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琳神色凝重:“是,早上奴婢還見著人呢,本想跟她說幾句話,可當時齊貴人忙著叫她進去伺候,奴婢不好多嘴。等奴婢下午再去,她就不見了。奴婢問了宮裡的人,都說沒看見她,好像……自從上午進了齊貴人的屋子裡,就再也沒出來過。”

“上午齊貴人是一人獨處的嗎?”傅容月覺得奇怪,齊貴人藉口身體不適不去赴宴,怎的還能在自己的宮裡折騰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梅琳想了想,道:“應該不是,奴婢聽下人說起,說好像看見齊王回來過。”

“齊王?”傅容月吃了好大一驚。

壽帝帶著文武百官離開,魏明遠怎麼可能還在這宮裡?莫非,他是自己悄悄回來的?

梅琳說道:“具體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齊王離開後不久,發現忘帶了什麼東西,快馬回來取。”

壽帝前往鞍山周邊巡查,哪裡用得上什麼東西,還非要快馬加鞭回來取?他們的一應物品,全部由內廷司負責,就算落下了什麼,也應該是內廷司的人回來拿,根本用不著一個郡王親自來。這其中必定有詐!

她沉下眉眼:“你去打聽一下,齊王回來後都幹了什麼。”

梅琳應下,正要出去,一直等在一邊的梅珊忽然說道:“奴婢當時在宮裡,雖沒有親眼見著齊王進來,不過齊貴人的宮裡有人說話,那聲音太聽著像是齊王。他們在說什麼傅家、沈家的,奴婢隔得太遠,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了。”傅容月的眉頭蹙得更緊,有什麼在眼前一閃而過,她沒有抓住。

梅琳看了看她,見她並未改變主意,自己便先退出去打聽。傅容月呆在屋子裡好一會兒,心中不免紛亂。

齊貴人和魏明遠的奪嫡之心已然明顯,大約是覺得魏明春倒臺後,留給他們的機會多了點。這次秋獮魏明遠積極露頭,也是對滿朝文武的一種試探,相信回京之後,這位齊王的身後也會有越來越多的謀臣。沈芳菲和何方略的事情對兩人來說,也是一種契機,藉此機會挑撥沈家、魏明鈺和傅家的關係,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一招雖然很險,但若是成了,將來必定會有大作用!

魏明遠編出這麼一個謊話也要趕回來,莫非,是齊貴人那裡有了新的想法?

她必須要早做打算!

這麼想著,傅容月再也坐不住,讓梅珊陪著,起身去往魏明璽的宮殿。

此時已然夜深人靜,這行宮裡的人雖然很多都睡不安穩,這會兒卻大多入眠,傅容月慢悠悠的出了房門,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宮殿,齊貴人的宮門緊閉,黑燈瞎火的,顯然她早已經睡下了。

穿過長長的走廊,繞過這宮裡別緻秀美的假山,轉個彎便是魏明璽的宮殿。

傅容月剛走完長廊,身邊的梅珊忽然一把抓住她:“小姐,有人。”

話音剛落,傅容月便聽到了假山後傳來嚶嚶的哭泣聲,極是壓抑和剋制,在這暗夜裡聽來卻是幽幽的,格外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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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月一聲汗毛都幾乎立了起來,不過很快她就釋然了,梅珊沒做出反應,那人並非鬼魅,聲音細細的,應該是一個丫頭。她壯著膽子帶著梅珊走過去,只見假山後的隱秘角落裡,一個小丫頭跪在地上,面前點了兩隻白蠟燭,只有零散的幾張紙錢,正小聲的哭泣,一邊哭一邊說:“姐姐,你一路走好,慧兒在這宮裡沒有親人,只有姐姐平日裡最照顧慧兒。可惜慧兒人小式微,姐姐去了,也不能為姐姐準備什麼,只在宮裡偷了一點紙錢,姐姐可別嫌少……”

說著說著,又抬手抹了抹眼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傅容月聽了這麼幾句,心中已然起疑,心口咯噔一下,她不由自主的站了出來:“你在祭拜誰?”

她乍然出來,又突兀的說話,慧兒被嚇了一大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都嚇白了。等看見是傅容月,她呆了呆,隨即一個轉身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求饒:“王妃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大魏皇宮的規矩,禁止夜間燒香焚紙,更不許祭拜亡人,慧兒怕傅容月問罪,不等她追問就說了:“奴婢只是可憐馨兒姐姐,怕她一人在地下受人欺負,這才偷偷爬起來給她燒點紙錢。娘娘,饒命,奴婢下回不敢了!”

