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計劃發生了些改變？”
“用人類的話來比喻，目前的情況應該算提前完成任務。”
“他承認了身份？”
“他沒有。”
“他覺醒了力量？”
“他一直在使用。”
“他接納了我們？”
“如果願意聆聽我們的低語算得上接納。”
“這段歌劇究竟到達了何處？”
“女巫達成了她的溯源，公主不再象徵結局，騎士一擊即可掃除敵軍！”
“為何歌劇還在進行？”
“被拯救者們，還沒有開始宣判。”
“如幾百年前的信徒？”
“如歷史往復的原罪……”
——奈亞的化身們正在竊竊私語
新州市近郊，往日平和的雲家馬場現在出現了一些不太合理的狀況：
突然破碎的地面，張牙舞爪的灰色觸手和藤曼，還有那些上躥下跳的“普通工作人員”。
看那！那個“馴馬師”竟然在藤蔓上衝破了音障！
“萬事皆虛，萬物皆妄，被諸神遺棄的人類啊！請止步於真理之門——寄予舊世之迷夢！（盧恩咒語）”
馬場角落的一處冰堡之中，幾小時前趕到的玖玖符文滿身，全心全意地掩藏著此處不應被外人知曉的異變。
是的，這毫無疑問是外神們隨意丟下的垃圾。
被拋棄的軀殼，尚存力量的殘骸，甚至是被汙染的元素靈和尚未脫離外神影響的芥納粒子們。
身為神造兵器的玖玖很清楚地知道，不，看看周圍那些開始扭曲成怪物的普通人們，那些扭曲的，令人作嘔的造物，就是普通人接觸禁忌的唯一結局。
“我最後命令一遍！解除幻術！這是屬於全人類的篩選與進化！”
心臟處的肋骨冒出了被灼燒的黑焰，原本面無表親的玖玖此時扭曲著表情，她咬著牙，在幻術的世界每一次動搖後重新吟唱著驅使符文的咒語。
冰堡外，重新啟動玖玖的啟動者，也是“進化之光”組織在逃的首領齊光正滿臉欣喜地觀察自己的身體，灰與黑的不詳紋路，彷彿詛咒一般地紋身纏繞著他的身體，散發著不祥的光芒。
是的，作為締結了啟動契約的契約者，當玖玖被幻夢境和兩位外神洗禮之後，齊光也與她一同被外神的力量侵蝕。
而這次腫脹之女有意的“轉移陣地”，也是因這個人類的異變而起。
這出《騎士拯救被女巫綁架公主》的歌劇已經不再需要老套的劇本，那名女巫心儀的騎士已經如她所願的那樣改變著身心，時間充裕的女巫興奮著，不想這出劇本草草地結束。
那就要挽留住觀眾和群演，整個刺激的情節……
比如，讓騎士宣洩一下新生的力量。
給自己心愛的“哥哥”，一個對打木樁……
“系統，不會執行導致文明滅亡的程式……”
“滅亡？這是偉大的進化！”
齊光全身的紋身逐漸散發出光芒，玖玖維持著幻境，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抹自嘲的笑容，刺痛了齊光的玻璃一般的自尊心。
“你笑什麼？！”
他想到了曾經組織裡那群同僚們的嘲諷笑容，雖然大家都是誰也不服誰的瘋子，但依賴於玖玖這個神造兵器才當上首領的齊光，一直以來都被其他人逼視著。
是啊，誰又會信服一個靠著撿來的力量耀武揚威的人呢？
尤其是齊光所主導的人類進化專案沒有一個成功的案例，就連唯一可能被稱為成功的玖柒，也在覺醒時直接導致了整個組織的覆滅。
換句話說，哪怕在“進化之光”組織，齊光也是一個笑話。
“你真的以為，靠這麼點詛咒，就天下無敵了？”
玖玖轉過了臉，類矽膠材質製作的面龐上滿是同情與諷刺，這是她第一次正面地否定齊光。
這一個舉動也徹底惹火了齊光，當一個被內心自卑感逼瘋的人失去了對“擁有之物”的掌控，那麼他的做法將只有一個：
徹底毀掉那個膽敢忤逆自己的東西。
“那就來試試怎麼樣啊？！！”
話音未落，齊光猛地抬起了雙臂，伴隨著他的動作無數的灰色尖刺觸手從他腳下的地面上衝出，他的肌肉不正常地隆起，與那些觸手一同猛砸向身旁的冰堡！
“叮~~~”
碩大的鐮刃撕裂了保護的觸手，齊光的雙臂鮮血迸濺，青色裂紋蔓延而上，追上了被打飛的齊光身軀。
那些裂紋腐蝕著，也侵蝕著，齊光穩住身體，讓觸手纏繞上收臂療傷的他聽到了一段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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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再次見到你了……”
鐮刀劃過了地面，就像是此刻手臂上的那些青痕，撕裂著大地和肉體。
“……博士~”
煙霧籠罩的臉影上，黑裡透紅的雙瞳歪向了一邊，散發出駭人的兇光。
“你是……玖……”
“踏！”
