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影把蕭蕭的衣袖拉下來,撤回手,看向蕭蕭斜後方靜立的藺軒:“她沒救了。”

一聽此言,蕭蕭騰地躥了起來,臉上血色褪盡,驚呼:“啊!怎麼可能……”

蕭蕭的聲音驀然斷開,雙目圓睜卻無神,像一隻沒有生命的布娃娃。

只見織影並指點在她的眉心處,左手指尖與眉心相接的地方閃著一點清亮的白光,她閉闔雙目,右手指間夾著三根又細又長的銀針,將溫暖的天光反射出滲人的寒光,鋒利的針尖對準了蕭蕭的幾處大穴。

“你要做什麼!”突然生出這種變故,松風凝眉喝道。

好歹他也和蕭蕭相處一個多月,知道她雖然脾氣有些壞,但也不乏天真善良,此刻被人這樣對待,他不禁上前,不料卻被藺軒抬手制止,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只好停住,忍耐地監視起織影的動作來。

見松風如此作為,小金烏一聲諷刺就要脫出口,但顧及到身前的織影,他抿起唇來,看都懶得再看松風一眼,全神貫注地盯著織影的情況。

被眾人關注著的織影此刻意識已自手指穿過蕭蕭的眉心,進入到她的識海里。

人在驚訝的時候感情外洩,識海在這時往往是最不設防的時候,所以織影故意跟藺軒說她沒救了,趁著蕭蕭識海鬆動,一舉侵入。

六百年前被戰神族遺留的意識侵入識海,之前又被冀離拘禁在識海里,這回終於輪到她進入別人的識海了。

織影心頭卻沒有多歡悅,甚至可以說有些沉重。

在為蕭蕭把脈之時,她竟然把出了兩種脈象,一種明顯一種微弱,起先她懷疑這丫頭有了小寶寶。

但想著她之前活蹦亂跳,還是在霸土原遇見時那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委實不像一個即將要做母親的人。

她覺得可能自己是久不給人把脈,有些生疏了,藉著換手,她又把了一次。

誰料這次得出的還是相同的脈象,於是她釋出一縷靈力,順著指尖進入蕭蕭體內查探,發現這丫頭有好幾處經脈都是堵塞的,好在丹田處也有一點損傷,但已經在癒合當中,便徑直往上,來到眉心的識海。

甫一驅使這縷靈力進入識海,就好似撞到一層堅硬的石壁,她放出去的靈力竟然折損了一半,剩餘的一半也被識海里衝出來的一股力量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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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蕭蕭修為低微,對她靈力的阻礙應當不是很大,至少不會很艱難,可是剛才擋住她靈力探入的力量很強,沒有幾百年的修為是不可能有這樣渾厚的力量的。

但蕭蕭明顯不是。

結合診出的脈象,織影得出一個結論蕭蕭身體裡很可能潛藏著一股神秘力量,並且對於這股力量,她自己是一無所知。

先前尚未發現,剛才她心裡突然生出一個疑問蕭蕭是怎麼來到江心島的?

剛才根據藺軒與松風的對話,她似乎還受了傷,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孩子,會得罪什麼人?又是怎麼受的傷?如是諸般暫且不提。

話說織影進入蕭蕭識海,如她所料,瑩綠色的識海小且淺,便如一片小小的湖泊,安靜地伏臥於河床之上,疏無波瀾。

但她絲毫不覺得這份靜謐是真正的安寧,手掌不動聲色地一翻,一柄細長的冰刃夾在指間。

她在緩步於識海之中走動,彷彿在觀賞沿途風景一般,只是這風景的主題是瑩綠色的湖泊,湖泊之中,藏著一個未知之數。

走到湖中央時,織影眉心微動,捏著冰刃的手指緊了一緊。

瑩綠色的光點兒出現一絲變化,彷彿漾開一層細微的漣漪。

手中冰刃朝著一個地方遽然擲出,在空中劃過一個美麗的弧度,“鏗!”冰刃如同撞上一面鐵牆,發出一道金屬撞擊之聲。

捏訣起印,十道冰刃驟然間凝聚而出,對著剛才所撞擊之處射去,只聽“鏗鏗鏗”九聲響,九道冰刃與第一道冰刃一般墜落瑩綠色的海洋中,為其吞噬。

織影唇角揚起,九道冰刃覆沒,還有一道!

在她前方兩丈之處,瑩綠色海浪洶湧而起,陡然拔高,形成一面筆直的山壁海浪尖端忽然捲起,似乎下一刻就會傾倒下來,將織影砸成肉醬。

織影不甚在意,眼睛緊緊盯著面前海浪上的一處,嘴角餘留一分淺淡的笑意,手掌前伸豎立,五指倏忽一攏,隨即縮回。

海浪正中處,一道白色光芒從中破浪而出,如同一道凌厲的閃電乍然劈出,化作一道冰刃穩穩地落在織影手心,兀自旋轉,形成一面光亮的冰鏡。

隨著冰刃收回,瑩綠色海浪如同一柄日久蒙塵的碧玉如意,簌簌抖動,不過眨眼功夫,海浪已抖落半截兒,一名體態婀娜的女子赤足立於浪頭之上。

這女子一對細眉,眉尾嫵媚地上挑,襯地一雙剔透綠眼格外妖豔。

織影面上一怔,這樣相似的眉眼,熟悉的裝束,不是霸土原遇到的女鬼飛冉又是誰?

“是你?!”顯然的飛冉亦是十分驚訝,綠瞳忽然睜大,織影幾乎在她瞳孔的倒影裡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她笑了笑,手指摩挲著手裡的冰刃:“是啊,是我。”

飛冉目光冷沉地盯著她,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織影不答反問:“那麼你又為何出現在這裡?”這可是蕭蕭的識海。

她的目光狀似不經意掠過飛冉手腕,微微一凝,然後不動聲色地移開了。

織影心頭一凜,適才她所料,一道暗色光芒隱在飛冉袖中,只因袖中埋了一層陰影,看不清晰,若非她瞧得仔細,只怕也發現不了,教她詭計得逞。

“蕭蕭受傷了,不知你知道不知道?”織影問著。

飛冉一甩袖,道:“與你何幹?”

織影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確與我無關。”旋即話鋒一轉,“只不過現在蕭蕭是我的病人,我做了承諾,要將她治好。一言既出,不可背棄。”

雙眼微眯,飛冉目光陰冷:“我尚未與你算霸土原焚燬的賬,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織影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一晃:“非也非也,我可不是送上門來的,我是找上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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