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天人之爭,算得上驚天動地,最終又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收場,慕容雲裳見大局已定,心知餘景芝不願在此地久留,便準備離開。劉光磊受了不小的內傷,自忖攔不住二人聯手,只能暫時避其鋒芒。

臨行之前,慕容雲裳突然問道:“不知劍神最近可曾去過北方極寒之地?”

劉光磊心中冷笑一聲,小丫頭現在與老夫來興師問罪了!嘴上仍逞強道:“老夫去過何地,需要和姑娘相告麼?”慕容雲裳淡淡道:“劍神不必動怒,小女不過隨口一問,既然劍神不願吐實,那就當小女多心了。”說完轉身便走,不再與劉光磊爭辯什麼。

走出劍神谷,餘景芝不知二人為何又針鋒相對,便開口詢問,慕容雲裳淡淡道:“公子可曾記得你我二人初次見面之時,小女曾問過你當世有誰人劍法比你更強麼?”見餘景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幾月之前,我受人所託,便令門下弟子前往長白山,尋找一件秘寶,可過了好多日,都不見弟子歸來,我便從海外前往中原,卻只在長白山找到了他們的屍首,無一例外,均是一劍封喉,若我所料不錯,兇手八九不離十就是劉光磊。”

餘景芝聽完後眉頭緊鎖,他雖與劉光磊有師徒情分,可始終一直看不透後者,不知道他到底所求為何。慕容雲裳見他愁眉不展,知道他仍在掛念曹可欣,不願再給他增添煩惱,便柔聲問道:“不知公子日後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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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景芝嘆道:“上次探墓回來之後,我原本打算離開煙雨樓,獨自尋找林妙兒以報血海深仇,之後浪跡天涯,後來事發突然,也沒有和諸葛兄他們告別一聲,這次回去等到諸葛兄出關後,在下就準備離去了。”

慕容雲裳淡然道:“既然公子去意已決,小女也不強求,正如我之前所言,煙雨樓本就魚龍混雜,諸葛歸藏也絕非你想的那般簡單,公子早日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餘景芝道了聲謝,二人各懷心事,朝著煙雨樓趕去。

幾乎在同一刻,一道黑影鐵甲覆面,從悟劍山掠出,隱匿氣機,與二人背道而馳,一溜煙跑出去老遠才停下腳步,大口喘息,摘下厚重的面甲,露出廬山真面目,正是銷聲匿跡好久的魔教花無顏,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花無顏和林妙兒分道揚鑣後,擔心劉光磊找自己的麻煩,一直藏匿在劍神谷附近,好在劉光磊並未將他放在心上。

或許是因為燈下黑的緣故,花無顏這段日子過得雖然悽苦,卻沒有人找他的麻煩,反倒是劍神谷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了然於胸。感知到悟劍山

上沒了周珉君那股凌冽劍意,便悄摸溜上山頭,躲在一旁,親眼見證了餘景芝大戰劉千言,還有劉光磊和樊漁的那場曠世之戰。

此刻花無顏回到自己臨時搭建的住所,正暗自悶悶不樂,僅就如今的衣食住行來說,對於過慣了錦衣玉食的花無顏來說,無疑就是最大的不喜,更別說堂堂“刀鬼”傳人,如今竟是落到這般田地。

想他花無顏,作為梅中柳的唯一入室弟子,雖僅僅年過三旬,在聖教之中輩分奇高,林妙兒也好,李青萄也罷,論資排輩,都要叫上自己一聲師叔,更別提那毒王門秦山澤,叫聲師叔祖也不為過,卻在鬼刀山莊被滅後與這二人為伍,不僅受制於藏拙功夫一流的秦山澤,更因劉光磊的緣故要聽命於林妙兒這小娘兒們,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花無顏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二十年前,自己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單對單碰上當時所謂的劍道天才餘青松,不也是輕鬆取勝麼,更別提劉光磊劉千言之流,只能苦苦追趕自己的腳步。當時花無顏眼中唯有師父和那個傳說中的血魔老祖二人而已。

可如今再看,自己竟然連那什麼勞什子武榜都沒能登上,那些曾經自己眼中的螻蟻如今都高高在上,劉光磊雖然輸給了樊漁,但後者飛昇之後,劉光磊如今卻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餘景芝、劉千言所展露出來的實力,也遠超自己,還有諸葛歸藏慕容雲裳慧靈等十餘人各領風騷,何時才能輪到自己出頭,何時才能稱霸天下!

