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咬了一口饅頭,那油膩怪異的味道讓她覺得一陣反胃。“呸!”她把饅頭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喝著冰涼的水。她嫌棄地看著飯盒裡都變了顏色的炒白菜,說道:“你就不能拿點人吃的東西來嗎?”

瞿麥冷漠地看著蓬頭垢面的六月雪,說道:“一共就這麼點兒吃的,你愛吃不吃。”他說完便傲慢地朝門口走去。可他還沒走出幾步,右腿就被六月雪緊緊抱住了。

六月雪強忍著對瞿麥的恨意和憎惡,低聲下氣地說道:“我本來就疾病纏身了,要是再天天吃這些剩飯餿菜,我早晚會死在這裡的。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個病人,別再給我這些噁心的飯菜了好不好?鬼目只是讓你關著我,可沒讓你餓死我……”

“你給我鬆開手!”瞿麥厭惡地瞧著她,猛地將她踹到了一邊。“給你一口飯吃就不錯了,你還敢挑三揀四的!”

六月雪本來就沒什麼力氣,被他這猛地一踹,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她顫抖著抬起頭來,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滾落。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瞿麥那張臉孔漸漸和她記憶裡的某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給你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你們這些喪門星還敢挑三揀四的!”六月雪無力地癱在地上,好像看見了一個精瘦的老頭兒正嫌惡地看著她。

“爺爺,爺爺我們錯了。你別打媽媽,別打妹妹,好不好?”六月雪蜷縮起了身體,帶著哭腔說道。她看起來神經緊張,極度恐慌,身體不停地瑟瑟發抖。

瞿麥詫異地瞧著她,冷冷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瘋了吧?”

六月雪的耳邊又響起了一個尖利的老婦人的聲音:“都是你這喪門星害了我兒子!你們母女幾個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不肯好好幹活。還敢跑出去告狀,說我們虐待你們!你們真是沒有心肝,不識好歹!”

六月雪捂著自己的頭,倉皇地喊著:“爺爺、奶奶,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好好吃飯,好好幹活,你們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瞿麥踢了踢六月雪的後背,說道:“喂,你這是病糊塗了?六月雪,你清醒一點,你這是在icv,這裡可沒有你的爺爺奶奶,也沒有你的媽媽和妹妹。”

瞿麥其實從未聽說過六月雪有其他家人,她素來心高氣傲,所珍視的人只有鬼目和她的女兒而已。

六月雪狼狽地趴在地上,臉部緊貼著冰冷的地面。但那涼意並沒能讓她的思維清醒一些。她頭痛欲裂,身體像是被人撕扯著一般疼痛難忍。

她迷迷糊糊地呻吟著,眼前好像出現了幾個模糊的人影。她十幾歲時經歷過的場景又突兀地闖入了她的腦海,像是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夢魘,總是能輕易地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當年她所處的環境和如今差不多,都是那樣陰冷晦暗的小房間,都散發著刺鼻的臭氣。

她恍惚間看見一個美貌卻憔悴的女人,那女人一手緊緊摟著自己,另一只手則攬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那小女孩兒正嚎啕大哭,她臉上髒兮兮的,過分消瘦的四肢使她看上去像是個比例失調的大頭娃娃。

那憔悴的女人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辛媛乖,別哭了。”

這張熟悉的面孔在六月雪的腦海裡時而清晰時而又模糊,她顫抖著伸出手,喃喃道:“媽媽……”

“真是瘋了。”瞿麥輕蔑地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裡。

六月雪蜷縮著身體,腦海中不斷湧現著昔日的場景。她看見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把幾個乾巴巴的饅頭扔在了地上,接著又把一堆紙藤丟在了她媽媽的懷裡。

那男人瞪了她們一眼,兇巴巴地說道:“趕緊吃飯,填報了肚子就繼續幹活!多編幾個籃子多賣幾個錢,你們就能多吃點兒東西了。”

六月雪聽見了自己惶恐無助的聲音:“二叔,可不可以讓我們休息一天?我媽媽都發燒了,再不讓她歇一會兒,她會病倒的……”

“閉嘴!你個前窩來的拖油瓶,我們沒把你趕出去就算不錯的了!”那被六月雪稱作“二叔”的男人揚起了手裡的木棍,惡狠狠地說道。

此刻趴在地上的六月雪回想著昔日的場景,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是一個沒有童年的人,她幼時生活在偏僻落後的村莊裡,和母親還有妹妹相依為命,沒少遭受虐待和欺凌。

她的媽媽和她一樣,天生衰老速度就比別人慢許多,即使是在生了兩個孩子以後,也還是年輕得像個十八九歲的姑娘。

可這並沒能成為她的幸事,反而給她帶來了極大的磨難。

六月雪的媽媽在二十七歲時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獨自拉扯著六月雪長大。過了幾年,她認識了老實本分的第二任丈夫。那個男人腿部有殘疾,性格也很木訥,不過他待六月雪的媽媽很好。後來,他們有了女兒辛媛。一家人日子雖然過得貧苦,倒也算溫馨祥和。

隨著年齡的增長,六月雪的媽媽並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看起來一直都是那麼年輕貌美。起初,那村子裡的女人們都羨慕她的美麗,男人們也都羨慕她丈夫的好福氣。

可是漸漸的,村子裡的人看這對夫妻倆的眼神變了。有人說六月雪的媽媽是吸人精氣的妖,她的第一任丈夫便是死在了她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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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那老實木訥的繼父原本不想理會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可是傳言甚囂塵上,各種難聽的話都傳進了他的耳朵。他在鬱悶地喝了一場酒之後徹底爆發了,醉醺醺地去找那些嚼舌根的人算賬,卻在爭執中不慎被對方打成重傷,成了植物人。

六月雪的繼父重傷之後,村裡的一些人非但沒有同情他們這個失去了頂樑柱的家庭,反而更加排斥六月雪的母親。他們把她視作不詳的妖物,說她剋夫,說她的存在會危及到整個村子的安寧。她的公婆和小叔子也對她極其反感,把怨氣都撒在了她們母女幾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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