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澤篇50
281、轉機
“吼！”
紅龍通天徹地，威聲陣陣，一身紅炎猶若鮮豔的血液，灼灼燃燒。
一襲紅衣與紅龍相嵌，完美契合，傲然於世，神聖不可侵犯。
“再是掙扎，你也終究逃不過消亡的結局。”
這短短時間，海明月整個人已經虛化的只剩下了個輪廓，給人一種“清風一吹，就會飄散”的感覺。
“哥哥……”
到了這一刻，海明月沒有功虧一簣的憤恨，亦沒有慘敗的絕望，有的僅僅只是對海無量的思念和眷戀。
“月月真的好想再見你一面，好像聽你再喚我一聲，好想賴在你的懷中，什麼也不去思考，什麼也不在乎……月月真的，好想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吼！”
裂石穿金般的龍吟響徹天際，龐大的身軀盤桓而上，一飛沖天，支離破碎的幽藍封閉空間終究支撐不住，青天崩塌，災炎無邊。
海明月那幾乎不成人樣的身影應聲倒地，無盡的思念和眷戀盤桓不去：“哥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幽藍破碎，通天徹地的紅龍沖天而起，於這青冥世界中盤桓飛繞，暢遊天際，舉世無雙。
被震離老遠的行流雲勉強撐起身子，看著那龐然大物，心下駭然，“這是龍？！”
龍向來被認為是高貴、尊榮、正統的象徵，神力無邊，是天地間一等一的神獸，可是此時此刻，吞納天地的陰影生命竟然化作龍身擊潰了他們，真是好不諷刺。
遠方，萬載冰封之地，一塊冰石忽的碎裂開來，凝脂玉膚，寒光暈暈，絕世容顏展露在外，整片天地都黯然失色，明目有神，深邃幽遠，輕聲吐露：“血炎。”
行流雲看了眼已經昏迷不醒的海明月，“咳咳”，咳嗽兩聲，身形又虛幻了幾分，“今天，看來是要交代在這了。”
碎丹費去了他全部的靈力，琉璃淨壺又莫名其妙的大肆吸攝他的精神和血氣，如今，已然是強弩之末。
自保尚且無望，更別說與這通天徹地的巨龍對抗。
“夢兒，你要快些逃離，一定要逃走！”
行流雲默唸祈禱，希望共靈能傳遞自己的心念，更希望安夢能聽從自己的話，不顧一切的逃離這裡。
紅龍盤桓天地之間，縱橫無邊，一襲紅衣傲然而立，眼神中帶有無盡的漠視，輕訴一聲：“該結束了。”
“吼！”
劇烈的龍吟響徹天邊，天地變色，青冥收縮，紅霞渲染，巨大的龍頭從萬米高空直衝而下，身形拉長，仿若撐天支柱，又仿若封天鎖鏈，瑰麗無邊。
洶湧的衝擊，澎湃的壓力，行流雲被牢牢地束縛在地面，不可動彈，無法抵抗。
這就是差距，無法彌補的差距！
“夢兒，對不起，我食言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臨近死亡，除卻心中掛念之人，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回味的。
“叮！”
清脆一聲，一株不起眼的嫩芽擋在半空，那一刻，時空仿若靜止，如此渺小的它，竟是生生止住了紅龍那排山倒海般的衝蕩。
行流雲滿滿的不可置信，“是那顆種子！”
碎裂的內丹重新匯聚，並且擋在了這只洶湧的紅龍身前！
紅衣大喝一聲：“螢火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
剎那間，紅龍巨目明光閃爍，仿若點睛，憤怒的龍吟響徹寰宇，虛空震顫，風雲詭動，短暫的靜謐頃刻消散，一點碧綠頂著碩大的碩大的頭顱，卻只能步步退卻。
碧綠越發淺淡，幾乎要被那無盡的紅炎吞噬。
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嗎？
行流雲單手撐天，銀光碎屑流向那碧綠的種子上，卻也只能一退再退，千米距離，轉瞬即逝，希望、失望，經歷的多了，行流雲發現自己的心緒竟好像也沒有翻起太大的波動。
是心境超然？
還是已經接受了現實？
通天的紅龍，終將把一切吞噬殆盡，什麼也不會剩下。
燃燒的火焰，仿若淋漓鮮血，滾滾發燙。
一秒、兩秒……時間仿若凝固，悠遠漫長，“嘀嗒”之聲，清脆悅耳，是血液滴落嗎？
周身溫熱，原來嘆息河水也有溫度？
行流雲緩緩睜開雙眼，巨大的龍頭盡在眼前，巍峨壯觀，遮天蔽日，紅熱氣流撲鼻而來，如墜火海，讓人有種血氣燃燒之感。
行流雲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我沒死？”
碩大的龍頭盡在眼前，幾乎要與他貼在一起，但是就是這麼毫釐之間，它卻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沒有把自己壓成肉泥。
越過虛幻的龍軀，穿過重重紅霧，隱約能夠見到那一襲倩麗紅衣，她縮成一團，與平時大不自然。
