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息原是不願和大鬍子共處一室,想把火爐和砂鍋挪到外面去燒水煮粥的,奈何以自己目前的體力,根本抱不動爐子,只能無奈地放棄想法,就地操作。

砂鍋是乾淨的,直接往裡面加水就好。

爐子是空的,柳葉息看看剛剛熄火的灶臺裡,仍有火星未滅的炭火,想將其取出一些。看了看左右,拿了塊木柴就往灶臺裡撥弄。奈何木柴太粗,柳葉息吃力地撥弄了好一會,也不得其法。火星沒弄出來,自己還浪費了為數不多的體力,眼前一陣陣地暈眩。

“你不是說,你是伺候你家公子的婢女?怎麼,燒火連火鉗都不知道用?”

柳葉息扶著灶臺緩了一會,心虛地輕哼一聲:“我只負責給公子端茶倒水,為什麼要知道火鉗怎麼用?”

現代社會不用說,天然氣電磁爐,壓根不需要自己動手燒火。即便是到了這裡,柳葉息幹過的工作也都是灑掃一類,再後來身份一升再升,加上還有首諾專門負責做吃的。目前為止,這還是柳葉息第一次進廚房。

“喏,你身後黑漆漆的那個,像夾子一樣的,就是火鉗,用它取炭就不用我教了吧?”越娘一口咬下小半饅頭,又往嘴裡夾了口菜,指揮著柳葉息悠哉悠哉道。

柳葉息按照越娘說的,成功找到火鉗,成功獲得炭火。又按照越娘的提示,先往爐子裡鋪上小塊木片,點著之後再慢慢新增木柴。手忙腳亂地往砂鍋裡添了水,蓋上蓋子,又忙不迭找團扇扇風。扇了一會,火雖然大了起來,青煙也跟著飄了出來,嗆得柳葉息淚流咳嗽。

泓一碾完瓊脂,進來看到眼睛通紅的柳葉息,嚇了一跳。

“貳喜施主你這是?可是越娘他欺負你了?”

這話越娘可不愛聽了,當即將筷子往桌上一拍:“和尚你什麼意思?憑什麼說老子欺負人?你們出家人就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潑髒水的?”

柳葉息忙紅著眼眶打圓場:“大師誤會了,貳喜是被煙燻了眼。月娘非但沒有欺負貳喜,還幫了貳喜不少忙。”

聞言,泓一詫異地看了越娘一眼:“越娘竟也有樂於助人之時?”

“老子看小姑娘長得像老子孃親,好心提點她一下,怎麼?有啥問題?”

同樣一句話,聽到不同人耳中,反應卻大不相同。泓一眉頭微蹙,動動嘴,最終一語不發。聽到柳葉息耳中,卻是滿腦子黑線哭笑不得。

泓一嘆息著將柳葉息拉到一旁:“想來貳喜施主平日不曾做過這些粗活,便在這裡歇息片刻吧。”

柳葉息的體能已經告急,也就不假意推辭。坐到一旁的矮凳上,雙手託腮,眼巴巴望著泓一將碾碎的瓊脂倒進翻騰的砂鍋裡,慢慢熬煮。

“和尚熬粥,一時半會好不了,喏,吃個饅頭墊墊肚子吧。”

柳葉息抬頭看去,越娘掰下小半饅頭,遞到自己面前。柳葉息盯著眼前的饅頭,有些不可置信。

“怎麼?嫌少?小丫頭你空腹太久,晚些時候還要喝粥,吃太多饅頭,小心把你的胃撐破。”

柳葉息回過神,道了謝接過饅頭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白麵是鬆軟的,入口也應當帶著絲絲甜味,可惜柳葉息半點都嘗不出來了。

吃著吃著,腮幫子酸澀了起來,抬頭看了眼沒注意到自己的越娘,柳葉息轉過身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又狠狠咬了一大口饅頭。再見了紅燒獅子頭、酒釀灼蝦、玉筍煲鴨……再見了,那些甜的鹹的香的辣的;再見了,那些還沒來得及嘗過味的各地美食……

吃完饅頭,雖然仍有飢餓感,但也算勉強緩過點勁,於是為了轉移失去味覺這“生不如死”的折磨,柳葉息腦子又開始運轉起來。

雖然一開始大鬍子十分不待見自己等人,還要趕出谷。但就方才片刻接觸下來,凶神惡煞的大鬍子其實心地並不壞,甚至還算得上善良。那麼司硯谷拒絕外來者,是泓一大師口中的“老友”的意思?為什麼要拒絕外來者?是這山谷中有什麼秘密,不想被人發現?既然怕被人發現,為什麼只留大鬍子一個人守著,反而身為主人卻外出三月未歸?而之前的談判中,大鬍子只說不能把這裡的訊息透露出去,也沒說這裡有什麼不能去的禁地……嘶!

雖然蝨子多了不怕癢,問號多了不愁解,但這谷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自己頂多就算個匆匆過客,能不佔腦記憶體的,咱儘量多節約點空間,運轉其他問題不好嗎?

於是在泓一大師喚柳葉息吃飯時,這些問題便被柳葉息統統丟進了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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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餓得久了,柳葉息連喝了三碗粥,喝得肚子發脹,胃裡仍覺得很餓。想喝第四碗的時候,被泓一攔住了。

“貳喜施主餓了許久,更不應暴食,就像方才越娘說的,小心傷了胃。”

柳葉息聞言乖乖放下碗筷,見泓一收拾碗筷,忙起身幫忙:“大師,公子他已經兩日沒有飲食了,我擔心公子他身體熬不住,可有什麼法子暫時喚醒公子?”

泓一由著柳葉息收拾,呵呵一笑:“放心,你家公子內力深厚,別說幾日,便是十來日不飲不食,也無甚大礙。”

“……”歪歪歪,客服嗎?麻煩問問氪金通道怎麼開通?

用過午膳,泓一便背上竹簍,準備出去尋些草藥回來。柳葉息原本也想一道跟著,但又不放心把顧以嵐一個人留在寒舍。思來想去,還是順著泓一的意思,留在寒舍修養。

柳葉息打了盆清水,擰了帕子給顧以嵐擦乾淨染血的嘴角,沾了灰塵的臉頰。如果有男版睡美人,那主人翁一定非絕豔無雙的三公子莫屬!

倒了水晾了帕子,柳葉息靠著床榻坐到地上,緊繃的神經隨著一呼一吸慢慢放鬆。

也不知泓一給的藥粉都有些什麼成分,僅僅小半天的功夫,膝蓋和手肘的傷口就不如原先疼痛。柳葉息輕輕摸了摸,就能感覺到傷口已結了厚厚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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