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梅向榮的提議讓壽帝很是心動,他果真蹙眉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魏明璽聽了這話,倒是鄭重的看了一眼梅向榮。

壽帝讓他去西北,這種情況他早就想到了,心中也做好了準備,只是如何妥善安置傅容月很是不放心。從大業上來說,他必定要去,否則就不能跟已然有不少政績的魏明鈺抗衡。可是從內心上來說,他是極度不願意讓傅容月一個人呆在京都的,這一刻,他從沒那麼懊悔自己不曾早點佈局,導致了今日這般無力的局面。先前同傅容月說過這個問題,可傅容月鼓勵他前去,他也不是扭捏之人,只是不免擔憂。

梅向榮此時提議,正是主動將傅容月收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起來,他如何不知,正因知道他的好意,心中多少就多了幾分感激。

不過,真正讓他放心的是梅向榮的那句話:“臣跟陵王妃之母乃是舊友”,他是個聰明的人,很快明白過來,難怪梅向榮會做出這樣的提議。

只是容月怎麼沒跟他說過,她跟梅向榮有這樣的淵源?

壽帝見他沒發出異議,顯然是贊同梅向榮的提議,這件事當即就定了下來。

梅向榮鬆開心底的線,當即再接再厲的說:“陛下,臣既然認了陵王妃做義女,是否能夠准許她入臣的府邸裡居住?”

“為何?”這個提議更是讓壽帝出乎意料。

梅向榮說道:“臣女闌珊跟她年歲差不多大,又通醫術,陵王妃若是一直呆在傅家,傅家子女又都不在家,忠肅侯事務繁忙,肯定照顧不到小女孩。待在臣的府邸就不一樣了,臣的兒子不常在家,女兒和小兒子都頗活潑,定不會教陵王妃無趣的。”

“那就讓容月自己來決定吧,這事……朕也不好做主。”壽帝雖然沒有立即同意,倒也沒有馬上反對。

這些事情就這樣說定了,壽帝命中書頒發旨意,傅容月作為梅向榮的義女身份便從此攤開在天下人眼前。

梅向榮揣著聖旨歡歡喜喜的走了,壽帝又同魏明璽說了一些西北的事情,一直到月上中天才讓他離開,並囑咐他日後天天在下朝後到他寢宮來,對外,便直說是陪他下棋。

魏明璽離開皇宮,望了望頭頂的天空,黑雲壓頂,明天似乎不是一個好天。

姚遠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這京城怕是要變天了。”

“這京城的天,什麼時候變過?”魏明璽冷冷一笑:“從來都是烏雲遮日,只是看下的是雨,還是雪,或者是冰雹罷了。”

主僕兩人都不再說話,沉默著默默遠去。

這一夜果真如姚遠所說,一夜寒雨不曾停歇,到了天明時,大雨雖停,才轉為綿綿細雨。

傅容月跟曲瑩瑩約定了今日去逛廟會,這雨卻下個沒完,她仍舊是準備了一下,果然,到了正午時分,曲瑩瑩便盛裝前來接她。

曲瑩瑩帶了婢女夢敏,傅容月則帶了身手不錯又機靈些的綠蘿,主僕四人同坐一輛馬車前往廟會。

城東有間女媧廟,因香火旺盛,年年的冬月都會舉辦廟會,很是熱鬧。前來湊熱鬧的也不止兩人,整個青龍街延伸到女媧廟上車水馬龍,寸步難行,四人到了青龍街口,車伕就說:“小姐,前面過不去了,你們自己去玩吧,老奴到另一邊的街口去等你們。”

四人只好下車,傅容月看了看左右,才笑著問道:“曲小姐不是說有熟人領路嗎?是誰呀,容月並未瞧見人呢。”

“來了!”曲瑩瑩說著對正前方揮了揮手,那邊一個藍色襦裙的年輕女子不斷揮手,提著裙襬小跑著過來。

走進了,傅容月才發現這也是一位熟人,原來是工部侍郎林遠煥家的林小姐。

這位林小姐傅容月倒是有過幾面之緣,說不上多熟,也談不上陌生,曲瑩瑩找這麼個人來的確很合適。

好在林小姐是一個很自來熟的人,她跟兩人處了一會兒,就能笑嘻嘻的一手挽著傅容月,一手拉著曲瑩瑩,三人結伴往青龍街走去。

因為人多,來來往往的不斷衝擊,很快三人的隊伍就被衝散了,只剩下林小姐拉著傅容月,曲瑩瑩卻不知去向。兩人在顯眼的路口等了一會兒,曲瑩瑩依然不見蹤影,連去尋她的夢敏都見不到人了。

“這可怎麼辦?”林小姐等得久了,不免有些擔心:“她們會不會出事了?”

