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帝沉默片刻,緩緩搖頭:“這個我卻不知道,你母妃從未說過誰是接替她的靈媒,想來也不外乎就是雲滄喬氏的人。”

既然雲滄喬氏的人專門為了那棺材之中的人選擇靈媒來守護,肯定會繼續延續下去的。

傅容月和魏明璽也跟著沉默了一下,今夜到了現在,兩人彷彿聽了一場荒唐的故事,那故事甚至跟他們以往聽過的故事都不一樣,但有沒有令人懷疑的地方。

樁樁件件,都太清楚了!

更何況,說這個故事的人是壽帝,他貴為帝王,又是一個慈祥的父親,斷沒有對兩人撒謊的理由!

壽帝說到這裡,關於惠妃身份的東西已然不能再深入挖掘。傅容月感興趣的反而是當年惠妃守護的那女屍,她想了想,問道:“父皇剛剛提到母妃曾經守護過一個死去的女人,難道關於那個女人的身份,母妃從來沒跟父皇說過嗎?她守護那個人,想要尋找能讓那個人復活的線索,如果什麼都不說,應該很少有人能夠辦到吧?”

“她說過一點。”壽帝點了點頭:“當年她還執著於復活那個人的時候,曾經說過一些這人的事情。”

頓了頓,壽帝輕聲說:“你母妃說,那個棺中美人姓雲,單名一個嬈字。”

“雲嬈……”傅容月低低的念了一聲,只覺得這兩個字有種說不出的意境,唇齒間帶出幾分風韻來,她不禁讚道:“當真是一個好名字!”

魏明璽則是緊緊的蹙起眉頭,一直在凝神思考什麼。

雲嬈,這個名字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壽帝說了名字,剩下的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他接著往下說:“你母妃說,那棺中美人雲嬈同一位仙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她本有壽與天齊的命數,可惜做了傻事,不得不淪落紅塵,魂魄困於一座皇陵之中,這位仙人以逆天之術儲存了她的肉身不壞,一直在想辦法讓她的魂魄能夠脫離皇陵,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從而活過來。只是這件事需要一個契機,至於是什麼契機,你母妃所知不多,她只是遵照仙人留在雲滄喬氏的吩咐,一直在盡心的尋找這個契機的觸發。”

“這麼複雜!”傅容月感嘆了一聲。

雲滄喬氏竟有通天的本領,連仙人也請得動!

而仙人……

旁人或許不知道大魏到底有沒有仙人存在,可是她是清楚的,她之所以能夠復活,全仰仗的是傳說中的仙神魔一類難以言說的力量。她重生也是逆天之術,難道,讓她重生的人跟想要復活雲嬈的人就是同一個?

傅容月想到這裡,一顆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得到這樣的線索,是仙人又怎樣?不是仙人又怎樣?當時她跟那人達成了契約,他助她復仇,她許他諾言,本來就是交易,就是擱在以後也是一樣的。只是偶爾也會覺得害怕,害怕真有那麼一天,他開口就是要自己的命,或者是任何她做不到的事情,那時候她又怎麼辦?

再死一次她自然是不怕,可是魏明璽呢,她捨不得!

先是他的兩位哥哥,然後是惠妃,如果接下來是自己……只要一想到魏明璽還要忍受一次心頭所愛離開自己的那種痛楚,她的心也就跟著痛得厲害!

壽帝沒發現她的異樣,魏明璽自然聽出了她話裡的顫抖,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的縮了回去。

“母妃說的契機觸發,是什麼?”魏明璽問。

壽帝笑了笑:“不知道,誰也不知道。雲滄喬氏的人等了一代又一代,恐怕到如今都沒有等到。”

魏明璽不說話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一下子想到了什麼。

壽帝說的這一句“一代又一代”,讓他突然就想起來了在哪裡聽到過雲嬈這個名字。雲嬈,雲嬈,元后慕氏的母親不就是叫這個名字嗎?

當年高祖十分寵愛元后,對元後的家人也頗多封賞,元后有兩位母親,一位乃是慕氏一門的夫人,高祖封了容夫人;一位乃是元后的生母,因地位有些特殊,乃是西趙前朝陛下的寵妃,高祖封了她做雲夫人。史書上對這位雲夫人有些記載,說她出生江湖草莽,於江湖中與西趙前朝皇帝容子鴻相遇、相愛,容子鴻死後,她帶著元後逃亡到了東魏,隱藏鋒芒十七年,最終為容子鴻討回公道,洗清了竊國賊加諸在容子鴻身上的暴君罪名,更是扶持著元後坐上了西趙女王的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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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傳奇的一個女子,當得起絕代天驕四個字!

