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微,你別這樣,冷靜些!”吳浩森一把摟住付微顫抖著的身子,輕輕拍打她的後背,然後朝旁邊的年輕女子使了個眼色。那女子點了點頭,拿出一個針管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付微的身後。

那針管中透明的液體緩緩注入了付微的後頸,付微掙扎的力度漸漸變小,眼睛也幾乎睜不開了。吳浩森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我怕你傷到自己。”

“我什麼時候怪過你,浩森哥,未珂那孩子……”付微漸漸平靜了下來,無力地倚靠在吳浩森的懷裡。

吳浩森忙說:“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她。除了咱們最信得過的幾個人外,沒人會知道她的能力,連她自己也不會知道。這樣,就不會有人利用她了。”

“還有地牢裡的那些人……”

“他們之前被icv控制,如今已是性情不定。這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能力要是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了,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所以不要怪我心狠,他們暫時還不能恢復自由。”吳浩森無奈地說。他懷裡的付微緩緩闔上眼睛,安靜地睡著了。

他輕輕撫摸著付微的額頭,看著她衰老但仍舊美麗的側臉。似乎一切都一如當年,她還是拽著他的衣袖喊他哥哥的乖巧女孩兒。如果當初沒有離開她,她也許不會獨自面對那麼多悲苦,也就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此時,柳未珂已隻身來到了瑚城,尋找與她多年未見的左婧。小時候她總是被蘇巍帶到這兒來和他的家人一起過各種節日,她至今還懷念蘇母為她做過的各種可口的菜餚。然而九年前,蘇母因為一場意外事故成了植物人,只能常年累月地躺在床上。

柳未珂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她從附近的小超市裡買了一些水果和零食,然後憑著記憶尋找著蘇巍的家。

半路上突然跑出來一個小男孩,用髒兮兮的小手拽著她手裡的水果袋子。

“鼕鼕!真沒禮貌!”一個年輕女人匆匆趕了過來,抱起那個正在對柳未珂做鬼臉的淘氣鬼。

“左婧姐。”柳未珂愣了一下開口喊道。眼前的女人身體瘦弱,面色蒼白,和她印象裡那個明眸善睞,健康貌美的女人相去甚遠。

左婧怔怔地看了柳未珂片刻,這才認出她來,激動地說:“未珂啊,天吶都長那麼大了,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是個上高中的小丫頭。”

柳未珂有些內疚,她和顧思屹已經很久沒來看過蘇母一家了,就連蘇巍也是每月至多回來看他們兩次。一來是因為維安局的工作任務確實繁重,二來是因為他們畢竟過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能和親友往來過分密切,不然也會使對方陷入危險境地。柳未珂認識的一個前輩就曾被icv擄去過妻女,結果在營救她們的過程中遭遇暗算,一家三口都死於非命。

柳未珂正在望著左婧蒼白的臉出神,鼕鼕突然從他媽媽懷裡蹦了下來,親熱地抓住她的手說:“阿姨好。”然後他笑呵呵地盯著柳未珂手裡的袋子,又重複了一遍說:“阿姨好,我叫鼕鼕。”

這是想要吃的呢,真是個機靈鬼。柳未珂蹲下來把幾個橘子塞到了他手裡,然後拍了拍他的頭說:“剩下的阿姨幫你拿著好不好,太沉了,你提不動。等會兒都是你的。”

“好,謝謝阿姨。”鼕鼕甜甜地笑了,露出缺了一半的門牙。

“家裡還好嗎?”柳未珂關切地問著左婧。

“就那個樣子吧,好能好到什麼份兒上,壞還能壞到哪裡。日子總得過下去。”左婧一邊給鼕鼕剝橘子,一邊勉強地笑。

九年前她的繼母成了植物人;父親承受不住打擊性情大變,喜怒無常,記憶力也漸漸衰退;而三年前,她的丈夫重病身亡。蘇巍雖然能給予她們足夠的經濟支援,卻難以抽身幫她打理這個家。看到左婧瘦削的樣子,柳未珂就不難想象她這些年過得有多苦。

左婧一手牽著鼕鼕,一手挽著柳未珂的胳膊,和從前一樣親暱。她自顧自地絮叨著家裡的事情:蘇母有一天手指動了動,也許某天會忽然醒來;她父親精神越來越穩定,酗酒的毛病也改了;蘇巍哥哥上次送給她的蝴蝶蘭長得越來越好了。

她一直叫他蘇巍哥哥,像兒時那樣依賴信任他,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蘇巍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不僅僅是因為兄長之情。蘇巍一直都不清楚,左婧被繼父帶到他身邊,到底算是幸事還是苦難。

柳未珂看著左婧的側臉若有所思,這似乎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善良溫柔的小姐姐,她真該繼續懷疑她嗎?可是自己見到的幻象又該如何解釋?畢竟之前腦子裡出現的種種場景都真實出現了。

柳未珂遠遠地就瞧見左婧的父親站在門口向自己親愛的外孫招手。他面容慈善,手裡拿著一隻褪了色的小熊玩具。

“左伯伯。”柳未珂笑著打招呼,“是我啊,柳未珂,您還記得我嗎?”