“你說誰?”傅容月睜大眼睛,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慧兒見她並無怪罪之意,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哭道:“是齊貴人身邊的馨兒姐姐。王妃娘娘,奴婢也是齊貴人身邊的丫頭,奴婢叫慧兒。”

“嗯,我認得你。”傅容月不太明白的看著她,“馨兒出什麼事了?”

提起馨兒,慧兒又要哭,傅容月低聲喝道:“不許哭,你一五一十的說給我聽。”

“今天早上,齊貴人去見過了沈貴妃,就說身體不舒服回了宮裡,喊了馨兒姐姐進去照顧。奴婢在殿外守著,馨兒姐姐進去了好久,奴婢都有點打瞌睡了,忽然聽到宮裡馨兒姐姐驚慌的叫聲。奴婢忙進去檢視,卻見齊貴人並不在宮裡,反而是……齊……齊王在裡面,他一把抱住了馨兒姐姐,說什麼想她,要去親馨兒姐姐。馨兒姐姐用力掙扎,齊王就生了氣,一巴掌將馨兒姐姐打摔在了地上……”慧兒說著,忽然抖了一抖,彷彿當時的情景十分可怖。

她小聲的看了看四周,才說:“馨兒姐姐哭著求饒,齊王的臉色好難看,惡狠狠的瞪著馨兒姐姐,說她不識抬舉。馨兒姐姐只是拼命的躲,齊王就沒耐心了,他一把掐住了馨兒姐姐的脖子,直到馨兒姐姐雙眼翻白,雙手垂了下去,才將馨兒姐姐像丟衣服一樣的丟在了地上。嗚嗚嗚……馨兒姐姐好可憐,都怪慧兒,慧兒不應該害怕,慧兒應該衝進去救她的!”

慧兒說到這裡已然崩潰,差點放聲大哭起來。

梅珊手疾眼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慧兒就只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嗚咽。

傅容月聽得雙眸好似冒出火花來,憎恨的眼神幾乎將眼前的假山盯出一個洞來。

好一個紈絝子弟魏明遠,好一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皇室貴胄!人前一副陽光爽朗,人後淨幹這些齷蹉事情!

馨兒啊,那可是林大山心心念念的馨兒啊!

傅容月的十指捏的嘎吱響,這一瞬間,她真想一拳頭砸在魏明遠的臉上,再拿把刀架著他的脖子,讓他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可傅容月明白,她不能,她什麼也不能做,她甚至要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否則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就要暴露在齊貴人和魏明遠跟前……

“你先回去,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傅容月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回去之後,不準再哭,也不準再燒紙錢給馨兒。馨兒的屍體在哪裡?”

“齊貴人回來後,讓人拖出去扔在了鞍山後的鞍水裡。”慧兒說。

傅容月就道:“我會派人悄悄去把馨兒的屍體找回來,再找人給她做一場法事超度,你不用再管了。以後在齊貴人身邊小心些,不要讓她知道你看到了整件事,否則你也性命不保。快回去吧,別讓人發現你出來過,也不能讓人發現我知道這件事,否則你我都有大麻煩。“

“是,王妃。”慧兒擦乾眼睛,聽說傅容月會安葬好馨兒,她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負罪感也輕了一些,福了福身,委委屈屈的下去了。

傅容月目送她走遠,梅珊頓時擔憂的看了看她,見她尚且能沉得住氣,不由有些茫然的問:“小姐,接下來怎麼辦?”

鞍水那麼大,要打撈一具屍體談何容易?

傅容月嘆了口氣:“先去見陵王吧。”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還得讓魏明璽來處理。他那邊人手充足,辦起事情來也讓人放心。再則,唐初晴警告過有人要對她動手,但來了這麼幾天,只有魏明璽遇到了一次刺殺,而她全然無事,她知道是壽帝安排的人手起了作用。這些人好是好,但也限制了她的行動,她還真不能大意了,給暗處的秘隱機會刺殺自己。

兩人快速來到魏明璽的宮殿,魏明璽本還在等她,見她進來,習慣性的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推到她的手邊:“為了何方略和沈芳菲的事情?這件事不必擔憂,父皇已下了聖旨賜婚,都送到兩家的帳篷裡了。”

“馨兒死了。”傅容月沉默了一下,十分鬱悶懊惱的說:“我來的時候答應過林大山要幫他傳話,可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局。他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傷心死了。”

魏明璽抬起有些錯愕的眼神,她便將林大山的委託、馨兒的死亡都說了,末了憤憤不平的說:“魏明遠實在是太過分,難道就沒辦法對付他嗎?”

“容月……”魏明璽沉默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

時機不成熟,全然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只能先讓魏明遠逍遙一些時日了。

傅容月也知道自己是為難了他,別開眼睛去看燃起的燭火,目光幽幽:“現在是拿他沒有辦法,回到京城後呢?他的狐狸尾巴該露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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