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腦殘,一腔熱血,一意孤行,最終還害了大……還害了“風”,本身死不足惜的我還因為自己的妹妹選擇苟活於世,我真是個沒臉沒皮的孬種……

——《影殺實時心理檢測檔案——“焱”》

新州市人民醫院內,在不速之客許風離開之後的半個月,陽曆2020年2月17日,歐陽逸的私人病房迎來了一位“遲到多日”的客人。

“你們先回去吧,澪軒你也是。”

歐陽逸微笑著遣散了妻子與醫護人員,示意那個久違邋遢的身影坐到窗邊的沙發上。

“剛從網咖包夜回來嗎?”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9點32分,眼前的客人面容憔悴,油膩的面龐與充血的雙眼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那份輕鬆與自信。

“你知道大……“風”在哪裡嗎?”

沙啞的聲線略帶迴音的顫動,眼前的少年滿臉鬚髮,沒有一絲生氣地弓著背。他將雙臂搭在腿上,抬頭望向了歐陽逸。

“我只知道他不會在河裡。”

歐陽逸注視著莫雲飛T恤上的水草殘骸,如果不是他不久前掉過一次河,可能現在的他還會散發著一股油膩的惡臭。

莫雲飛擠出一絲苦笑,他作勢起身,準備離開。

看到這一幕的歐陽逸明白了客人的情況,他收起玩笑的心思,出聲叫住了走到床尾的莫雲飛。

“他好像已經甦醒了,現在應該在跟著老龍做康復……”

“……”

原本重新明亮的瞳孔重回暗淡,就在老龍兩個字出口的一瞬間,莫雲飛就已經抬起腳,重新走向了病房門。

“我可以告訴你他在哪做康復訓練,你……”

“那不是他……”

莫雲飛停下了腳步,他緊咬著後牙,雙眼充血。

“怎麼可能!葉叔給我的影片顯示的能力明明和林書文一模一樣!”

“我說了那不是他!!!”

憤怒的咆哮震顫了時空,歐陽逸在莫雲飛回望的身姿前僵硬了身體,後背冒起了冷汗,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用盡全力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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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外人懂些什麼!!你們這些幸運兒就別在這裡噁心人了好不好!!!”

“那不是大佬!那不是他!不是他!那是!!!”

鮮血順著嘴角滴落,那是來自於聲帶與牙齦的鮮紅,莫雲飛哽著喉嚨,扭曲的面容正阻止著他說出那個林書文的真身。

他,連他的遺願都沒能守護好。

乾涸一月的淚水伴隨著思緒的宣洩滑落眼角,歐陽逸看著眼前倚靠著床位欄杆的少年重新低下了頭,紅與白的液滴正泛著清晨的輝光,在他的瞳孔中閃爍著。

“叮鈴”

“您好,這裡是護士臺。”

“請幫我把值班醫生叫過來。”

歐陽逸按響了床邊的應急鈴,作為一個成年人的判斷告訴他最好要給莫雲飛做些處理。

幾分鐘後,病房門被再一次開啟了。

“醫……澪軒,醫生呢?”

“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叫一下醫生,讓他給莫雲飛處理下!”

“莫雲飛是那位?!”

手持考勤表的醫生出現在了病房門口,莫雲飛抬起頭,視線掃過四周,最終鎖定在了歐陽逸床頭櫃上的玻璃水瓶上。

“咳……”

喘著粗氣,莫雲飛擋開了近前的醫生,他扶著床沿終於拿到了水瓶,一仰頭倒進了喉嚨裡。

“這……”

歐陽逸舉起手制止了醫生的話語

,他看著咕頓清涼的莫雲飛,從另一側床頭櫃的水果籃裡挑出來兩個蘋果,他單手懸空,想了一下,又將蘋果放了下去,直接單手將果籃提到了莫雲飛的面前。

此時的莫雲飛前身溼透,依靠著純淨水緩和了麻木的喉嚨。他放下水瓶,傾斜的身體屹立在歐陽逸的面前,視線越過果籃,將歐陽逸的面龐牢牢鎖定。

“……”

聲帶已經無法發聲,歐陽逸透過莫雲飛的唇形讀出了他的道謝,眼前的少年重新隱藏起悲憤,但那份情緒的苗頭只指向了他自己。莫雲飛轉過身,倔強的身體搖搖晃晃,一點一點地接近著門檻。

“我現在是“刑”的下一任首領。”

鄭澪軒適時地出現在了醫生身後,將身為普通人的他擊昏在地。歐陽逸凝視著果籃下綁著繃帶的雙手,自言自語的聲音逐漸加大了音量。

“我在“影殺”的地位會僅次於葉淵。”

莫雲飛再次停止了前進,等待著歐陽逸接下來的結論。

“所以,我擁有可以讓你找到他的特權。”

莫雲飛扭過頭,失神的眼神明滅不定,那是在希望與絕望邊緣掙扎的雙瞳。他嘴唇微張,卻定格在了下一秒。黑暗籠罩,少年的身軀砸在了地上。一個月以來的奔波和苦痛終於將他最後的體力蠶食殆盡。

“澪軒。”

“我在。”

“你去安排一下,按照莫雲飛的性格他肯定不會乖乖地住院,既然這樣,就讓他做好醫療處理後搬到我這裡,明白了嗎?”

“嗯,我會關閉一切無關人員的探訪,全部換成影殺的人,這樣可以嗎?”

