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篇14

23、壽命

聖人配以“人”字,為人昇華境界之後的一種稱謂,到底怎樣才能被稱為聖人呢?不得而知。

除去聖人外,世間還有聖物、聖皇、聖女等種種帶有“聖”字的稱謂,太清境也有著“超凡入聖”的說法,可這聖字為何意?又何以為聖?怕是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各有各的理。

此之一道,比起虛無縹緲的天道,更為雜亂難辯,便暫且不論。

單從天道而論,何為天劫?

那便是“天地仁,不以萬物為芻狗”的產物。

天地不仁,方有這諸天萬族競相搏鬥、點墨歲月山河的波瀾壯闊之景!

所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其實天道是對這萬物生靈最公平公正的態度,沒有偏薄,才有可能眾生平等。

但是,一旦“天地仁”,那它就不再公正了,就會像那君王一樣,憂患得失,計較失利,縱觀大局,少許犧牲。

真正的天子一怒,八荒震盪,天劫降身,無窮無盡。

隨之而來的便是,排斥、壓迫、拋棄、踐踏……

會被劃入天道“君王”的黑名單上,牢獄罪臣者,無論做什麼,無論怎麼做,無論什麼結果,都只會是錯的,是不可饒恕的!

“天棄者”,為天所拋棄之人。

此時,明亞月輝這樣一個早已過了渡劫境,達到峰決三重天修為的修士,她所問的“天劫”,自然不會是指那偽天劫“地劫”,只能是指天棄者所揹負的真“天劫”!

在此之前,行流雲一直都是不相信這世間存在真正的“天劫”的,畢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理念深入人心,這是修士敢於追求大道的根本保障。

修士對道保持敬畏之心,但絕不會畏懼它,因為天地蒼茫,在它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都是沒必要理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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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一途的種種磨難,都是考驗,而非死刑。

但如今,親身經歷,一個活生生的“天棄者”或許就在自己面前。行流雲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

這天地間,竟真的會有被天道針對的人。

良久之後,行流雲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此時他心中所想的並不是“為什麼”,而是,這16年來,明亞月輝這個身負“天劫”的天棄者,經歷過什麼?又是什麼讓她還能微笑著面對世間?

行流雲無法想象。

若說幾天前第二次見面時,兩個人頂多是個被救者與恩人的關係,可以算得上是熟人。那麼,經過這一番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經歷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已經不再平凡了。這從明亞月輝對行流雲態度的轉變中,也能看出一二。

“昭明”已經把兩個人聯絡在了一起,從那一刻起,兩個人註定是糾纏難分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明亞月輝待他如何,行流雲很清楚,對於明亞月輝的事,他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行流雲眼角微微發紅的望向眼前堅強、自信的明亞月輝,她的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笑容,這一切都深深的震撼著行流雲的心靈。

他想做點什麼,最後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強忍著有些發酸的眼眶,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這不是憐憫,而是憐愛,是心疼。

是什麼讓她如此揹負?!她不過16歲而已。

明亞月輝見他這般模樣,便知道他大約已經明白了,嘴角竟然略帶笑容的對他說道:“一

個大男人的,羞不羞?”

即便此刻,她也依舊笑對人生。

只是,這份微笑背後的苦澀、艱辛,又有幾人能懂?

行流雲聽到這話,心中一陣酸楚,趕忙運用靈力平靜調息,這才沒有失態,道:“我沒事。”

如此,明亞月輝才繼續說道:“‘昭明’時你所感受到的排斥之力,正是‘天劫’所化。”

雖然行流雲知道自己的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了,但還是抱有一點希望的,希望自己錯了,此時聽到明亞月輝親口承認,最後的希冀也沒有了。

而明亞月輝似乎毫不在意一般,繼續說道:“這一次之所以這麼危險,並不是因為我的傷勢太重無法恢復,而是因為,‘天劫’趁虛而入!

這世間少有人瞭解‘天劫’的具體情況,當然,也不會有人會願意瞭解的。”說到這裡,明亞月輝臉色微冷。

行流雲略微一想便就明白了,想要真正的瞭解“天劫”,除非是自己或者身邊親近之人親身經歷過,這自然是沒有人願意的,而旁人若背負著天劫,先不論基本的生存的問題,單為了自身安全著想,也不會隨意透露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這世間才極少有關於“天劫”的真實記載,多為猜測杜撰,以至於如今都無人相信“天劫”的存在了,胡亂把那“地劫、人劫”一種劫難統稱為天劫。

“‘天劫’到底是個什麼樣?”行流雲問道,話一出口,便感覺有些不妥,隨即加了句“若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明亞月輝倒是沒在意,道:“我既開口了,自然也沒打算瞞著你。

‘天劫’並不像‘雷劫’那般聲勢壯大,卻要比‘情劫’更讓人肝腸寸斷!”

