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驅車疾馳到了四號海灘,又是熟悉的海風,熟悉的沙灘,熟悉的小漁港。整個海港都已經被警察還有圍觀的群眾圍得水洩不通,張揚好不容易才找到車位,把車子停了下來,這才猛地開啟車門,從車上飛奔到案發現場。張揚從擁擠的人群中穿了過去,只見舒瑜正怔怔地跪在鬼王的屍體旁邊,止不住地痛哭流涕著。

“張揚,你來啦。”副局來到了張揚的身旁,輕輕地拍了拍張揚的肩膀,冷不丁還暗暗使勁抓了一下張揚的手臂,“於兒就這麼走了,他是死在一個大毒梟手上的,建濤跟這個大毒梟有著一段恩怨,這一次就是因為我收錯了訊息,太過於輕敵,只派出了鬼王一個人去實施抓捕坤沙的行動。結果...唉.”

聽過副局的懺悔,張揚心裡十分地憤懣,但也只是感到滿滿的無奈,一個個同事相繼離開了人世,為了自己最摯愛的警察事業貢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對於自己最崇高的理想,他們絲毫沒有畏懼,用盡全力戰鬥到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可是現在,混亂的局面依舊沒有得到緩解,神秘的黑衣人殺手組織仍然逍遙法外,一個個尚未解開的謎題還在困擾著整個警察總局,與案件相關的每一個主要骨幹都已經算的上是遍體鱗傷,張揚只是覺得自己慢慢沒有了鬥志,他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他想要和白薇薇過最簡單、最無憂無慮的生活。

“副局,不怪你,這一切,可能就是命吧,這是老於命中存在的一個劫難,只是他的運氣不夠好,沒有辦法成功地渡劫罷了,作為他的朋友,我只希望他可以得到最為崇高的厚葬,他值得他應該獲得的一切。臥底五年,剛剛回到警察總局不久就屢屢破獲重案、要案,雖然因為諸多原因,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他配得上所有最閃耀的勳章,最光榮的稱號。”

舒瑜心如刀割,她緊緊地把鬼王的屍體抱在了懷裡,輕柔地撫摸著鬼王的臉龐,看著鬼王被子彈打爛了的臉,舒瑜的心裡泛起了一陣一陣的心疼,自己最心愛的人額臉已經血肉模糊了,身體前後也都被子彈擊穿,死無全屍。法醫對於這種場景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當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是,還是不忍心走上前去,把鬼王的屍體裝進去屍袋裡。

端木閻一個人默默地站在一旁,海平面上升起來了一輪新日,火紅火紅的太陽慢慢地衝破厚厚的雲層,投射出了閃耀的光芒,看著此情此景,端木閻的心裡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他只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抽著煙,愁眉緊鎖地吞雲吐霧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個寒風凜冽的冬天,我所在的這所城市,根本見不得光。春天,只不過是一個美麗而又虛幻的名詞罷了。”端木閻對著大海的滾滾波濤,百感交集。

正當警察總局的骨幹們都在四號海灘的小漁港上會面時,局裡面的搜查小隊卻在黃昌局長的辦公室裡獲得了一個驚人的發現。副局辦公室的窗戶雖然嚴絲合縫地關的緊緊的,但是在窗沿上,潛入副局辦公室的賊人還是留下了一點兒蛛絲馬跡。由於舒瑜的突然出現,好事被破壞了的賊人只好狗急跳牆,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沒有及時地把窗沿的腳印擦拭乾淨,這給警方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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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心中有千百個不捨,該放下的最終還是得放下,人死不能復生,鬼王的意外身亡,讓剛剛大病初愈的舒瑜的心裡蒙上了一層更加難以拭去的陰霾,鬼王那張被子彈射穿的面孔出現在舒瑜的每一個夢裡,舒瑜慢慢地習慣了一個人在警局加班到深夜,用大量的工作來麻痺她自己,身心俱疲了,也就可以入睡了。

舒瑜把原來所居住的公寓退掉了,住到了位於警察總局附近的宿舍樓,一方面方便她自己一個人上下班,地理位置十分地靠近警察總局,一方面也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畢竟舒瑜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孤兒,好不容易有了鬼王這個暖心的避風港灣,卻遭遇不測。自打鬼王遇難之後,舒瑜彷彿變成了以前那個男人婆的模樣,幹練、拼命,她已經忘卻了人世間的所有愛戀,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來夜以繼日的工作。

可是對於神秘兮兮的劉藏,舒瑜始終還是放不下心來,對於劉藏上次加害自己,故意把自己往衚衕裡面錯綜複雜的巷子裡面帶的事情,舒瑜直到今時今日依舊耿耿於懷,隔三差五地,舒瑜就會趁劉藏下班的時候,偷偷地跟蹤劉藏。前段時間的她,被甜蜜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現在的舒瑜,可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被劉藏輕易地帶溝裡去了。

