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丹口中這個人是誰,織影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左右不過是一個作古已久的人。

眼下得知那兇手是誰,自當前去討個公道。

小金烏與她披上天幕遮,見她仿若被風吹皺了的眉心,嘆息著開口:“那丫頭去了那麼久,還能得你記掛至今,倒也不枉了。”

織影側了頭淺笑:“你這是在吃醋麼?吃一個小姑娘的醋?”

小金烏供認不諱:“你吃一回,我吃一回,咱們扯平了。”

“什麼扯平,我可沒吃過!”織影白了他一眼。

小金烏點了點頭:“嗯,你可以吃檸檬。”反正都是酸的。

織影:“……”

她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曉得你說這些是想逗我開心,其實阿灼的事情於你我來說,也就過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我也想過,阿灼作為芸芸眾生的一部分,早已記在司命星君的命簿上,其生其死都是定數,縱沒有那人,她也逃不過這一劫。

“道理我都懂,可我終究看不透這生死,大概是因為,我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神仙吧。”

遠風拂過,將天上萬丈霞光暈開淺淺的一層,絲絲縷縷灑下來,茂盛的草木花顏蒙上了淡淡的光輝,靜謐而美好。

若非親身經歷昨日那場驚心動魄的風雨,目睹過草木摧折,花容凋謝,誰又懂得珍視這些從來被忽視的美好?

小金烏望著她秀麗的側顏,在心裡立誓:放心吧,往後都不會了。

妖族剛出了一場蓄謀已久的謀逆案,正是風聲鶴唳之際,相隔未久,上古妖獸大風的元神就前來光顧了一番,雖則保住了緊要之地,所傷元氣也不小。

審查緝捕謀逆案一干餘黨,安撫安置谷中傷亡人員及其家眷,重現若邪谷生機,致歉於受驚的各界使團,備禮答謝在大風之禍時出力的人……

一條條款項列下來分工實施,不但君後二人忙得不可開交,就連各路妖王將軍亦是腳不沾地地各處奔忙。

白禾在狐王高唐手下當差,因其膽大心細,處事果斷,高唐便派給她捉捕謀逆餘黨的差事,帶人出谷緝拿幾個聞風而逃的叛將及其親眷。

她趕到時,這些人正藏在一處深山之中暫歇,雖則藉此躲過了大風的襲擊,卻也是固步自封,被白禾帶兵包圍,堵上各個出口,形如甕中之鱉。

念及其中若干無辜被牽連進來的叛將親眷,白禾揮退妖兵,允他們出來公平一戰,若他們勝了便可任其親眷離去。

可惜這幾個叛將法術實在稀鬆平常,仗著修為與白禾纏鬥一個時辰後陸續落敗,最後唯有灰溜溜地被人押回若邪谷。

織影和小金烏立於雲中,將白禾如何找到這座深山以及如何拿下一幹叛將的過程看在眼裡,自然也看出打鬥間白禾並未盡其全力。

她有些看不明白白禾這個人。

若是真心前來拿人,就不該放水,明知對方加起來都不是自己的對手,此戰必敗無疑,又何苦拿他們當猴子來耍,平白踐踏對方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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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至半途,她拋開所有雜念,召出滄巫劍,握著劍柄用力向隊伍返回的路上擲去,隨即飄然間一躍而下,小金烏緊隨其後。

在聽到劍鳴那一刻,白禾示意眾妖戒備,煙塵中,流動著一渠秋水的滄巫劍映入眼簾,娟秀的臉龐出現一瞬的迷惑,視線未做過久停留,轉而望向站在青鋒之後的人。

織影從滾滾塵煙中緩步而來,目光如同面前這把劍,柔波中流動著不容忽視的銳芒,鎖定了前方凝神戒備的白禾。

她身後,小金烏長身而立,並未動作。

白禾秀眉微蹙,沉聲道:“兩位在此攔我去路,是何道理?”

“月餘前,無虞山腳桃花小屋,你可還記得?”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快要忘記了無虞山的事,但當這條口子再次被撕開,她還是做不到真正的平靜無波,

白禾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語氣中的冷意也卸去幾分:“想必閣下認錯了人,月餘前我在若邪谷,也不曾聽說過什麼無虞山。煩請閣下讓路,讓我回去向君上覆命。”

這話說得坦蕩,神態也不似作偽,織影不由得有些猶疑不定,莫非冀離手下的人查證有誤?那兇手不是白禾?

心思急轉,她化出一塊黑帛,掛在凝出的冰刃上,朝白禾擲去。

“這個標記,你總該記得!”

白禾揚手接住冰刃,攤開黑帛,便看見黑帛上繡的一朵墨色稜角梅花,眸光陡然凝住,這是君後暗衛所執的墨梅令!

難道這女子要尋的是她?怪不得她遲遲沒有回來!

白禾舉著黑帛問:“你是從哪兒來的?”

織影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神情變化,自然沒有錯過她看到黑帛時眼底的驚惶,不由冷哼一聲:“看來就是你了!我可以讓你的手下押著他們回去替你覆命,但你要留下。”

白禾踏前一步,把黑帛攥出深深的褶皺,嗓音就好像刀子在鐵片來回刮動般尖銳:“既是月餘前發生的事,為何你現在才來向我尋仇?”

織影怒極而笑:“呵!你這殺人的倒質問起我這討命的來了,真是天下奇聞!還是不要再白費唇舌了,殺人償命,你逃不了的!”

五指驟然張合,滄巫受到召喚,發出嗡嗡劍鳴,落入織影手中,空中白影一閃,眨眼便至白禾身前,帶著濃烈的殺意,揮出道道凜冽的劍光。

白禾好不容易得了線索,豈會束手待斃?當即喚出雙劍,舞出朵朵劍花,將織影的劍勢化開。

為防那些妖兵上來搗亂,小金烏佈下結界,將他們隔開。

織影執滄巫劍一路勢如破竹,白禾以雙劍禦敵,攻守兼備。

須臾間,兩人已拆了不下兩百招。

白禾額角已滲出一層薄汗,出劍變緩,隱隱有些力不從心,但對方卻依舊精力充沛,甚至可以說對付她之餘還在走神,這令她感到十分屈辱。

在側旁觀的小金烏也覺察出些不對來,以織影如今的修為和劍法,白禾早該敗下陣來,而不是這樣勢均力敵,將戰局拖到現在。

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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