行流雲專心聽著,不敢插話,他能感覺到,明亞月輝語氣已經越發的冰冷了。無論平時如何,對這天劫,她終究還是憎恨的吧。

又如何能不憎恨呢?

“‘天劫’與其說是一個劫難,不如說是一個詛咒,一份來自天道的詛咒。

它不會時時刻刻的折磨你,但會分分秒秒的威脅你,如同潛伏在體內的毒藥,在最危險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

就像之前我重傷的時候,它就會出現擾亂我的心智,並且藉助突破的壓力攻擊我,試圖毀滅我。”

行流雲大驚道:“你是說,你剛剛受傷時還在突破桎梏?”

“沒錯,我14歲的時候修為就達到了臻化境巔峰,而後兩年內再無任何進步,就是因為天劫的制約。”

14歲,臻化境巔峰!

這到底是怎麼的天賦?不,這已經不僅是天賦的問題了吧,行流雲懷疑這其中應該有一些奇特的傳承加持。

明亞月輝看著行流雲那驚訝的表情,道:“你不用震驚,雖然揹負天劫,但是修為越高受到的天劫阻力才會越大,我族先輩又以極大的代價強化了族人的資質,所以我才能有如此資質,而且,我修煉途中不會產生心魔,不會有諸多顧慮。”

行流雲這才稍微緩了緩,有先輩的祝福,又不會有心魔,這般速度也勉強能說得過去,但也只是勉強罷了。

畢竟,14歲,臻化境巔峰,太駭人聽聞了……許多修士至死都達不到臻化境巔峰呢。

至於明亞月輝說得不會有心魔一事,行流雲也只當是某種秘法,這種可能涉及到重大秘密的事,行流雲很是知趣的沒有詢問。

要知道,影響修士修煉速度的,除去資質、資

源等之外,最怕的就是心魔,這也是諸多劫難所要規範消除之物。

心魔現,輕則耗損修為,止步不前,重則癲瘋成魔,眾叛親離。

這時行流雲又想起先前明亞月輝說,她現在是峰決境三重天的修為,那也就是說,她直接連跳三級!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躁動起來了,“你剛剛,直接連跳三級?”

明亞月輝很是淡定的說道:“嗯,我本來就有兩年的積累,只是被‘天劫’阻攔,所以才會始終無法突破,如今,‘天劫’見我形勢危難,欲借突破的壓力毀掉我,沒想到反而讓我破了這多年的瓶頸,所以就這樣了。

當然,這其中你有很大的功勞。”最後這一句,意味莫名。

行流雲不清楚這所謂的“功勞”是什麼,他不過是在救人罷了,只得再次驚歎於明亞月輝的資質之高。

2年積累就足以從臻化境巔峰突破到峰絕三重天,其他人用10年時間也不一定能做到吧,畢竟,那是峰絕境!

峰決境每過一層,就如同是翻越了一層天的感覺,這難度,可是說著玩的。

想著這些,行流雲對明亞月輝不禁滿是佩服,道:“這也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碰巧罷了。”

明亞月輝卻極為認真的說道:“你不明白,資質越高,‘天劫’阻力越大,若是沒有你的幫助,就算這次我沒有碰到危險,也會因為無法突破而喪命的。”

行流雲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天劫、天劫,天道降下天劫,本就是為了毀滅負劫之人,又怎麼會只從壓制修為、司機禍亂兩方面來進行毀滅呢?最直接有效的,自然還是從源頭上加以限制了。”

明亞月輝說這話的時候先是略帶嘲諷的笑了下,當然,這並不是針對行流雲的,而是針對那虛無縹緲的天道的,而後,她的神情越發的冰冷、憤恨!

行流雲感到,“天劫”真正的恐怖之處就要揭露出來了,難道是……。

然後,就聽到明亞月輝繼續說道:“‘天劫’會直接縮短負劫之人的壽命,不論是怎樣的花樣年華,不論多麼健全的身體,只要劫數一到,無一例外的都會立刻死去!

你能想象,健康的幼子突然夭折,為人父母的那種悲痛嗎?

你能想象,談笑歡語間,親人無聲無息離去時的無助嗎?

你能想象,等待死亡的恐懼嗎?”

明亞月輝說著,情緒稍微有些失控,好在她定力極強,很快就壓制住了。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固,行流雲沉重的問道:“可有解救之法?”

“沒有,目前,也只能透過增強修為來緩解,但是……”明亞月輝沒有再說下去。

以行流雲的見識,自然也猜到了她要說什麼。

但是,修煉哪有那麼容易,何況還有天劫對境界的壓制。

行流雲問道:“以你現在的修為,有多少壽命?”

“50年。”明亞月輝回道。

峰決境三重天,50年壽命!

要知道,尋常修士突破到峰決境,哪怕只是峰決境一重天,也至少可以活到200歲。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尋常人修煉,為追求力量和長生不死。

而天棄者修煉,只是為了,活著!

為了,多活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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