“嗯,辛苦你了親愛的。”

歐陽逸目送著自己的妻子將醫生和莫雲飛背出病房。當房門關閉後,他拿起枕邊的手機,撥通了許風的電話。

“喂,有什麼事嗎?”

““風”的恢復情況如何?”

根據許風的訊息,蘭茹欣的部隊在十天之前就已經接手了原本由刃銘負責的林書文康復研究工作,現在整個“淨土”基地都歸她掌管,而那個影片裡,林書文的康復地點就在那裡。

“目前來講,基本恢復正常,甚至現在可以隨意龍化,但殘月已經不在了,據說是為了喚醒他用盡了靈魂力量。”

“嗯,我知道了。”

“對了。”

“嗯?”

“聽說莫雲飛去找你了?”

“對。”

“你照顧好他,他可以作為我們和林書文構築關係的底牌。”

“不用你說。”

歐陽逸結束通話了電話,理出一些線索的他凝視著身前的果籃,任由疲倦閉合自己的雙眼。

兩天後,莫雲飛終於在歐陽逸的病房中甦醒,在影殺醫生的努力下,他的身體基本恢復到了正常水平,只是仍處於失聲的狀態。為了得到情報的歐陽逸找徐默借來了一個神秘測能力者,她可以直接讀出對方的內心思想來進行複述。

“可以了嗎?”

“你先提要求吧,只要能讓我找到他。”

莫雲飛的思想以女聲的形式迴盪在病房裡,歐陽逸輕笑了一下,將身體陷入進靠枕。

“那麼,首先告訴我你這一個月都幹了什麼吧?”

“找他。”

莫雲飛的表情呆板且冷漠,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可以感染周圍的熱情。

“當大佬被裝進集裝箱之後,我就在葉文馨的安排下回家和殘月一起回到我們一起租的家裡等待,殘月告訴了我大佬他的願望,希望可以讓她不受任何人的操控自由地活下

去。”

紋路凝結在了莫雲飛的眉心,他的面色悲愴且悔恨,眼神中滿是不甘。

“是我讓大佬變成了這副摸樣,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大佬他就不會……甚至殘月她也不會……!”

“發生了什麼事?”

歐陽逸敏銳地發掘到了重點,如果說林書文的事情是莫雲飛悔恨的源泉,那這個殘月的事情就是他癲狂的導火索,根據許風的情況,莫非組織為了讓林書文甦醒強行抓走了殘月??

“你應該記得那個活蹦亂跳的林書文吧,完全一樣的能力,完全一樣的舉止,甚至連思維方式和細節習慣都一模一樣。”

“但他是假的,對嗎?”

“她是殘月。”

莫雲飛直接道明了最終的謎底,如果說世界上存在和林書文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生物,那麼除了不存在的雙胞胎以外,就只剩下一魂共生的殘月了。

而且吸血鬼事件之後的殘月已經擁有了“肉體”,這使得她擁有了變身成人的條件,換句話說,如果想要得到一個林書文的最佳替代品,那殘月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歐陽逸閉上了雙眼,良久,他詢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這個方案是二小姐定的嗎?”

“是殘月自己做的選擇。”

“沒人要求嗎?”

“沒有。”

歐陽逸似乎明白了莫雲飛的心情,追隨的大哥因為自己的原因生死不明,大哥留下的願望卻因為自己的意志選擇相悖的道路活下去。如果是其他人的指使還有努力迴旋的餘地,但如果是當事人自己的想法,那麼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了。

此時的莫雲飛眼神中多了一絲輕鬆,很多時候,把淤塞的心結提出來,是舒緩壓力的最好方法。在這一點上,有個可以理解他的歐陽逸算得上是莫雲飛的幸運。

“我勸了殘月六天,什麼都做過了,但她還是一意孤行。我不懂什麼謀略和道理,但我知道這一定不是大佬希望的局面。甚至對我來說,對我這個害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孬種,我如果連他希望給予殘月的自由都做不到,我……”

“我該死,但我不能就這樣死,至少不能在這裡死去,我應該在大……在“風”的面前跪下,當著他的面贖罪!”

“所以你就為了一死滿世界地找他,而沒有去照顧你本該用以贖罪的殘月嗎?!”

歐陽逸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莫雲飛,對著他低垂的眼簾破口大罵。

“對,你的確是孬種,慫得只會求死,遇到問題了就死死死得掛在嘴邊!你除了死還能做什麼?!”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去幫殘月就相當於把她往火坑裡推得更深!魅兒和大佬在一個地方,幽泠也不知所蹤,那些大小姐找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個葉文馨還打發我!然後讓組織給我不沾邊的任務搪塞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平靜的聲線訴說著悲鳴,莫雲飛怒視著歐陽逸,全身的肌肉膨脹了起來。

“我找線索,都是假的,找聯絡人,認都不認識,跑虛山,摸爬滾打五天連藤林都走不出去。我想起來你,希望你知道點什麼,但是連你知道的都是假的!”

偽裝催生出憤恨,歐陽逸看著眼前流著血淚的少年,想不出一句說辭。

就彷彿在滿是偽物的世界裡,一切的努力和代價只能換回新的虛幻,不存真實。

但對於莫雲飛來說,他不會去想那些虛幻相關的一切,他會為了自己得出的方法,去尋找那個真實的,代表贖罪的死地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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