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管家?是說他老牛吃嫩草的事?那倒是我自己說的。”說起周副管家,高橙兒便掩飾不住內心厭惡,“那個老東西,黃土埋半截,還動花花心,邀我沏茶根本就是藉口!討了八房小妾,還涎皮賴臉說要娶我為妻,我呸!我跟你說,以後見著他,你可得繞遠了走。府中但凡薄有姿色又無背景的婢女,大多都著了他的道,最後要麼從了他,要麼被使了手段打殘發賣出府!”

“……”貳喜心情複雜,一時間不知該喜自己薄有姿色,還是該憂自己沒有背景。

“這事你為何不同你爹孃說?”

高橙兒微微愣了愣,眼裡騰起水霧:“他們寧願相信謠言,也,也不願聽我多言,同他們說又,又有何用?”

即便是平日裡那個驕橫任性,桀驁難訓的高橙兒,說起不被至親理解的苦悶,依然會紅著眼眶哽咽。這樣看來,估計初見就在茅房外哭鼻子的高橙兒,也是因為父母之故吧。貳喜嘆了口氣,安慰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輕輕摸了摸高橙兒的頭,伸手要去掏手帕,突然蹭地站起身就往屋裡走。

高橙兒嚇了一跳,連眼見就要脫框的眼淚都止住了:“怎麼了?”見貳喜面色凝重沒有說話,面色凝重,高橙兒吸吸鼻子,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貳喜走到自己房門前推開,就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奇怪氣味,高橙兒紅著眼眶捂著鼻子:“你房裡什麼味兒?怎麼怪怪的?”

貳喜自顧將梳妝檯旁的小抽屜拉開,一股更為濃郁的酸餿撲鼻而來,燻得貳喜忍不住偏頭閉了閉眼,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小心捏起散發“醉人氣息”的荷包,迅速移步到屋外水缸邊。

高橙兒蹲在離遠幾步的上風位置,滿臉嫌棄地看著貳喜將淡色荷包翻抖出五顏六色的塊末,還有一團看不出原色的布團,難得好心建議:“味道這麼……你還是別洗了,直接丟了吧!”

“沒錢換新的。”

高橙兒翻了個白眼,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昨日才領了月錢!

“行了行了,改日帶你去曳裁院選兩個新的,帳算我的總行了吧!”

貳喜點頭:“好呀。不過這荷包是好姐妹親手縫的,我肯定是要洗乾淨的。至於這手帕,也是要洗乾淨的,不然下次你要再哭鼻子,我可沒有別的帕子給你擦眼淚。”

高橙兒聞言一陣哆嗦,滿臉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想用這帕子給我擦……等等!誰哭鼻子了?我才沒哭鼻子!”

“好好好,是我哭鼻子了,還哭得可醜了。”

“……”見貳喜果真開始搓洗著那條有些發白,又有些泛黃的手帕,高橙兒咬咬牙,“大不了再選兩條帕子,也算我的!”

“好呀好呀。”貳喜加快手中動作。

高橙兒額角青筋一爆,起身回房。

貳喜看了眼高橙兒怒氣衝衝的背影,緩緩籲了口氣,繼續搓洗。

面對哭泣的人,自己還是不擅長安慰,不過好在順利轉移了話題。

剛感慨完,就見氣沖沖回房的高橙兒又氣沖沖出來,將貳喜一把扯起。貳喜沒有防備,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還沒穩住身形,就被高橙兒拉出了院。

“改日不如今日,我現在就帶你去曳裁院!”

曳裁院是安寧侯府專門剪裁製衣的部門,上到顧潛的私人髮簪玉帶,下至四等僕從的統一鞋襪,都有專人負責縫製。當然,除了每年冬夏定期免費發放的兩套工裝之外,想增添其餘之物,就需要自己花錢購買了。

曳裁院的主院,是位老婦人,閨名青贊,德高望重技藝非凡。只因年過半百,又收了兩名弟子,已多年不再親自動手。如今顧潛的衣飾,都是由其兩位弟子黃梔和蘇枋,共同負責。

從衣食住行來講,衣物佔的的位置本就重要,且整個侯府的工作人員數以百計,所以和其他部門相比,曳裁院的人數也更多,連副院都足足有四位之多,以四季為名,專門負責四位公子的衣飾。分別為暖冬、冷秋、淡夏、濃春。

“也不知今日幾位姑姑在不在曳裁院。姑姑們雖性格各異,但都是極好的人,等會見了,你跟著我喚便可。”

“……你叫姑姑,難道都是你家親眷?”

“怎麼可能,大家都是侯府家生子,多多少少總是有些關係。”

貳喜點頭,跟著高橙兒拐過一個彎,順著林蔭青石又走了一段,才到曳裁院正門。正門大敞,左右守了兩名護院,生得很是高大魁梧。不過多看了幾眼,兩雙眼睛就直直向貳喜盯來。貳喜鎮定地加快了步子緊跟著高橙兒繞過院門裡一株百年老樹,然後順著左邊的迴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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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裡走,人也越來越多,絞扎的、浸染的、蒸煮的、曬乾的,都忙碌地熱火朝天,對多出來的兩人,沒有投來一絲關注。跟在高橙兒身邊又穿過兩個月門幾個迴廊,一直到了後院,才在另一株樹幹需要三人合抱的古樹下見到人群中居中的幾位姑姑。

見到幾位姑姑的一瞬間,即便沒有高橙兒的介紹,貳喜也能猜出誰是負責哪位公子,畢竟從服色上來說,簡直不要太明顯。坐在半人高繡棚邊的著月白色雨花錦裙,手執木尺匍在案上比劃的著秋香色浣花錦斜襟袍,另一個著蔥綠色交領暗花長裙則在簸箕裡挑選各色絲線,最後一個穿著最為幹練的墨灰色立領窄袖短袍,坐在角落納著鞋底。

“今日到巧,沒想到幾位姑姑都在!”

聽到高橙兒的笑語,古樹下原本各自忙碌的幾位婦人都抬頭看來。

“喲~瞧瞧,這是誰家的野丫頭來了?”當先招呼起來的,是秋香色的冷秋。

“橙兒今日怎地得空來了?”月白色暖冬笑容溫雅。

“聽聞悠茗院將你降階為輔手,依我看,你定是不服氣,丟下人家茶師,自己溜出來躲懶的吧!”蔥綠色的淡夏挑起一邊秀眉取笑。

唯有那坐在角落裡的墨灰色濃春,嘴角噙著淡淡淺笑,第一眼看向高橙兒,第二眼便注意到了貳喜。

高橙兒委屈地噘嘴,拉著貳喜走近幾人:“幾位姑姑這次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沒有不服氣,更沒丟下茶師。而且今日我可是特地帶這位貳喜茶師來選些物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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