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蕾雅的驚喊聲,我幾步衝到她身邊,見到她正以左手握住右手指,趕緊問:“怎麼回事?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不對,怎麼可能會因這塊礦石而受傷呢?!

最開始裡克拿出這東西的時候,也沒見到他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就算他有某種邪教徒般的忍耐度,可剛剛那位女服務生也撿起這塊石頭觀察過,卻也未見任何異常啊!

“這塊石頭到底是什麼……?好冷,又尖銳,簡直像寒冰一樣。”蕾雅往後退開一步,仍保持著左手握住右手指的姿勢,盯著桌上黑色礦石的雙眸中滿是警惕,聲音卻夾雜著些許顫抖:“剛剛,好像手指被冰塊黏住,又像是被火灼……很痛!”

“右手指怎麼了,我看看……!”我聽到她的描述,頓時更感擔憂:這不就是感染凍灼毒素時的症狀?怎麼會這樣!

“啊?其實還好吧,現在沒太疼了……”蕾雅似乎還沒我的反應強烈,也許她就僅僅當成像被燒開的水壺不小心燙到那樣。

不過,當她鬆開左手,伸出右手食指時,就再次驚呼起來:“咦……?”

只見她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正在滲血的傷口,傷痕周圍已全是黑色斑點,且黑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成團,很快就佈滿她的整個指尖皮膚!而滲出的血滴,也從最初的鮮紅變成黑紫色!

天啊,這塊黑礦石竟把她的手指劃傷了?!不對……之前接觸過礦石的人,包括我在內,也沒受傷至此啊!

難道是她手指曾受過傷?!

這可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內心立刻緊張起來,因為,在記憶中,凍灼毒素就是透過傷口入侵至體內,進而引起可怕且不可逆的破壞,輕則致殘,重則可能致命……!

慌張讓我一時不知所措,可蕾雅卻又作出驚人之舉!

“糟糕,怎麼又流血了……”她抬起手,盯著右食指看了幾眼,言語中似乎沒有太在意,甚至剛才的恐慌神情也在逐漸消退。

跟接著,她就乾脆將食指貼近自己的嘴唇,彷彿吮吸過小會後才放開手指,皺起眉看向我:“還有點冷痛……伊珂,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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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小姐都做了什麼!我幾乎被她嚇傻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湊近前,兩手相握著包住她那受傷的右食指。

“啊,怎麼了……”蕾雅大概是奇怪於我那怪異的動作表現,但一會後就夾著笑意說:“嗯,這個加厚熱毛巾的感覺挺好!”

對我而言,感覺卻不太妙。

因為,有一陣明顯的冷寒刺痛感傳了過來!但與之前觸控黑礦石的感覺不太一樣,這回更像是有枚尖銳的冰塊在我手掌內急速彈跳,帶來間隔極短卻又冰寒的反覆疼痛。

幸好,我掌心的溫度,似乎很快就消融掉這塊亂蹦亂跳的冰刺寒塊。

直到疼痛感不再傳來,再過十來秒後,我才鬆開蕾雅的手指。

定睛一看……謝天謝地,她手指上的傷口好像沒再滲血了,膚色也恢復正常。

退潮般消失的黑痕,似曾相識的冷痛感,說明真可能是凍灼毒素。

而且,這種毒素就藏在這種特殊黑能晶礦石中,且真能透過傷口傳染給人……天啊!

差點犯下一個可怕的錯誤!

“呀,不流血啦……咦?黑痕也沒有了?”她看著自己的右食指說。

原來,她早就注意到那些黑斑,但即使是看到正在快速蔓延成團的詭異黑痕,她也彷彿不以為然嗎?!

“你……”我看著她嘆了口氣,卻見到她那雙大眼睛無辜卻又似乎不明所以地眨了一下,頓時就不知該說什麼好,因為這個話題好像真的不太好講透。

於是,我便轉而問起另一件事:“蕾雅……你的手指是什麼受傷的?不是現在被石頭劃傷的吧?”

“其實就是昨天早上……”她回答我:“當時不是時間緊張嘛,收拾餐具時手忙腳亂,不小心就摔爛一個瓷盤,還被碎片割傷手指。”

啊……想起來了。

的確,當時我在2022房間收拾行李時,就聽到客廳傳來餐具被打碎的聲音。等我回頭看時,就見到蕾雅蹲在地上。

記得她收拾碎片前還低頭沉默了一會。現在想想,也許她是在處理手指的傷口。

“你那時候都不講的……還去洗盤子!早跟我說嘛!”我瞭解到原因後,內心的擔憂卻絲毫未減。

“因為當時受傷也沒那麼嚴重啦,就一點點血抹掉再沖水不就好了嘛。”她說得很輕鬆,然後笑著看向我:“謝謝公主閣下的擔心!放心,本騎士勇敢著呢,還不至於被這點小血災嚇倒!嗯哼!”