活靈活現的龍首盡在眼前，但是，相比之前卻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外力壓迫，更多的則是源於內心的敬畏和恐懼。
不知怎的，行流雲竟然緩緩抬起手來，輕輕觸碰到小小的一角，入手溫潤，仿若一塊質樸天然的美玉。
“噼裡啪啦……”
下一刻，手指所在生出一道細微裂痕，這一點像是打破了某種平衡，更多的裂紋蔓延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不多時，入目所見便已經滿是裂紋，龍身虛幻，隱約可見的更遠之地的道道痕跡，觸目驚心！
通天徹地、洶湧無比的紅炎巨龍竟會因為那輕輕一碰而碎裂！
“噼裡啪啦……”
一時間，整片空間都是細紋裂開的聲音，通天巨龍，全身碎裂，那等場面，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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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息時間，密密麻麻的裂紋就已經遍佈全身，冥冥中仿若有種指引，行流雲再次輕輕一點，“彭”的一聲巨響，道道紅霞神光溢位，映在行流雲臉上，仿若刀割。
刺眼的神芒如無形風刃切割天際，碎的是虛幻之龍，裂的卻好似是整片天空，剎那間崩潰瓦解，血色淅淅，分不清是雨，還是墜星。
漫天墜落的血色星華，絢爛無邊，讓諸天繁花、盛世煙花都全然失了顏色。
“嘀嗒……”
溫潤一片，清晰的觸感，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還是血？
“啊！”響徹天際的慘叫之聲，嘶長悠遠，痛徹心扉，“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
紅衣矗立在半空當中，任由血雨滑落身旁，聲音狠厲，但不知道是否是錯覺，行流雲似乎從那孤單身影中看到了一絲絲顫抖？
強悍如她，竟也會顫抖？
血色雨滴落在身上，溫潤舒適，仿若母胎溫床，令人著迷，原本已經破敗不堪的身軀竟然漸漸恢復了幾分力氣。
“這雨能治傷？”
壓迫撤去，精神好轉，行流雲終於能夠再度與親密接觸的地面保持一定的距離，正當此時，“咻”的一聲，半空中的紅衣竟是化作一道殘虹朝著天邊遠處飛衝而去。
上方，雲霧詭動，零散星光，好似次元障壁。
“她這是要逃？”
行流雲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像極了狼狽逃竄。
“剛剛還氣勢如虹，現在卻……”
巨龍衝擊戛然而止，龐大的龍軀頃刻破碎，漫天的紅霞不見蹤影，血雨紛落，“她的力量消失了！”
綜合種種症狀，行流雲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她失去了無窮無盡的供應力量！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和海明月早已被榨的絲毫不剩，只能含恨等死，所以如此變故，必然只能是源自於外界。
“有人阻斷……不，更像是抽攝了她的力量，會是誰？”
若僅僅阻斷，那碩大的龍頭早已經把他給壓成了肉泥，唯有被反向倒吸，頃刻失去渾身力量，體內氣息衝蕩不安，才有可能止住那令天地都為之變色的驚天一擊。
“這種能力，應該不是夢兒，也不會是海無量。”
共靈斷斷續續的連線，行流雲並沒有心驚肉跳的感覺，所以夢兒那邊應該是沒有遇險的，“是誰幫了我們呢？”
行流雲遙望飛衝離去的紅影，能撿回一條命已萬幸，想要追殺她，卻是有心無力啊。
紅影速度極快，轉眼間幾乎就只剩下了晶瑩的紅星，與行流雲相距甚遠，眼看著就要突破壁障，抽身離去。
卻在此時，一點金芒閃過，而後越來越亮，勉強用出微弱的昭明破厄，行流雲看到，一把黃金長槍牽著數百米的鎖鏈朝著他們這邊直衝而來，寒星衝刺，洶湧無比。
“這個軌跡……糟了！”
行流雲心中一驚，急忙展開身形，不顧身體傷勢，瞬間把速度提到了極致，撈起形體虛幻的海明月不管不顧的向遠處衝去。
“轟”的一聲，盛大金焰著起，氣流餘波打在背後，行流雲連忙護住海明月，連連翻滾幾次，狼狽不堪，這才終於穩住了身形。
“咳咳，你還撐得住嗎？”行流雲問道，剛剛這一下，幾乎把他恢復的那一點點又給磨去了。
“暫時還死不了。”海明月氣若遊離，不過回答行流雲時卻還是一般的倔強。
行流雲看到有絲絲流光盤桓在海明月周身，她那虛幻的不成樣子的身軀竟是在一點一點的凝實。
畢竟是此境的主人，紅衣逃了，主導權迴歸，此方空間自然會韻養她的精神。
想到此處，行流雲倒也不為海明月過多憂慮了，他現在更好奇，剛剛砸下來的那個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