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無數的雜物夾帶著狂風,將角落裡綣縮的黑翼砸掉了一層又一層的羽毛,林書文透過羽翼的縫隙,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行動,他發現男子正癱倒在地上,重傷的身體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轉,可是不同於一般人類的發力方式,他只是將撿來的物品輕輕地拋起,然後用手指擊打,那物品就會像子彈一樣飛撞過來。林書文思索著之前的交鋒,那些飛出的磚塊也只是被他輕輕踢了一下,再加上他隔牆丟掛件的方式,林書文逐漸理解了他的能力。

“殘月,接下來我會將影子蔓延到他的腳下,注意一點,不要觸碰他任何的發力點,哪怕僅僅是點向你!”

“好。”

“刷刷刷!”

無數的黑羽突然從黑翼中飛向男子,男子輕輕拉了下身邊的梳妝檯,將身體藏在了倒著的梳妝檯後,羽毛落滿地面,連結出一道黑色的道路,漣漪擴散,殘月順著連線的黑暗飛到了男子的影子裡,向著他的上身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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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銀色的吊墜從他的脖頸處掉落,看到殘月的男子在一瞬間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吊墜。銀光閃過,吊墜狠狠地撞向了殘月的的下頜,將殘月的頭直接砸回了影子!

“咚!”

右手輕拉倒著的梳妝檯,男子將吊墜連同殘月所在的影子死死地蓋住,未等殘月調整好距離,他直接用手機的強光照亮了自己的影子與梳妝檯影子的連接處,一腳踢開了梳妝檯。他成功讓自己的影子重回乾淨與獨立。也就在這時,一聲狐鳴奪走了他的意識。

“成了……”

肩膀上的魅兒尾尖緋紅,眼前的敵人目光呆滯。林書文收回前衝的腳步,溫柔地摸了摸魅兒的頭,他走到蓋住殘月的梳妝檯旁,將她接回到自己的影子裡。殘月重新纏上主人的身體,林書文心疼地撫摸著殘月被吊墜砸出血的下頜,看了眼呆滯的敵人,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殺手將敵人的各類關節打斷,奪去了他的發力能力。黑翼輕掃,將滿地的塵埃揚起,揹著俘虜的二人就這樣在煙塵的掩護下,混入了人群之中,隨著人潮撤離現場。

數千公裡外的寫字樓內,戴蒙關閉了入侵杭江傳媒學院監控的通道。他拉開電腦桌的抽屜,從貼著各式標籤的手機堆裡握住了“White Hyath”標籤的老式手機。長髮從他的額前飄落,遮住了機械的義眼,嘴唇緊閉,戴蒙靜靜地走到了不遠處的工作臺上。手中的器械泛著檯燈的枯黃,機械的拆解聲響徹了安靜的單人房間。

“現在可以跟我坦白了吧?”

黑衣的少年抿了一口綠茶,看著店裡忙碌的工人發呆。對面的虞翊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柔弱與膽怯,中性的面容上滿溢著陽剛之氣,原本的工裝裙換成了牛仔套,完全是小夥子的扮相。

“這家店有這麼好嗎?你每次都挑這裡。”

虞翊四下張望著略顯空曠的茶店,向遠處觀望的老郭與張姨點了點頭。林書文回望了一眼虞翊,盯著他吞嚥可樂的喉頸。

“可樂對身體可不好,你是準備徹底做個女人了?”

“畢竟她習慣了女人的身份嘛。”

淺笑著頷首,虞翊看著上身的凸起,紅了下臉。林書文輕笑了一聲,放下撐著側臉的手臂,摸了摸桌上舔著牛奶的魅兒。

“也就是說你們實際上是兩種人格,一個男性,

一個女性?”

沒有回望向虞翊,林書文彷彿自言自語般詢問,虞翊點了點頭,確認了林書文的推測。

“男性人格組織代號“羽翼”,是“花園”的隱秘行動組:白色風信子的隊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白色風信子的花語應該是暗戀吧?”

“看來是這樣的呢。”

虞翊沒有否認的回答肯定了他的感情,淺笑著的他帶著熱戀男女共有的欣喜,林書文搖了搖頭,喝了口綠茶。

“葉闌心的花語物件都是敵人,暗戀的意思就是像暗戀一樣鎖定並且行動,直到悄無聲息地幹掉對手。的確挺適合你的情況,畢竟,一無所知就是最好的偽裝。”

“你這樣理解的啊,雖然也沒有錯,不過對我來講,我的確暗戀著某個人……”

“你愛的是另一個人格對吧?但是為了保證她的一無所知,你必須隱藏自己的存在,註定沒有好結果的愛戀。”

“但對我來講,只要她安安穩穩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不過有我在她註定找不到男朋友就是了。”

“男人都是大騙子(笑)。”

“彼此彼此(笑)”

笑聲沖淡了凝重,一旁的幽泠抱著特大杯可樂,一臉茫然地看著突然大笑的二人,打了個嗝。

“那你這次是釣魚執法?怎麼?主場都抓不住他們兩個嗎?”

“我無法聯絡到自己的部下,原本建立的基站都被他們毀掉了,沒有倖存者,求救信號,警報,所有無線傳遞訊息的電子設備全部癱瘓。我只能鋌而走險,用她的通訊設備聯絡了“淑女”,後來,“淑女”安排了這次演講,結果還是沒有隱瞞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只是破壞了你們的聯絡基站,其他並沒有什麼重大的舉措吧?”