“曲小姐也在京城生活過,就算她迷路,夢敏也會找到地方的。也許,她們以為咱們往前走了。”傅容月笑了起來。

林小姐贊同的點點頭,隨即提議:“不然,咱們先去吧?到了女媧廟那邊,地方小一點,找起來也容易。”

傅容月挽住她的手:“好,先過去吧。”

傅容月還在鳳溪村的時候,年年都跟蘇綰去參加廟會,對這種熱鬧的場面是很喜歡的。只是京都……

前世來到京都之後,傅容芩也帶她來過女媧廟的廟會,可是走到半路,傅容芩和傅容慧就故意把她扔在了大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她一個人傻乎乎的等在女媧廟前,從正午一直等到天黑,被人家指指點點,被攔路的流氓調戲……再後來,天下起了毛毛細雨,她終於等不下去,從女媧廟走著回到了忠肅侯府,溼冷的衣衫粘著自己,一身狼狽的自己沒等到一句寬慰和道歉,而是傅行健和白氏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還有傅家所有人的嘲笑……

眼前的街道依然繁華,可她的心,不一樣了!

傅容月微微側頭,對身後跟著的綠蘿吩咐道:“待會兒趁著她們不注意,你去看看曲瑩瑩在幹什麼。”

綠蘿會意的點了點頭,等到一個路口,她故意落後一步,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潮裡。

林小姐和林小姐的婢女都沒有發現綠蘿不見了,傅容月同林小姐一起,隨著人潮慢悠悠的晃到了女媧廟。

很多人排著隊在上香,林小姐瞧見這麼多人,很是失望的對傅容月說道:“人太多了,咱們根本擠不進去。”

“也未必進不去,只是太浪費時間了。不如我們先去看看別的地方,到了黃昏,人就少了,咱們那時候再來。”傅容月建議:“聽說女媧廟廟會這天會有很多奇珍異寶,尋到就是有緣,咱們也去吧。”

“好,我也是這樣想的,不敢跟你說,就是怕你第一次來不上香會覺得遺憾。”林小姐聽了這話很是驚喜。

從忠肅侯府出發,慢悠悠的走到這裡,一下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兩人多逛一會兒便能熬到黃昏。

好在今日廟會,前來做生意的不少,兩人逛得很有意思,傅容月蒐羅了一些小物件,通通都放在了鐲子裡,倒是引得林小姐頻頻對她回望,對她袖袋裡藏了那麼多東西竟然一點都不鼓起來覺得很是好奇。

眼見著天色越發的晚了,綿綿細雨漸漸轉大,仍然沒找到曲瑩瑩和夢敏。女媧廟裡的人也少了許多,兩人先去上了香,尋了個小茶館坐著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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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杯茶沒喝完,林府的下人就匆匆忙的跑了過來,拉著林小姐的手語無倫次的哭道:“小姐,奴婢可找到你了!小姐快回去看看,家裡都亂套了!老爺……老爺不知道怎麼回事,回家的時候從馬車上摔了下來,大夫說老爺的腿斷了!”

林小姐陡然站了起來,臉色略帶了幾分蒼白,連告辭都來不及說提著裙襬就跟著婢女跑了。

傅容月獨自坐在茶館裡,她也不急,慢悠悠的喝著茶等著綠蘿回來。

綠蘿回來時,帶給她一個令她有些吃驚的訊息:“小姐,曲小姐沒來廟會,她去了陵王府。奴婢看見夢敏抱著一張字畫隨曲小姐進去,說是要請陵王幫忙鑑定一下,是否是大家李疍的作品。”

李疍是魏明璽最欣賞的畫家,曲瑩瑩是怎麼知道的?

她倒是會投其所好!

傅容月抿唇一笑:“後來呢?”

“陵王殿下好像不在,管家讓曲小姐在正廳等了一會兒,後來她就出來了。”綠蘿搖頭。

魏明璽昨天晚上就飛鴿傳書,將自己要去西北做都護的事情說了,也在信中表明,接下來一段時間他會很忙,白天不能見面,要傅容月晚上不要忘記去他那邊習武。

傅容月鎮定的抿了一口茶,京中對李疍的畫作研究得最好的當屬才子端陽和蒲真,尤其是蒲真,較之魏明璽的欣賞,他根本是痴迷此道,曲瑩瑩若想鑑定畫作真偽,只要在京城隨便打聽就知道該找誰。先約自己來廟會,卻又故意走開,再找了這麼明顯的藉口,若說她不是想接近魏明璽,另有圖謀,傅容月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現在她在哪裡?”傅容月問道。

綠蘿道:“曲小姐已經回府了。”

傅容月將剩下的茶水一口飲盡,站起身來:“那我們也回去吧。”

綠蘿撐開雨傘,主僕兩人沿著屋簷走出青龍街,秦叔的馬車正停在盡頭等她們。

恰在這時,已經人煙稀少的街道上傳來一陣車轍滾滾的響動,傅容月和綠蘿停步回頭,果見一輛馬車從另一邊快速的奔了過來,兩人閃避不及,馬車速度又快,饒是有綠蘿擋著,傅容月仍舊是被濺了一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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