心頭之恨。

壽帝的態度就決定了事情的走向,長安王應了一聲是,直起腰版來,就吩咐內監:“勞請公公,將今天伺候酒盅的宮婢全部喊上來問話吧!”

“是!”內監也沒想到這事會發展到了這一步,不敢怠慢,躬身退出。

只走出的時候,他抬起眼眸看向了壽帝身邊,沈貴妃點了點頭,他便瞭然的下去了,不多時,就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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