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森仔細打量著黑袍男人,發現他寬大的褲管下露出兩隻大得誇張的腳,和他那纖細的腳腕極不相稱。而且他時刻弓著腰,但即便如此,他也比吳浩森高了不少。

吳浩森緊皺著眉頭,冷冷看著他,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翻身的機會。”那黑袍男人輕輕拍了拍吳浩森的肩膀。他那掩藏在袖子中的枯瘦的手露了出來。那隻手青筋畢露,骨節突出,皮膚呈奇特的淡青色。

“你是赫朗克人?”吳浩森盯著那隻手,驚訝地問道。“這怎麼可能!威河郡被化學武器汙染過後,產生的有毒物質雖對我們川寧星人沒有影響,卻足以讓你們身體虛弱甚至喪命。”

那男人一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轉著,聲音透著幾分神秘:“因為我既是赫朗克人,也是川寧星人啊。”他看著沉默不語的吳浩森,接著說道:“怎麼,你不信嗎?我母親是赫朗克人,而且擁有高貴的血統。至於我父親,你可是見過的。”

吳浩森剛想詢問,那男人就神秘兮兮地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邊,發出一陣短促又詭異的冷笑聲。“不過,這是秘密,我不方便跟你透露太多。”

“這麼多年來,我們和赫朗克人和平相處,相安無事。你突然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吳浩森看著他那雙猶如枯井一般深不可測的眼睛,持著柺杖的右手緩緩握緊。

那黑袍男人說道:“自然是想和你們川寧星人合作。你也知道,在我們赫朗克,有兩個權勢滔天的領主,分管著以瀝若河為界的南北兩側領土。你腳下踩著的威河郡的土地便在安鐸王的管轄之內。安鐸王自私詭譎,性情暴戾,對敵人殘酷,對自己的子民也毫無憐憫之心。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身處高位的資格。”

“你想怎樣?”

“我想讓這赫朗克的千萬子民從此都只有一個首領。”黑袍男人幽深的眼眸裡湧現出難以抑制的野心。

吳浩森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哦?你想做這獨一無二的首領是嗎?”

那男人似乎沒有料到吳浩森會有如此一問,怔了片刻後才發出清冷的怪笑聲。他那野心勃勃的姿態略有收斂,像是利劍驟然藏進劍鞘掩起鋒芒。“您說笑了,我何德何能,豈能成為眾人之主。我不過是誓死追隨鈺川王的無名小卒,想要為他爭取您的力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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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些川寧星人都是殘酷爭鬥中的倖存者。我們只想安穩度日,不想再經歷動盪。何況我們人人都是平等自主的,我沒辦法代表其他人的立場。您找我協商沒有意義,恐怕是白來一趟了。”吳浩森態度堅決地說著,拄著柺杖轉身離開。

吳浩森剛走出去兩步,便被那男人抓住了手臂。他沒有想到那男人清瘦得如同枯枝似的手會有這麼大的力氣,讓他一時難以掙脫。

“您回答的未免太草率了。我帶來了一個訊息,您不妨聽一下。”

吳浩森斬釘截鐵地說:“我對你想要說什麼並不感興趣。你還是趁早回到你的鈺川王身邊,做你該做的事情。不要留在威河郡做無用功了。安鐸王曾在我們落難時伸出了援手,讓我們有了棲身之處。我們不會為了私利與他反目的。”

那男人用他那枯瘦的手拍了拍吳浩森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們倒是重情重義,顧念他的恩情。可你心裡應該也明白,安鐸王收留你們不是因為他樂善好施,而是因為威河郡對他們而言成了有毒的廢土。他不過是把你們當成勞工罷了。”

“無論如何,他都算有恩於我們,讓我們不至於無處可去,徒勞等死……”

黑袍男人打斷了吳浩森的話,說道:“安鐸王奸滑吝嗇,如果這威河郡不再讓他們望而生畏,你以為他還會願意延續這份恩情嗎?聽說他手下已經研製出了新藥,可以讓赫朗克的原生居民不再受這裡有毒物質的影響。等到了威河郡成了人人皆可踏足的地方時,你們這些寄居者恐怕就要失去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資格了。”

吳浩森悚然一驚,眉頭倏忽間緊皺。可他努力平復了心情,不想使自己流露出慌張的情緒。“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離間我們而故意誆騙?”

“我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只怕到那時候,一切就都晚了,你們又會變成狼狽的流浪者。吳局長,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屑於與我為伍。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利益當頭,什麼仁義道德都是虛的。我會儘量多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吳局長,咱們改天再見。”黑袍男人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彌雲。希望下次見時,您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彌雲說完便沿著石階離開了,他個子極高,雙腳大得誇張,行動時卻絲毫不顯笨重,走起路來很輕快。身上寬大的黑袍隨風擺動,使他看上去竟像是飄蕩而過一般。

吳浩森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握著柺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你們又會變成狼狽的流浪者”、“利益當頭,什麼仁義道德都是虛的”……彌雲剛剛的話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不禁回憶起他們在破敗動盪的川寧星苦苦求生,以及後來不得不遠離故土的情景。那時婦孺與孩童膽怯而絕望的哭泣聲猶然在耳,如果他們失去了威河郡這個安身立命之地,他們的未來會不會比當年更為可悲?

此時martina站在幽暗的地牢門口,緊緊抓著柳未珂的手。她神色緊張地看著面前幽深的通道,低聲說:“你說陸逍是不是還恨著我?我要怎麼做才能消減他心中的怒氣?”

柳未珂攬著她的肩膀勸慰著:“他已經明白是icv在背後算計文曦了。要不是他們控制了文曦,讓她變得神志不清,暴戾殘忍,你也不會對她出手。你只是被人矇騙,並非罪魁禍首。”

“若說罪魁禍首,我倒是算一個。當初因為我們受制於人,我不得不清除了她的部分記憶,害她思維紊亂,易於被鬼目洗腦。當時我和哥哥逃生時,也沒能顧得上她。”站在martina身邊的魯佳音低垂著腦袋,語氣充滿歉疚。她那稚嫩的臉上出現沉重的表情,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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