啊呀,這個人知道她剛剛徘徊在死亡邊緣嗎?!

說起來,最初對蕾雅的印象,還是一個對神秘學頗為感興趣又排斥血腥或恐怖事物的小女生。

但現在看來,似乎她也有某方面來講可算“勇敢”的特質……難道是因為最近話劇練習入戲過深了?希望她可不要把那些東西過度嵌入日常!

總之,沒事就好。她現在看起來確實沒什麼不適,就連剛剛她自己所說的冷痛感,也彷彿已是過眼雲煙。

不過,還有個雷沒排掉……!我默默看向她的雙唇,那曾近距離接觸過被毒素染黑鮮血的地方,會不會將毒素吸入體內?

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要讓自己的手指貼近她的嘴唇“消毒”?不不……這無論怎麼想都也太詭異了吧!可是,如果不這麼做,又該怎麼好?

這時,我腦海中甚至閃過一個念頭,就是等她睡著後再觸碰她的唇邊……只是這麼一想就感到很不妥,而恰好蕾雅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幹嘛呀,老盯著人家……”她看著我,笑了一聲:“公主閣下,您剛才的心意已經收到了,真是備受感動。只是此刻……您又在想些什麼呢?”

“啊,沒有,沒事就好。”我移開眼光,掃掉那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稍稍低著頭又重複著說:“總之,沒事就好……”

應該……算是沒事了吧?儘管這樣想著,心中的隱憂卻總是揮散不去。

如果只是昨日早上的一道小傷口,怎麼今晚觸碰黑色礦石後,就會被可能為凍灼毒素的東西逼至再度出血……?而且,那種先紅後黑的小血滴,讓我總有種難以揮散的恐懼感。

倒是蕾雅,此刻的她好像比我鎮定得多,還有心思繼續開玩笑:“是嗎?那幹嗎要躲開視線呀……想什麼呢?說來聽聽嘛,嘿。”

“好吧,那我跟你說啊……”我被蕾雅的追問弄得一時難以招架,但她那種元氣飽滿的精神卻也驅趕了我的擔憂和恐懼。於是,我就對著她說:“如果你還感到哪裡不舒服,可要儘快跟我說,比如嘴唇腫起來之類……”

“喂喂!後面那句話難道是詛咒嗎!很討厭啊!”蕾雅說完後,雖然不滿地嘟起嘴,但好像意識到哪裡不妥,便又趕緊回覆常態,免得雙唇看著真腫起來一樣。

“別誤會,這只是關心……”我嘆了一聲,看向桌上的黑色礦石。

也許,不需要別的普通人來幫忙搬運了。

做了個深呼吸後,我便向那塊神秘有危險的黑色礦石伸出手。

“啊,你幹什麼?別……!”蕾雅馬上出聲,她剛剛才被那礦石傷害過,想立刻阻止我。

但我已經拿起這塊黑能晶礦。一陣輕微的冷痛感過後,便再也沒有任何感覺,就只有純粹冰冷的觸感,像是拿著一塊普通的黑色石頭而已。

也許我剛剛的猜測沒錯。所有的凍灼毒素都已被清空,現在這就只是塊普通礦石。

應該也沒必要專程去實驗室做指標測試和元素分析。現在,這塊石頭肯定就是普通指標水準,也可能沒有任何特殊成分。

哎……

我內心裡感慨過後,便把這塊黑能晶礦塞進自己的挎包裡,再對蕾雅說:“沒事了,你看……”接著,我還向她展示了一下右手掌,以示安全。

“……”她認真地盯著我張開的手掌看了好一會,才重新看向我:“這塊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了,你剛剛還說過這可能是……什麼來著?”

“這……嗯,我只是懷疑啊,這塊石頭可能有些未知毒素……不過應該對普通人沒什麼危害的!”我猶猶豫豫地繼續一開始的說明,但看著蕾雅的表情逐漸轉為驚訝時,趕緊再補充幾句:“雖說是那個裡克留下的不明礦石!不過,就連他自己,還有剛剛的女服務生,以及現在的我……看看,都沒事的,其實!所謂毒素,也要檢測才知道是否存在……”

“啊……就是邪教徒留下的東西麼!要是被那群瘋子塗上毒素之類的可怎麼辦!就算是對普通人無害,恐怕也只是表面看起來而已吧!”蕾雅皺著眉埋怨起來:“真是……竟然還讓我去拿,剛剛真嚇了我一跳!”

接著,她又看向我,說:“你也真不愛惜自己!剛剛還自己把它拿到包裡去!這些危險東西,起碼也要上防護裝備才好操作!其實可以跟這邊的分會說明情況,請他們來做正規收納與檢測工作。”

蕾雅說的也沒錯,確實我只是憑著自己的所謂經驗輕率作出決定,差點就傷害到朋友……真是冒險。

而且,我剛剛的話也有矛盾之處。比如所謂對“普通人”無害,但在蕾雅的眼裡,我不也是個普通人?為什麼非要讓她去拿有毒礦石呢……?