高跟的靴子震散了煙雲，柳夜蕭雙手握鐮，嘴角揚起了病態的弧度。
夾雜著滔天的恨意與怒火。
“按照曾經的規矩，我此刻是不是應該給您行個跪拜禮呢？！！！”
伏身蹬地，柳夜蕭神態癲狂地揮刀向前，碩大的鐮刀橫掃而過，血紅的芥納粒子將空氣切開了一道久久無法癒合的真空。
也將齊光的前胸劃開了一道碩大的傷口。
“餓啊啊啊啊！！”
血泊如瀑，雖然灰色的觸手第一時間縫補了齊光的傷口，但那鑽心的疼痛與恐懼讓齊光只能像個敗家之犬一般，在地上爬動著，顫抖著。
是的，不用林書文這種等級的戰鬥力，他連柳夜蕭這個16歲少女的普通揮掃都躲不開。
雖然這揮掃上的芥納粒子，會吸取路徑上的所有能量與元素。
“啊~玖八姐姐~我又做錯事了~”
“做錯……”
“！！！”
“……什麼事了？”
突然出現在腦後的聲音讓齊光嚇得一激靈，他第一時間從地面上跳起，但緊接著，身邊馬場辦公室裡的電子設備就像恰好表一般爆炸開來，在他的身體進入波及範圍的瞬間給了他一個熱烈的禮炮！
“轟隆隆隆……”
“噗噗噗噗……”
飛濺的碎屑和殘渣如計算過了一般劃遍了他整個身體，被爆炸的氣浪震飛的他破破爛爛地倒在了地面上。
“玖……玖八！！！又是你！！！”
但也許是發現了自己的不死之軀，這次倒地的齊光以很快地速度爬了起來，顫抖著身體，雙目充血地看著眼前的姐妹兩人。
玖柒：柳夜蕭，玖八：北青梔。
“您近日身體怎麼樣？博士？”
普通秋裝的玖八一如既往地微笑著，只是那眯起來的眼睛裡不斷閃爍著思考和計算的光芒。
沒錯
，剛才的EMP攻擊就是玖八經過計算後，進行的對齊光精準打擊。
“拜你們這群好孩子所賜，我健康得狠呢！”
“哇~玖八姐，博士他終於誇我是好孩子了！”
抱著鐮刀的玖柒像個小女孩一樣舉起了一隻手蹦了起來，但在下一瞬間，一抹紅色的光粒子突然出現在了齊光的身側，緊隨而來的還有那猙獰的鐮刃。
“噗呲！！！”
鐮刃深深地嵌進了齊光的雙臂之中，閃爍而來的玖柒收黑瞳泛紅，殺氣四溢的目光緊盯著齊光交叉在身前的雙臂。
哪怕是覆上了芥納粒子，鐮刃依舊被死死地卡在小臂骨中，無法再進一步。
“我還會再多誇誇你哦~我親愛的玖柒小朋友！！！！”
“當！！！！”
獰笑的齊光猛地開啟了嵌進自己血肉的鐮刀，玖柒提步後撤，但無數的尖刺觸手幾乎同時襲向了她。
不是喜聞樂見的控制目的，那泛著寒光的尖端直瞄準著她全身所有的致命部位！
“那可真是開心了呢~博士。”
就在尖刺刺散那道紅色倩影的同時，熟悉的聲音突然迴盪在了齊光的腦海之中，他痛苦地捂住頭，緊接著，無數的猩紅鐮刃從他全身的“人類血肉”中爆刺而出。
法則：“純粹”，可以在任何包含有“純粹”定義的事物之中借體而生。
比如人類純粹的“血肉之軀”。
“咕……你在我的身體裡留了被你侵蝕的芥納粒子？！”
齊光的聲音開始變得空洞且詭異，滿身血洞的他膝蓋微曲，猶如喪屍一般地直起了身體，失去眼球的雙眼裡滿是蠕蟲一般地灰色藤曼，令人生理本能地不適。
“看來，我催化了你的被侵蝕程度呢，博士。”
重新回到玖八身邊的玖柒揮舞著鐮刀，十分默契地切碎了幾個玖八無心注意的異化怪物。
戰場上，在瞬間只剩下了觸手蠕動的黏聲，以及玖八雙槍的火藥聲。
“看來我們無能為力了呢……”
冰堡裡的玖玖突然感嘆了一句，聽到此言的玖柒輕輕地閃動了一下目光：
“畢竟，哪怕只是殘骸，這裡的一切，都屬於“混沌”。”
“法則總是絕對的，哪怕是投機取巧，也要同等的階級。”
玖玖重新閉上了雙眼，她握著法杖，身周與身體上的盧恩符文開始變換，逐漸由白色變為黑色。
而重新修復好身體的齊光，也重新擺出了進攻的態勢。
“噗嗤！”
脖頸之上的一切突然爆成了煙花，這片土地上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嘶吼和靡靡之音。
齊光剩下的身體不斷地扭曲變換著，第一時間補救頭顱的觸手們不斷地扭曲和掙扎著，彷彿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你撤了幻術？”
“我只是提供了個聚焦點。”
幻境之外懸空的直升機上，嚼著口香糖的零玖依舊架著狙擊槍，沒有瞄準鏡和目鏡，僅憑著那雙不斷向外滲血的異能之眼。
“好久不見啊~博士。”
直升機的轟鳴擋住了“親切”的問候，在零玖的身後，身披黑色風衣的林書文，放下了面罩旁的手指。
““風”隊，真的不需要降落傘嗎？或者我讓駕駛員開低一點？”
“呵呵。”
林書文眼角微彎，輕笑著看了眼身邊的機長，隨後向著機外，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