想到這裡,花無顏怒不可遏,抓起身旁塵封已久的“龍雀”刀,猛然劈下,將臨時搭建的茅屋斬的支離破碎!

正當此時,花無顏只覺身側清風拂動,握緊刀把,大聲質問道:“誰在那裝神弄鬼,趕緊給小爺滾出來!”

一聲輕笑,四周青煙匯聚成形,顯現在花無顏身前,正是剛剛與劉光磊大戰得勝,乘大勢飛昇的樊漁。花無顏壓抑住內心的恐懼,咬牙問道:“閣下不是已經飛昇了麼?難不成只是糊弄劉光磊是把戲而已!”

樊漁哈哈大笑:“果然剛剛躲在山上的便是花公子,閣下不愧是昔年‘刀鬼’高足,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明明氣機紊亂,害怕的要命,面上卻看不出一絲端倪,但就這份定力,蝸居在這荒山野嶺之中,當真是屈才了。”

花無顏如臨大敵,架起長刀後退一步,皺眉問道:“原來閣下適才知道我在一旁觀戰,如今特地前來興師問罪麼!什麼證道飛昇,原來都是狗屁!”

樊漁笑意不減,並未在意花無顏的無禮:“到

底是井底之蛙,閣下自以為藏匿的很好,其實除了我之外,劉光磊、餘景芝、慕容雲裳三人都感知到你的存在,只不過閣下對我幾人根本構不成威脅,自然沒有人在意,若真說興師問罪,恐怕只有那小肚雞腸的劉光磊不久後會來找你的麻煩。”

花無顏死死咬緊牙關,面色鐵青,這番話無疑是對他莫大的侮辱,曾經叱吒風雲的自己如今就這麼被人忽視。又聽樊漁繼續說道:“閣下不必視我為仇人,在下此番前來,可是有一份大禮送給你。”

花無顏只是冷笑。

樊漁淡然道:“在下三教合一,修為幾近天人,反遭天妒,所以證道不假,但魔性不得飛昇,這才留下一魂三魄殘存人世間。原本我這一身魔教修為,得益於與李青萄的一次碰面,理應回贈於她,可惜她心生隱退之意,我也不願強人所難,既然如此,不如就贈與閣下便是。”

花無顏皺著眉頭,不知道樊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疑惑道:“你我二人非親非故,在下從來都不信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即便有,也不會掉到我的頭上,閣下究竟有什麼企圖,不妨明說,何必拐彎抹角!”

樊漁翻了個白眼,一臉鄙夷:“閣下不是一直羨慕李青萄、餘景芝等人的際遇麼,可如今這份天大的饋贈擺在你面前,還在婆婆媽媽些什麼?”

花無顏強忍怒意,一言不發。樊漁又說道:“在下也不與你再賣關子,在下此舉不過只是一時興起罷了,至於緣由,就當是給這座沉悶的江湖帶來一絲樂趣吧。想當初,血魔老祖橫行天下,何等威風,鬼刀山莊、仙狐洞、毒王門也各領風騷,風頭一時無兩,若非劍神谷出了個千年不遇的左仙凡,你魔教聲勢何其壯觀,可如今再看,自打梅中柳死後,魔教一蹶不振,李青萄退隱,林妙兒本事微末,秦山澤生死不知,只餘下一個連武榜都登不上的你。說什麼正邪不兩立,雙方實力都不在一個層面上,何來兩立一說,在下不願這江湖太平,決意助你一臂之力,好讓你魔教不至於過早衰敗。”

樊漁的一番話,可謂字字誅心,狠狠敲打著花無顏,可這又是不爭的事實,後者自嘲一笑,說道:“那晚輩就多些前輩贈禮,前輩大恩,晚輩自當銘記於心。”說完一揖到底,做足了禮數。樊漁微微一笑:“不必謝我,在下不過是率性而為罷了。”說完化作一縷青煙,鑽進花無顏體內。

幾乎是同一時刻,遠在咸陽城的西南角地底深處,傳出一聲怒吼,石塊土屑簌簌落下,砸在一條巨蟒的屍體之上,旁邊坐著個蓬頭垢面的人影,剛剛那聲怒吼正是由他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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