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澤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升起一陣煩悶,自己辛苦蟄伏十數年,什麼汲波汲濤也好,毒王門也罷,全然不放在心上,至於什麼光復聖教一類,全不過是哄騙他人的蒼白口號罷了,我秦山澤用毒一生,不過只為那天下第一的名號而已。同輩之中花無顏、林妙兒早已成名在外大放異彩,好不容易熬到師父師伯歸西,自己即將揚名之際,又橫空出世了一個李青萄,好在秦山澤懂得隱忍之道,對於那個修為高絕的貌美女子,秦山澤不得不服,好在李青萄只是曇花一現。後來迫於無奈,不得不聽命於劉光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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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銷聲匿跡一段時間,那“百曉生”又憑一己臆斷,列出一份武榜出來,他秦山澤高居第九,在外人眼中看來,已是世間絕頂人物,但對於秦山澤來說,別說武榜前十,若不是天下第一,就算高居榜眼又能如何?更可氣的是,劉光磊、諸葛歸藏之流排在他身前也就罷了,這餘景芝才多大歲數,何德何能位列自己身前?更何況秦山澤兩度與此人交手,都是以多敵少,均未能除掉此人,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秦山澤如何咽的下這口氣!這趟陵墓之行,一番計劃天衣無縫,只消在此地除掉諸葛、慕容二人,他秦山澤距離天下第一將會更進一步,偏偏在這最後關頭,又是這天殺的餘景芝站了出來阻撓自己。

秦山澤越想越怒,直恨得牙根癢癢,胸口不住起伏,厲聲喝道:“姓餘的臭小子,幾次三番壞我好事,秦某先前容你逃脫兩次,這次咱們新仇舊恨一併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嘴上說得厲害,實則秦山澤內心發怵,論起打鬥的本事那是遠遠比不上餘景芝,自己一身神通全在毒術之上,只是接二連三,數次施法,對方都不見中毒跡象,心中已有了一個大膽而不可思議的猜想。

餘景芝負手而立,神劍懸停在身側,嘴角微微勾起,說不出的風流寫意,他雖曾為劍神谷高徒,但對秦山澤並無私怨,望著眼前這位兩度交手的毒王門門主,眼神平靜,自己百毒不侵之軀,可謂是秦山澤天生的剋星,又身負絕世內力,更有睥睨天下的神兵在手,幾已立於不敗之地。以二人如今修為,無論如何秦山澤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秦山澤看著餘景芝一臉雲淡風輕,不由大怒,自己辛苦修行十數載,歷經千辛萬苦,這一路更是韜光養晦,鮮有出手,而對手才習武幾年?這一路更是連番苦戰,自己若是再敗在他的手上,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想到這裡,秦山澤大吼一聲,一對毒掌嘶嘶作響,拍向餘景芝。

後者並未出劍,運起雲霄步神通,於方寸之間閃轉騰挪,秦山澤掌法雖強,但餘景芝身如游魚,秦山澤掌風只能在他身側遊曳,一時間也是奈何不得。

秦山澤與餘景芝交手幾次,深知此人劍術之強,若是用劍,自己決計不是對手,但此刻餘景芝只是一味退讓,心中暗想:此人自恃神通,竟敢小覷秦某!一念至此,用盡全力。他哪裡知道,餘景芝此刻避其鋒芒,不過是在為諸葛歸藏二人拖延時間而已。原來二人打鬥之時,諸葛歸藏與慕容雲裳正盤膝而坐,運功療毒,秦山澤毒術雖高,但這二人俱是頂尖高手,只消全力運功抗毒,小半個時辰即可將毒力逼出。

餘景芝一面與秦山澤周旋,一面也要時刻分心御劍,以防秦山澤鬥不過自己,便對

其餘幾人痛下殺手。他真氣雖雄,但連番苦戰亦是精疲力竭,只能出此下策,但即便如此,以秦山澤只能,一時也無法取勝。二人一時間僵持不下,看似秦山澤佔據上風,實則有苦難言,餘景芝看似步步退讓,但自己拼勁全力,仍是無法擊潰此人。

二人激戰正酣,忽聽諸葛歸藏一聲大喝,金紙一般的面頰恢復人色,緊接著慕容雲裳也站起身來,一改頹靡,二人對視一眼,互成犄角,同餘景芝一道,將秦山澤圍在當中。後者心道:不好!此時秦山澤被武榜三人團團圍住,想要生離此地簡直難如登天,好在諸葛歸藏二人餘毒未清,又忌憚秦山澤毒掌,只在一旁掠陣,並未出手。

秦山澤見生機已斷,只得置之死地而後生,大吼一聲,雙掌並疊,猛的拍向自己百會穴,一聲慘叫,身子不斷乾癟下去,體內毒血收掌力所激,竟是噴出體外,形成一道毒霧屏障。秦山澤桀桀怪笑,聲音嘶啞如鬼吼一般,身如鬼魅,直直衝向三人中戰力最弱的慕容雲裳,後者深知這毒霧的厲害,連忙閃身躲過,黑影如箭飛舞,倏地調轉方位,又衝向諸葛歸藏,後者運起玄通,不避不閃,凌冽掌風呼嘯而至,誰知秦山澤猛的停住身形,向著反方向飛去,餘景芝大叫一聲:“不好!賊子想逃!”

