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不必讓她死。”

鋒利的劍刃從胸前抽出,帶起一串血珠,甩到阿青臉上,濃重的腥味充斥鼻腔。她俯下身,看見鮮血裡猶如一朵盛開的玫瑰——那是臨死前的絲蘿在凝望著她。

她兩腿發軟地跪下,忘記了想要說些什麼。捧起絲蘿的臉,那攝人心魄的光芒似乎就要從她的雙眼中流失了。

沒有人曾給她這般璀璨耀目的美,即便是花夜也不能。

“我快要死了……”絲蘿輕輕說道,彷彿是渾濁的夢囈。

“不要說話,不會的,君無會救你的……”她撫摸她的臉,那樣柔軟。

“背叛了他的人,他從來不會救……”

阿青此刻儼然行屍走肉,大腦幾乎不能理解她言語中的意義,非要在這時候嗎?最後的坦誠?

“不,我說會就一定會的,你不要動……”眼淚如注。

“你是……為我哭了嗎?”絲蘿笑了。

“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救一顆沒用的棋子?用你自己的命?”

她伸手將什麼東西遞到眼前人懷中,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跡:“結、結髮為同心,恩愛、兩不疑……”

那是一縷斷髮,有她身上的香氣。答案,一直就在那裡。

紅色的吻印在阿青頰邊,像蝴蝶輕顫的羽翼。一隻蝴蝶愛上了荊棘,它選擇用最壯烈的方式和它在一起。

結髮為同心,恩愛兩不疑。只不過,永遠也成為不了夫妻。

空蕩的風貫穿心臟,她有一瞬間的暈厥。奪劍而斬,就用還帶著她的血的兇器,將自己的發齊肩而斬。蝴蝶和荊棘,即便沒有結果,也應該葬在一起。

“阿青!”秦侍衛意圖阻止,卻被她冷冷的眼神阻止。

“讓開!”阿青厲聲喝道,抱她來到院中樹下,小心翼翼地將斷發攏入她袖間。

對著烈焰般的血色,她決然發誓:“從今以後,再不蓄髮,就由它們替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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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摸著絲蘿的臉頰,有熱淚滴落之上,然而一切還是太遲了。

“若有來生……”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劍風疾呼,劈開樹底的土地,露出層層交雜根鬚,她第一次在人前毫不忌諱堂堂正正地使用法術,以後亦將如是。

“你是阿月元神所化,你若有知,替我好好送她走吧……”

大樹彷彿聽得懂,根鬚如龍爪般伸展而出,輕輕將絲蘿捲入地底。青色的磷火幽幽燃起,引至周身。此生最愛她的一個人,肉身就此消散,徒留一縷斷髮。

她伸出手將掌中最後的兩縷斷髮纏在一起,挽作同心,貼入懷中靠近心臟的位置,輕聲說道:“你的愛,我收到了。”

“兇犯已認罪伏誅,還請娘娘與我一同面見陛下。”秦侍衛開口。

“兇犯?”阿青哈哈大笑起來,“秦侍衛莫不是搞錯了吧?下咒害死世子的人是我,這名宮女不過是替我擋了你的劍罷了。”

“娘娘不可妄言!”

“妄言?哈哈哈哈。秦侍衛設計種種圈套陷害於我,到了現在,才想起我是無辜的了嗎?”她提劍靠近,咄咄逼人,“我早該想到,走火之日,是你將鮮血塗於宮門背後,特意等在宮門口等我上鉤;是你假借送飯之名,日日探聽我的訊息,最後引我與花夜相見,意圖以一本邪術栽贓於我。怎麼剛好會那麼巧,就在花夜送我書的當晚,世子就咒發身亡?”

秦侍衛面無波瀾,靜靜道:“你錯就錯在,太容易相信。”

阿青渾身陡然失力,幾乎無法支撐著自己站立,因為她絕望地意識到他說的是對的。

“是我太蠢,”她自嘲,隨即瘋了一樣像他刺去:“我錯在不該信你備受雍王欺壓,入宮後便與他斷了聯絡!錯在不該信你心地良善,知恩圖報!錯在不該信你起碼不會殺人!秦復!!!”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被他用劍鞘輕鬆格住,時間停頓,她凌亂的發和呼吸幾乎要拂到他的臉上,他卻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她看不太懂。

“阿青,離開這裡,活下去。”

“離開?”她懷疑自己聽到了一個笑話,“還可以嗎?”

世子身死,已將她最後一絲查明真相自證清白的希望澆滅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誰,這麼急切地想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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