“因為情報阻隔,我無法確定。”

林書文凝視著街景,向虞翊闡述著自己的推測。

“我想你們被盯上的原因是因為你們在洗腦事件時集體露臉了吧?”

“是的,我們在撤退回自己城市的時候同時見過了二小姐與大小姐。”

“為什麼要見蘭茹欣?你們不是直屬於葉闌心的嗎?她們應該在爭權才對吧?”

“老實說我也不懂為什麼二小姐會召集我們一起去對大小姐施壓,我認為那種行為是毫無意義的。”

“那按目前的現象,知道你們真面目的只有葉闌心與蘭茹欣對嗎?”

“是的,雖然不願意承認,我覺得是大小姐按耐不住了。”

“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蘭茹欣當時正帶領她的勢力去執行任務了,根本沒在這兩個城市的附近。”

“也可能是提前設計好了,畢竟只有她們知道我們的真面目。”

“也對,魅兒用暗示從那個男人嘴裡得到的情報表明,這群“獵影者”目標明確,就是你們這些“花園”的隊長。”

林書文嘆了口氣,葉闌心曾強調過他注意立場,如今直接讓自己保護親信,這一次行動直接不動聲色地將自己從蘭茹欣那邊拉回。回想她的行為,一邊不顧形象地表達對自己的好感,一邊將勢力偽裝成受害者,透過讓林書文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和推斷宣告無辜者的形象。她無法違抗葉淵的命令,當自己選擇跟隨蘭茹欣,經歷了同生共死與天人重逢之後,自己對蘭茹欣勢力的好感必然

無限增加。為了扭轉爭權的不利,她選擇讓自己看清蘭茹欣的“真面目”,再不遺餘力地活用感情牌,透過強調自己與她的關係來暗示自己站隊。只是……

“影殺曾在二十年前發生過暴亂對嗎?”

林書文倚靠著沙發靠背,眯起了眼睛。

“嗯,那場暴亂因為老龍的出手才得以停歇,遺憾的是首腦與主要參與者都消失了。”

林書文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場暴亂,畢竟那個勢力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身為“老龍繼承人”的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有個“可以斷掉通訊與介入通訊”能力的敵人在,他真的會認為這次的襲擊完全是蘭茹欣的手筆,並且恐懼於蘭茹欣的笑裡藏刀選擇依靠“喜歡自己”“和自己關係好”的葉闌心。只是,根據目前的狀況,他並不覺得葉闌心是在誣陷蘭茹欣,畢竟只有她們姐妹倆可以準確地告訴剛回來不久的敵人這些情報,如果是為了爭權,藉助力量並不是不可能的行為,而且蘭茹欣並沒有直接受到暴亂的傷害,根據葉闌心的說法,葉淵在暴亂前夕就將蘭茹欣送到一個親信家裡寄養,受到迫害的只有留在他身邊的葉闌心和襁褓裡的葉文馨。

“你知道你為什麼一到杭江就暴露了嗎?”

“應該是反向追蹤吧,將我的選擇逼到極點,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

“再加上我出現在了你的身邊,他們曾經暗殺過我,所以我反而成為了他們的測謊儀,但這可能是故意的,畢竟解決麻煩的最好方法就是把麻煩源頭解決掉。”

“所以二小姐選擇讓你暴露我的行蹤,將對方引出來,釣魚執法。”

“甚至我們現在的這段分析也是她預料到的,透過我自己的解密與推測,讓我站到你們這邊,畢竟你們是“受害者”。”

“但你是好管閒事的人嗎?”

虞翊雙肘撐著桌面,將下巴放到了交叉著的手指上方,帶著頗有興趣的笑容。

“不知道呢,至少明白了誰是真正的敵人。”

現在林書文暫時不會相信葉闌心的話了,他甚至感覺到後背發寒,這個女人為了爭權將所有的一切都算計上了,自己竟然還真的相信自己是她的藍色妖姬……

“你知道葉闌心對藍色妖姬這種花的看法嗎?”

冷不丁的詢問讓虞翊一愣,他思索了片刻,做出了冰封心靈的回答。

“二小姐曾經很厭惡藍色妖姬,她說那是不存在的贗品。不過後來,她曾經託我去準備一批新“製作”好的藍色妖姬,說是要擺滿整個房間。”

“你是我的藍色妖姬。”

原本親暱的情話哽住了林書文的喉嚨,失神的他並沒有注意到虞翊變換的眼神。此刻的虞翊正接通著與葉闌心的通話,剛才的一切,也都是她指示他說的。

虛山內,葉闌心眺望著血魔藤所在的山洞,山風吹動著她孤獨的身影,像極了捨棄一切的王權。手裡的屏幕顯示著聯系人的名稱,她緩慢地將放在單獨分組裡的他移到了棋子的分組裡。只是那原本藍色妖姬的分組,並沒有像棋子一樣被主人丟棄。

一切都可以是算計,一切都可以是計劃,在計劃中的人自作聰明,無法分辨真情和假意。

但同時,揹負了一切的女孩,是不應該存在個人情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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