原來秦山澤身陷囹圄,以一敵三,已是九死一生的境地,餘景芝一人尚且難以應付,更別說還有兩個歸真境高手在一旁虎視眈眈,就算二人重傷未愈,但只要能發揮平日裡三成功力,秦山澤斷無生還可能,但他機敏過人,看似殊死一搏,想要與三人玉石俱焚,實則看中諸葛歸藏行動不便,想借其掌力遁走,只要讓他逃出這間陵墓,進入那佈滿毒氣的狹長甬道,便是如魚得水,屆時以三人通天只能,也奈何不了自己。

眼見洞口就在眼前,一道寒芒從天而降,硬生生將其身形阻下。原來餘景芝見秦山澤如此做派,深知此人深淺,秦山澤若想要以一敵三,無異於以卵擊石,只能虛張聲勢,尋覓逃生良機,是以一直關注他的動向,秦山澤身法再快,也快不過與餘景芝心意相通的神劍。

說時遲那時快,餘景芝腳踏七星,已是後發先至,須臾間便出現在秦山澤面前,將出路堵住,後者見逃生無望,仍不甘束手就擒,一咬牙,毒掌再次掃向前者。餘景芝原本心繫諸葛歸藏等人安危,見此刻二人已無大礙,出手不再留情,手握青鋒,神劍如天花亂墜,劍影綽綽,逼的秦山澤毫無還手之力。猛的刺出一劍,神劍穿腹而過,將秦山澤死死釘在那張龍椅之上。

“咳咳。”兩聲輕咳,秦山澤吐出一口汙血,坐在龍椅上大口喘息,冷冷看著餘景芝,眼神中滿是不甘:“秦某機關算盡,臨了又是你小子從中作梗,但秦某以一敵三,倒也雖敗猶榮。想我秦山澤聰明一世,這趟陵墓之行更是計劃得滴水不漏,只不過千算萬算,秦某萬沒想到閣下竟練就百毒不侵之軀,棋差一招,秦某無話可說,如今落在你三人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慕容雲裳聞言微微心驚,無怪餘景芝為何毫髮無損,原來是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著實讓人驚羨。諸葛歸藏若有所思,已然猜出其中端倪。餘景芝被點破自身神通,也微感詫異,但神色如常,默默御回神劍,看向諸葛歸藏,示意他來處

置秦山澤。

慕容雲裳雖為此行促成之人,但諸葛歸藏位高權重,又是江湖前輩,每逢決議大事自然當仁不讓。只見他一抖衣袖,揚聲道:“秦門主,老夫素來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寶物,只管開口便是,為何要下如此殺手。”

秦山澤自知落入三人手中,難逃一死,當即啐了一口,閉起雙眼咬緊牙關一言不發。諸葛歸藏見狀,暗自冷笑,秦山澤三緘其口,無非自知難逃一死,小小秦山澤自然不足為懼,諸葛歸藏一代梟雄,更高居武榜探花之位,身前不過寥寥兩人而已,樊漁一介閒雲野鶴,天底下唯一能讓諸葛歸藏忌憚三分的,唯有當代劍神劉光磊而已。這秦山澤一直隱忍不發,獨獨在這個當口出手,若是見財起意倒也罷了,若是身後有旁人支援,只怕事情要複雜的多,實在不容大意。

二人一站一坐,遙遙相對,場中一時間落針可聞,只有滴滴答答流血之聲。諸葛歸藏自打秦山澤顯露殺意之時,對其已存了必殺之心,見他閉目待死,一臉不屑,諸葛歸藏揚聲道:“既然秦門主不肯明言,就休怪老夫無情了,到了黃泉路上,你就是想開口也無人訴說。”說著運起玄功,欲一掌結果了秦山澤。後者嗤笑一聲:“勞駕諸葛樓主給個痛快,咱們尋了多時,這裡也沒發現出路,你三人修為再高,這般不飲不食,秦某倒要看看能撐幾天,到時候秦某在黃泉路上等著諸位。”說完咧嘴冷笑,竟是毫無懼意。

正當此時,龍椅下傳來“咔嗒”一聲,似有機關觸動,諸葛歸藏收掌後撤,凝神靜氣提防四周,餘景芝與慕容雲裳也各自屏息,不敢大意。聲響過後,復又傳來“轟隆”之聲,連連不斷不絕於耳,不多時,龍椅後方石壁倏的裂開,一條陰暗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有風!”諸葛歸藏哈哈大笑,“秦門主,沒想到你臨死前倒也做了件好事,託你的福,這出口竟無意中被咱們發現了。”秦山澤聞言,眼裡好似要迸出火來,其餘三人面露喜色,餘景芝扶起洪碩、成百果,準備逃出生天。突然,通道內一陣腥風襲來,諸葛歸藏離得最近,趕忙側身閃過,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條通體黑色的巨蟒勢若奔雷,從通道內席捲而來,伴隨著一聲慘叫,秦山澤已被巨蟒攔腰咬住,拖曳著破開地磚,電光火石之間猛的一頭鑽到地底。

一切發生的太快,遠遠超出幾人預料,三人面面相覷,不知眼前情景是虛是實,但秦山澤淒厲的慘叫和地磚上的深坑清清楚楚記錄著剛剛所發生之事,諸葛歸藏望著深不見底的坑道,緊皺眉頭沉吟道:“不管如何,如今寶物既已到手,出口亦現,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退出去為妙。”其餘二人正有此意,三人一拍即合,攜起仍在昏迷之中的洪碩三人,向著出口走去。

為防止通道中還有其他危險,餘景芝御劍在前打頭陣,諸葛歸藏斷後,一行人歷經波折,終於安然無恙離開了這共王陵墓。

另一邊,自打李青萄留書消失後,衛靈鴦搜遍附近每一處角落,整整三天三夜,也尋不得李青萄蹤跡,心生難過,忍不住流下淚來,忽聽一聲輕嘆,一道灰白身影從不遠處樹後閃了出來,乃是一位素未謀面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不知怎的,衛靈鴦一見到此人便如臨大敵,止住眼淚死死盯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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