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耀手指所指的方向,正好是張狄和李沐他們所藏身的方向。李沐一看他所指,心中咯噔一下。

“這算什麼?”沈礫輕聲道。

周墨跡回答道:“算禍水東引。”

李沐看著喬習文那邊指派了幾個人跟著張光耀而來,於是便問道:“我們怎麼辦?”他這個問題,是問向張狄的。

張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們做了什麼?看來漕幫對你們很上心啊。”

“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麼?漕幫一個舵主被人閹了。”

“是你們做的?”

“哪能啊,只不過有點牽連罷了。”

李沐給張狄解釋著他們被漕幫追緝的緣由。但是他也只說了一個這個原因,至於鮫珠這件事,他隱瞞了下來。這件事可不是什麼小事,如果讓張狄知道了,可能反而害了他。

張狄聽李沐說完,他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張光耀一步步走來,跟在他身後的漕幫幫眾足有十多人。而他們距離李沐四人藏身的弄堂,不過十步左右的距離。

這點距離,若不是火把上油料發出的噼啪聲噪耳,憑習武之人對氣息的敏感,說是呼吸相聞也不過分。

李沐努力平靜下呼吸,他也在考慮如何應對。之前,喬習文口中說是四個惡人,而不是三個,讓李沐心中一動。因為如果說是三個人,那麼自然是算上了他,沈礫,周墨跡。可如果是四個,那麼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桑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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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換句話來說,喬習文的話側面地告訴了李沐一個事實,那就是一桑道人應該也成功從漕幫手中逃脫了。知道這一點,李沐心中一鬆,一直以來他對於一桑道人的擔心也可以放下了。

李沐開始專注起眼前的局面,他得擔心起自己,還有沈礫和周墨跡二人。

那個張光耀指名道姓,說張狄帶著人入了村。那麼不管怎麼說,喬習文也一定會確認一下。李沐自認換成自己,對於這樣的情況,也是寧殺錯,別放過。

現在人家帶著人過來了,而且是狹路相逢的情況。

那麼,自己也似乎只有勇者勝這一條路了。

李沐想到這裡,他對沈礫和周墨跡說道:“我們要動手!你呢……”李沐又看向側前方,他話音未落,卻發現張狄已經不在原地。

月光照到弄堂裡,照出一個幽幽地身影。

張狄左手握著刀,竟然直接現身。

原本快步走著的張光耀可沒料到張狄會現身於此,他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指著張狄,對身旁的漕幫幫眾說道:“他……他……他……就是他!他就是張狄!”

他聲音很大,不遠處祠堂前的廣場上也聽到了了他的聲音。

張老村長帶著一絲擔憂,他已是老眼昏花,只能向著張光耀所在的地方張望。至於張靈,也是帶著一臉驚訝,望著張狄的身影。

喬習文見正主現身,饒有興趣地走了過來。“喲,他口中說的張狄,就是你?”

張狄抬眼,望了一眼喬習文。

喬習文看到了張狄藍色的眼睛,也是分外詫異,“你竟然還是個異瞳子!”

“不,他是妖怪,他是妖怪的兒子!”張光耀在一旁大聲說道。

喬習文挑了挑眉,他來了興致。“哦?妖怪?這世上還真有妖怪?來,你來給我說說,他是什麼妖怪。”喬習文拉過張光耀,讓他說說張狄的事。

張狄冷冷地看了一眼張光耀,很是不耐煩地說道:“閉嘴!”

張光耀看張狄目露兇光,也是下意識地一哆嗦。他今晚能夠鼓起勇氣站出來,一是為了拯救村子,二是為了能夠借漕幫之手除掉張狄。

這一公一私,哪個佔上風,張光耀自己心裡也並不是很清楚。

“張狄,你想要和我搶靈兒在先,那就休怪我不義。”張光耀心裡如此想著,藉著一絲恨意,讓自己鎮定了下來。他故作輕鬆道,“是金髮藍眼怪。”

“什麼金髮藍眼怪?我怎麼沒聽說過。”喬習文打下打量著張狄。“不過,劉象固,你說的是他吧?”