左名揚盯著她看了許久,困惑地撓了撓頭,神態有些窘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過了一會兒,他猶豫地指著柳未珂的臉說:“亭亭嗎?是亭亭嗎?”亭亭是幾年前住在他們樓下話都還說不清楚的小女孩兒,就是到現在也就八九歲。柳未珂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他糊塗得那麼厲害。

“他記性時好時壞的,有時候連蘇巍哥哥的名字也叫不上來。”左婧走過去幫他理了理卷到一半的褲腿。“這是小珂啊,爸爸,她和顧思屹小時候經常來咱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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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是未珂啊。”左名揚咧嘴笑了,把手裡的小熊塞給柳未珂,還和藹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快進來坐,上次隔壁的鄰居送給了我一架飛機模型,你快來看看。”

柳未珂跟在他後面,一手牽著哼唱著兒歌的鼕鼕。這孩子似乎很喜歡她,抓住她的衣角就不撒手。

“阿姨,我帶你去看看我的玩具!”當左名揚在客廳裡翻箱倒櫃的時候,鼕鼕興高采烈地把她領到了臥室,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紙箱,小心翼翼地把變形金剛的模型託在手裡。

“真好看!呀,你這‘百寶箱’裡寶貝那麼多吶。”柳未珂拿出一個遙控賽車,突然靈機一動,對鼕鼕說,“阿姨從來沒玩過遙控賽車呢,陪阿姨玩玩這個好不好?”

“好啊,阿姨我教你!我玩賽車可厲害了,這裡的小朋友們都玩不過我!”鼕鼕咧著嘴樂呵呵地說。

趁鼕鼕除錯著他的小賽車時,柳未珂環顧了整個臥室,還弓著腰偷偷看了床下有什麼異常的東西。這裡畢竟是鼕鼕經常待的臥室,小朋友玩性大喜歡東翻西找。如果左婧真的心懷鬼胎並且藏有什麼關於icv的證據的話,應該不會選擇這裡。客廳、洗手間這種經常有人去的地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蹊蹺。左名揚和蘇巍母親的臥室應該也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下書房和幾乎只有左婧出入的廚房了。

“哇,鼕鼕真厲害啊!哎小心,躲開桌子!”

鼕鼕得心應手地操控著賽車,顛顛兒地追著車跑到了客廳。

“阿姨,你看明白了嗎?試試吧。”鼕鼕把賽車擺到了柳未珂腳邊,手舞足蹈地講著該怎麼操作,儼然一副小老師的樣子。

柳未珂裝作研究賽車構造的樣子,悄悄蹲下來將一個徽章形狀的攝像頭貼在了上面。而這個攝像頭記錄下來的影像可以實時傳輸到她的手機上。她瞄了一眼廚房裡正在忙著洗菜的左婧,又看了看步履蹣跚地走進自己臥室的左名揚,小心翼翼地將賽車開進了書房。

她故意笨手笨腳地讓賽車滿書房裡打轉,檢查有無奇怪的東西,接著撞倒了一個塑膠凳子,然後讓它卡到了書桌下面的空隙裡。“哎呀哎呀!阿姨,你慢慢地開啊。”鼕鼕著急地跺著腳,心疼自己“傷痕累累”的小賽車。

“對不起啊,鼕鼕。對了,阿姨買了幾盒餅乾給你,差點都忘了,應該就放在客廳裡了,和水果放在一起,你自己去找找好不好?然後幫我去廚房問問你媽媽要不要我再出去買點菜和肉。乖,快去吧!”

“嗯!”鼕鼕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大聲答應著,雀躍地跑出了書房。

柳未珂連忙躡手躡腳地掩上了房門,迅速地翻找著抽屜和櫃子。不行,這樣漫無目的地找很難有什麼發現。她便把賽車上的微型攝像頭拆了下來,粘到了桌面上擺著的相框上。如果今天毫無發現的話,她仍不敢十分斷定左婧就是清白的,不如從長計議,回去後再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一隻手突然從身後伸過來,頗有力度地按住了自己的肩膀,柳未珂嚇了一跳,充滿戒備地回過頭去,看見捧著飛機模型的左名揚。“未珂。”他本著一張臉,聲音低沉又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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