只是,魏明璽多了幾分好奇,迄今為止,他所聽過的很多傳奇大多在高祖時代,難道今生代的魏家子弟同高祖那個時代相比,真的差很遠嗎?

又或者,那個時代本身就是傳奇?

關於雲嬈就是雲夫人的事情,父皇知道嗎?

魏明璽看了一眼壽帝,拿不住壽帝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他猶豫著不知當不當問,壽帝已經噤了聲,沒再說別的話了。

今夜聊得時間長了些,幾人閒閒的喝了幾杯茶,天空中的禮花越發的開得繁盛,便有爆竹聲跟著響了起來。皇宮裡傳去綿長的鐘聲,從皇宮一直蔓延出外城去,昭示著新的一年又倒了。

“又過去了一年。”壽帝感嘆了一聲,讓謝安陽過來收拾了一番跟前的果皮和種子,便站起來說:“今夜就到這裡吧,父皇醉了,想必你也醉得不輕,回府去讓姚遠給你準備些解酒的湯藥。你跪安吧!”

他面露倦色,說了這許久的話,又壓制著蠱毒,壽帝是真的倦了。

魏明璽和傅容月雙雙告退出來,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宮門。

等傅容月出了宮門,他便落後一步,手牽著手,陪著她漫步在宮中。

“方才同父皇說的話,你以為可信有幾分?”魏明璽蹙眉:“父皇該不會知道我在調查母妃的事情,故意找人蒙我的吧?”

“我看著倒不像。”傅容月搖搖頭,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壽帝的確並沒有撒謊:“父皇喝了不少酒,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應該是可信的。”更何況,他說的日期都對的上,人也都對得上,絕不可能是當場編出來的。

魏明璽嘆了口氣:“想不到我追隨母妃的腳步追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什麼都沒追到。”

他手中的暗影也算一等一的厲害,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如此無用,他一直都怪罪他們辦事不力,不曾想是遇到了對手。雲滄喬氏,這麼厲害的家族,母妃怎麼會來自這裡?雖說他以前也因為這個姓氏的問題往這裡想過,但後來總是有人出現打消他的疑慮,如今想來,那些出現的旁枝末節難不成都是敷衍他的?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難辦了!

傅容月不知從而說起,只得用力的握了握魏明璽的手:“既然是對的,你以為這些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父皇說的就是真的!”傅容月說:“你所追尋的東西現在終於有了答案了,明璽。”

魏明璽緩緩點頭:“是。我總算對母妃有所瞭解了,清明中元,總算有地方可以聊表哀思。”

因壽帝還沒故去,他的陵寢並沒有開啟,按照大魏的傳統,帝王的陵寢之中必定只能由皇后陪葬,那虛席以待的空陵是留給柳皇后的。惠妃先帝後逝世,她雖然受封做了皇后,可高祖立下的規矩不可破,她依然入不了壽帝的陵寢,只能單獨按照。惠妃當時也想到了這一點,怕壽帝想不開,要鑽牛角尖為難了朝臣們,故而留下話來,讓人一把火將她的屍骨少了個乾乾淨淨,骨灰就撒在天地之間。

天地為墓,正如惠妃來去如風,只可惜了壽帝和魏明璽卻連個憑弔的地方都沒有!

傅容月聽得心疼,摟住他的胳膊輕聲安慰:“明璽,不要想太多,你若想去看母妃,我陪你同去就是了。”

魏明璽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等這事情都辦完再說吧。”

到了宮門口,姚遠攙扶他們兩位上了馬車,先送傅容月回梅國公府,再送魏明璽去陵王府邸。

怎知道今夜是一個不平常的夜晚,馬車還未到馬家,只出了陵王府一個街口,意外就來了。

兩人本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馬車中說話,忽然聽見綠蘿一聲嬌俏的叱吒:“什麼人!”隨即,馬車一下子停了下來。

巨大的慣性讓傅容月和魏明璽一甩,饒是魏明璽反應快一把拉住她,她的頭還是險些撞在了車門框上。魏明璽見她一張如玉容顏驚變成微微白色,心頭震怒,一把撩開簾子準備責問車伕。

一抬眼,他就瞧見車伕倒在一邊,姚遠提著劍在馬車邊全神貫注的跟人對峙。

他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當即就打算下車。

怎料才一動,一把鋒利的寶劍就橫了他的跟前,一聲譏誚的冷笑就在身邊響了起來:“陵王殿下,刀劍無眼,殿下還是不要亂動的好,否則我的手一抖,在這美人身上畫上什麼傷疤,那可就是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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