跟蹤了將近一個星期,劉藏始終還是規律到近乎變態的生活,上班下班,朝九晚五,才三十來歲的他,感覺就像是在警察總局裡過起了退休老幹部的生活。可是劉藏越顯得正常,舒瑜對劉藏的懷疑程度就又多添幾分,她始終都不相信,劉藏會一直隱藏下去,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的嚴嚴實實的。

副局辦公室窗沿上的神秘腳印,成為了系列殺手案件的又一條新的線索。經過經擦總局內部情報組織緊鑼密鼓地搜查,得出來的結果,著實讓副局驚掉了下巴。經過一系列的調查匹配,這個神秘的腳印竟然跟張揚已故的父親張揚的父親的腳印一模一樣,匹配程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副局這時候猛地回憶起來,房芳一案的現場,也殘留著張揚的父親的腳印。如此驚人的巧合,讓副局只覺得不可思議,也讓案件的進展變的愈發的撲朔迷離。

這麼多年以來,關於張揚的父親的生死,始終是一個未解之謎,自從他被李禹從殺手組織中發現其臥底身份,將其除名之後,就再也沒有同當時的頂頭上司黃有為取得過聯絡,警方根本就不知道張揚的父親究竟是去了哪裡。大家都推斷張揚的父親已經死掉了,但是正如柳如雲所一直強調的,一天沒有找到張揚的父親的屍體,就始終不能給張揚的父親的死蓋棺定論。

張揚的父親沒有死?難不成,張揚的父親被李禹所除名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張揚的父親恰恰是李禹入獄後,殺人組織的最後一絲希望?他就是系列殺手組織真正的幕後黑手?黃昌局長再也不敢繼續往下聯想下去,一切都是那麼的出乎意料,他甚至都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個訊息告訴張揚,當張揚得知關於自己父親的一切,心中又會泛起怎樣的漣漪?一切都是那麼不容想象,副局只好決定暫時把這條線索留著,不對其他的任何警員公開。

張揚在家裡繼續照顧白薇薇,白薇薇也十分配合,並沒有給張揚製造什麼混亂,非常乖巧地接受著張揚對她的倍加關愛。在張揚的家裡居住了一段時間之後,白薇薇甚至主動地在家裡幫助張揚分擔起了一部分家務活,儘可能地緩解了張揚的壓力。張揚只顧著照顧白薇薇,臭美的他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形象,在烏龍院給大師所打理的圓寸髮型已經長出了長長的頭髮,均是雜草叢生的模樣,他的鬍子也重新蓄了起來,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修邊幅的流浪漢模樣。

“薇薇,你還記得以前你最喜歡跟我說什麼嗎?”張揚看著正在廚房裡洗菜的白薇薇,輕聲地對白薇薇呢喃道。白薇薇並沒有立刻回答張揚,她只是把洗好的菜放進了鏤空的籃子裡,隨後把洗池子裡的水倒掉,再來到飯桌旁,拿起菜刀“卡擦卡擦”地切起菜來,這是白薇薇大病初愈後第一次持刀,以前她所接觸到的,都是各式各樣解剖用的刀具,儘管現在拿的是菜刀,但是張揚看著她舉手投足間的樣子,還是有著當年的風範。

“張揚哥哥,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問題?難不成,我還有什麼口頭禪之類的?”白薇薇話音剛落,原本十分具有規律、此起彼伏的切菜聲忽然間緩了下來,張揚直勾勾地盯著白薇薇,發覺了白薇薇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遊離,她的雙手比起剛才,似乎刻意地讓自己變得愚鈍了起來,故意顯得持刀的技術很差的感覺,難道,白薇薇故意在向自己隱瞞著些什麼。

張揚慢慢地起身,來到了消毒碗櫃拿出來一個杯子,緩緩地移步到了熱水壺旁邊,給白薇薇斟了一杯滾燙的熱水,水蒸氣的煙霧慢慢地在空中飄蕩起來,張揚用嘴巴輕輕地吹涼了一下,便把熱水放在了白薇薇的面前。“喝點水,對身體有好處。你以前最喜歡拿著小刀子在我面前瞎比劃,然後故作尖酸刻薄地對我說道‘信不信我解剖了你?’”

張揚的話音剛落,白薇薇乾脆停下了手裡的活兒,坐在了椅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餐桌上的熱水,呵了一口氣,非享受地喝了起來,寒冷的冬天裡,不一會兒白薇薇就把杯子裡的水喝了個乾乾淨淨。她衝著張揚笑嘻嘻地說道:“解剖?張揚哥哥真是見笑了,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聽罷張揚微微一笑,他隱隱約約覺得,白薇薇已經不是那個失憶、癲狂的白薇薇了,她似乎已經慢慢地恢復了她的記憶,只是,她在偽裝,在隱藏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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