想到這裡,我便趕緊向蕾雅再解釋:“抱歉……本來以為你剛好走在左邊,離桌子比較近,就讓你去拿那塊礦石……沒想到你的手指竟然早就有傷口。啊,不管是什麼情況,確實我欠缺考慮了,真對不起。”

“嘿。幹嘛這麼正式?”她笑著對我說:“好啦,相信你不會真讓我冒險觸碰這些東西的,假如它真那麼危險的話。所以,也就順帶相信這些有毒石頭真不會對普通人有影響吧,嗯……起碼是沒受傷的普通正常人,對嗎?”

真是友情萬歲的理解……!不過,她似乎也猜到毒素的可能傳播路徑。

而我,也只能勉強地對她說:“嗯……那些黑痕有可能是毒素發作的症狀,如果膚色恢復正常而且沒感覺到冷痛的話,應該就沒事的。但如果還有不適感,一定要跟我說!”

“豈止要跟你說……哼。”她笑著對我露出小虎牙:“如果真中了毒,小心發作起來咬你一口!讓你也試試毒發的感覺!”

啊哈……我聽到這話,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卻也回應她:“好呀,歡迎。”

是的,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反而能消除若還存在的凍灼毒素……我是這麼想的。

“說起來,你好像挺瞭解這種毒素?知道又冷又痛的感覺……而且,你不怕嗎?”蕾雅收起笑容,表情轉而正經起來。

“應該說,略有瞭解吧……實際情況也沒有完全把握。”我回應她:“而且,也曾不慎被這種毒素傷害過,自然知道冷痛感。”

“嗯……是之前在月鈴鎮的……事件嗎?”她輕聲地問。

之前在8月底的某個週日,和蕾雅在宿舍交換過一些私人經歷,當時就跟她說過死靈與毒素的事情。所以,這可能是她對此反應相對平靜的原因吧。

雖然她看起來也對毒素並沒有特別害怕,但不知是否為我的錯覺……

但若由毒素延伸到事件,再聯絡到毒素的載體,死靈,那就恐怕……

“是的……”我也低著聲回應她,卻不想說太多。

因為,蕾雅……也是見過死靈並倖存的人。

但她是否因此而中毒過,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感覺可能也不適合問她。

“總之,能倖免於難,大概是神蹟顯現。”我不禁又補充了一句,就當是雖然被感染致命毒素卻又存活的原因。

“神蹟……應該是吧,感謝聖主。”蕾雅神情嚴肅地做了個祈禱手勢,接著才對我說:“不談這些了……我們走吧。”

好的。

於是,隨著蕾雅買完單後,我們便走出這間“蔓蘿”咖啡店。

今晚雖然只是跟裡克聊了一個小時左右,感覺卻彷彿過了十天半月。

當冷風吹拂過來時,便有一陣疲倦隨之襲來。

蕾雅大概是為了放鬆心情,轉而聊起別的話題,比如這家咖啡店的甜品。

“很不錯呢,出乎意料!”她笑著對我說:“也許我們可以在這裡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只要配上一些茶點!看看後續行程表有無空檔吧。要不然,就只能遺憾回碎石城啦。”

“其實,碎石城也有‘蔓蘿’……”我想起碎石城法院大樓對面,隔著寧中大道的另一家“蔓蘿”。而兩家“蔓蘿”店裡同樣都掛有銜尾蛇主題的畫,感覺頗為神秘。

“啊,是嗎?!難道是連鎖甜品店……”蕾雅的遐想還沒進入轉態,就被我的話語打斷。

“不過,那是一家酒吧。”我說:“就在法院大樓對面。”

“咦?是這樣嗎?同名的店,卻是酒吧?法院大樓……哦。”蕾雅猶如枉然大悟般地點了下頭,接著就對我說:“就是8月初你爛醉如泥的那個晚上,光顧過的地方嗎?”

“這位同學,請不要亂加引人誤會的定語好嗎?”我瞪了她一眼:“只是喝了點摻有低度酒精的飲料。”

“是嗎?嘿……”她笑過一聲後又擺起正經表情:“我是在關心你呢……伊珂同學。”

“我知道,感激萬分。”我瞭解她的好意,接著又問:“那我們現在回賓館?”

已經都晚上8點多了,也許得回去準備下明日旅程。

不料,蕾雅卻有另一個建議:“難得這麼清閒,要不散個步再回去?”

散步?

說真的,這會晚上的街道冷清得跟宵禁也差不了多少,真的適合散步嗎?

“去哪裡散步……?”我環顧著昏暗路燈點綴下的空曠街區,問了一句。

“沿著路走唄,就這樣。”她的回答倒也乾脆。

“走到哪裡才回頭呢?”我接著問。

“看看咯……比如,分會小樓?”她好像隨便甩出一個地點。

啊?去那個地方……?說真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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