“是。”在喬習文身後,有人應了一聲。

而張光耀則是繼續說道:“我在《異獸志》上看到過,說極西之地,有怪名狌,其狀如人,但體格健碩無朋。金髮藍眼,膚白多毛。能通人言。遇之則有禍事纏身。”

“噫,看不出來,你也是個讀書人。”喬習文嘲弄道,“不過這《異獸志》這類,大多是無稽之談。”

“可我們村的人,都是親眼見到過的。他爹帶著一隻女妖怪回來。那妖怪跟書上說得一模一樣。金髮藍眼,縱然是女的,也比人高得多。毛雖然沒有那麼多,但是膚色卻白得耀眼。在她來了之後,村裡便接二連三地出現禍事。這一定都是都是那妖怪帶來的。”張光耀辯解道。

他說話間,張狄的眼睛之中已經散發出幽幽的光。下一刻,他身形暴起,直撲張光耀。

月光下,一道青芒閃過。

那把被李沐稱讚為很漂亮的刀,於月光之中,露出一絲殺意。

喬習文臉色一肅,反手拔出了腰間的刀,格擋住了張狄這一刀。張狄握刀的手臂在微微顫抖,而喬習文的手卻是穩如泰山。

其實這一交手,高下已判。

周圍漕幫幫眾見香主遇襲,紛紛拔刀。一時之間,滿場皆是金鐵之聲。南木村村民之中婦孺者眾,皆是噤若寒蟬。哪怕其中有血氣方剛者,顧忌家人親朋在場,又哪裡敢奮不顧身抗爭。

“好大的力氣,好俊的刀。”喬習文如此評價張狄。

可張狄卻充耳不聞,一刀被擋,他揮刀再出。

這一刀,他還是殺向張光耀。張光耀此時哪裡還有最初的硬氣,他連忙縮到喬習文的身後,不敢面對張狄,更不敢面對張狄的刀鋒。“救命!”張光耀高喊著。

喬習文再擋張狄一刀,反身一腳,把張光耀踹了出去,罵道:“鬼叫什麼!”

張狄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他再次舉刀相向。他的目標,似乎牢牢地鎖在了張光耀身上。

“有道是事不過三,你就這麼想殺他?”喬習文笑了笑,然後突然變臉,狠狠劈出一刀。張狄招架得住刀,但是他真氣尚未大成,擋不住喬習文一刀上面的真氣。他只能將刀架在肩上,硬生生受下。饒是如此,他也是半跪在了地上,才勉強抗住了這刀。

“說,那三個人在哪裡?”喬習文一改之前和煦的面容,露出了他該有的獠牙。

張狄揚起一張疑惑的臉。“什麼三個人?”

“呵呵,還給我裝傻?你真以為上次你趁我去分舵的時候,打傷劉象固,我會不知道?”喬習文目露兇光。“小子,我早就盯上你了。”

張狄低著頭,沒有說話。

“說!”喬習文準備抬刀再震。他要用內力去逼迫張狄。

可就在他微微抬刀的一瞬間,張狄忽然動了。他起身,用肩頂刀,一舉站起。本就是踞身發力,驟然起身,便如同青牛舉角,昂首猛衝。

原本貼在肩上的刀,以腰腿發力,輔以肩肘。這已是運用了全身之力。

這一刀,刀鋒撲面,張狄的目中冷冽無比。

這一刀,算計多時!也恭候多時!

喬習文沒有想到張狄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反擊,不過,他的反應也不慢。撤刀橫擋,這是最適合的應對。

張狄隱忍算計的一刀,喬習文後知後覺地一刀。

“當!”

金鐵交擊。

張狄的刀被抵擋,但是喬習文的刀上卻是出現了一道裂紋。若不是喬習文真氣比張狄深厚,恐怕喬習文這把刀,會被張狄一刀斬斷!

“這刀……”喬習文驚愕之意一閃而逝,手上卻已經做出了反擊。他磕開那一刀,然後長驅直入。

“哧。”喬習文的刀刺入了張狄肩窩。張狄痛吼一聲,揚手一刀,將刺入身體的刀徹底擊斷。這一舉動,可謂是先自損八百。

收下的利息,便是喬習文的刀,斷了。

他沒有兵器。

張狄腳下一踏,現在他要換出傷敵的那一千。他雙手握刀,運勁前突。刀尖直刺喬習文。

刀入肉,血飛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傷還傷。

“你!找!死!”喬習文面目扭曲,雙掌齊出。兩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張狄胸口。

張狄噴出一口鮮血,卻是噴得喬習文滿頭滿臉。噴完鮮血,張狄的頭猛然向前撞去,一頭撞在喬習文額頭上。這還不算完,他右手握刀,朝著喬習文腹間狠狠捅了下去。

這幾下血拼兔起鶻落,兇險異常,但是卻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漕幫的幫眾人數上佔據優勢,但是喬習文驟然遇襲,他們還來不及反應,直到張狄的刀,刺入了喬習文的腹部,他們才驚覺自己的香主吃了虧。而李沐這邊,也是被張狄那兇狠的模樣嚇了一跳。

張光耀看著這一幕,嚇得倒在了地上。雙手撐地,一點一點往後爬。“這……這就是妖怪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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