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起“白凰”這個代號呢?雖然看上去是源自於“中二”,但我知道你在這些事情上向來都是深思熟慮才會下決定的。”

“這個,我還真沒想那麼多。想有個家,又想飛的遠,還要像個老大一樣照顧好小弟們,思來想去,能選的意象就只剩下了鳳凰,然後因為老孃是女的,所以單取個“凰”字。至於說白嘛,你們不總說我像個白紙一樣,隨便沾點墨水都會十分的明顯與突兀。”

“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蘭茹欣與文羽的閒聊

微弱的火海在林中若有若無地燃燒,彷彿下一秒就會熄滅的火焰就像個新增的掛飾,在歸一者們的身上人畜無害地掛著。

渺小,脆弱,就像面對著災難與未知的人類。

“鳶姐,你帶著“蓮子”以最快速度開出通路,防禦特化組跟上!掩護主力!”

“那個圖什麼倫的“神父”!就位之後就帶著醫療組與非戰鬥人員撤離。”

“所有人,將科學或者神秘的火焰集中起來,拉開安全距離後填到雲墨音的風牆裡!”

“還有落煙……”

“噌!”

蘭茹欣的身旁不斷傳來刀刃摩擦的聲音,身為臨時指揮者的她同時也在帶領著刺殺特化的隊員們進行作戰。

耳畔的哀嚎聲仍然如蝕骨之蛆一般陰魂不散,餘光裡掃到的殘軀仍然清楚地能辨識出誰是誰的殘骸。

蘭茹欣本應該下不了手。

“九點鐘方向,那只的核心在脖頸的主動脈,是一根血管狀的寄生物。”

“四點鍾方向,掛著火的那只核心在左小腿,那個填補他傷口的膿塊就是核心!”

“三點鐘……”

清晰且致命,乾脆得猶如在辦公室裡吹空調的領導。

對時時刻刻“感同身受”它們痛苦的蘭茹欣來講,這樣的冷靜與高效充滿了一股濃郁的不自然感。

“報告!路已經打通了!可以看見千家遺蹟!”

“已經可以感覺到高等屏障的存在,媽媽的指示沒有錯!”

“所有人退後,火風暴來了!”

“醫療組先撤!其他人進入撤退式阻擊!”

“是!”

簡單的命令對應著簡單的思路,蘭茹欣與葉闌心的指揮方式有一個明顯的不同:

葉闌心的指揮詳細到位,恨不得將每一個細節每一種情況都給你算到,她安排的步驟要求精準與迅速,給人以出現差值就會導致嚴重後果的感覺。

但同時,針對某一環出現差錯該如何進行補救與變式,葉闌心也同樣計算在了指揮裡。

這種感覺就像是連對方出門先邁那一隻腳都算計在內,那種步步緊逼,壓迫到喘不過來氣的被掌控感。

而蘭茹欣以及軍師許風則不同,他們的指揮方式偏向於“文科教學”,只告訴你個大方向,除了一些細節的要求外基本都是依靠執行者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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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事再由整個“梧桐“擦屁股。

“小心從上方跳下來的那只,它的核心在肩胛骨中央部分的一個殼狀的東西。”

每闡述一個核心弱點,蘭

茹欣的毛髮就會白一分,包括眉毛,眼睫,甚至是鼻毛,一種神聖卻灰暗的白色彷彿在驅趕著屬於人類的痕跡,佔據著蘭茹欣的“身份”。

同時,雖然蘭茹欣做好了一定的覺悟,但生理上的暈眩與頭痛仍然在侵襲著蘭茹欣的精神,她已經注意到,這股不適來自於這個自己新增的能力,那種快要爆炸的膨脹感正隨著自己刻意地尋找核心而越變越大。

“區域內歸一者,清理完成,總共十五匹!”

“好!把火風暴的功率開到最大!我們撤!”

身後的第一批撤離人員已經進入了千家遺蹟,宛若囚牢一般地火風暴呈長方形,跟隨著撤退的隊伍逐漸收縮,其強度也因為體積的擠壓而逐漸增大,已經可以讓歸一者的行動出現肉眼可見的“停頓”。

嫋嫋升起的白煙裡,凝視著這堵生還之牆的眾人只感覺到一股無力。

很多人會將這種為了生存而自我封閉的行為看作是“圈養”,將那堵拯救了所有人生命的高牆比作牢籠。

也有很多人,在遺忘了恐懼的數百年後,選擇振臂高呼:追求所謂自由,“奪回家園”。

甚至還怪責拯救了所有人的先輩,將它們視作懦弱的膽小鬼。唾罵,針對,推翻,拼盡全力去認證,自己那讓更多人重新回憶起那股絕望恐懼的“理想”是“正確”的。

他看不到,或者無視了,腳下的那些,重新沐浴在未知鐮刀下的血泊與骸骨。

人類,總要對“外面的世界”心懷敬畏。

“蘭姐!我們都就位了!”

“嗯。”

掩護著最後一個人進入千家遺蹟,蘭茹欣眺望著那堵耀眼遮目的火牆,手中依然緊攥著指虎與匕首。

終於,所有的人類進入到了“安全屋”內,仍在釋放的火焰風暴開始沿著千家遺蹟的輪廓擴散出去。

將整個區域重新包圍了起來。

“所有人儘可能地往後方靠,遠離火牆,做好一切準備。”

說罷,蘭茹欣帶領著剛才一起行動的刺殺特化組走向了一邊,在哪裡,有一隻被燒成乾屍的歸一者即將突破火牆。

蘭茹欣等人站在遺蹟的院牆內,在靈媒的眼中,一股不能說微弱的淺綠色防護罩立在院牆斷壁上,隔開了蘭茹欣與歸一者。

當然,蘭茹欣也是能“看到”這個防護罩的。

“嘶嗷……”

乾涸的嚎叫彷彿帶著哭腔,終於從火牆裡突破的歸一者雙臂前伸,彷彿是在渴求著住蘭茹欣等人。蘭茹欣凝視著,手中攥著的指虎將她的手掌勒出了一個深深地血印子。

終於,那幹屍般枯槁的手終於碰上了那堵翠綠的防護罩,蘭茹欣也將指虎抬到了下巴左右的位置。

“嘶嘶嘶……”

防護罩令人寬心地有了反應,但並非是蘭茹欣等人意料之中的那種“攻擊性防禦”。

蘭茹欣等人看著在歸一者手臂上搖曳的樹苗,植物的特徵已經完全取代了歸一者伸出的手臂。

深棕的樹皮是硬化的皮囊,血管與肌肉化作了白嫩的木肉。交錯盤根的樹藤蜿蜒而下,深深地從歸一者的手臂中扎入到泥土裡,

“咔

咔……”

數目的生長之聲開始了起伏,被“抓住”的歸一者們正以一種可觀的速度樹木化,以殘酷的後果停下了同伴們的行動。

外神的位面裡,見到這一幕的海德拉開始了浪潮的翻滾,一個半虛半實的骷髏頭逐漸在翻滾中湧到了海面上。

千家遺蹟內,終於可以告一段落的蘭茹欣心情一鬆,隨機湧上來的眩暈讓她的身體一歪,在即將一屁股坐到地面的瞬間被身旁的隊員扶住了身體。

“謝謝。”

輕輕地道了聲謝,蘭茹欣用手心狠狠地錘了幾下自己脹痛與發暈的額頭,隨後搖搖晃晃地走向了醫療組所在的地方。在那裡,由於精神上的刺激與守護靈的離開,現在的葉闌心仍在昏迷當中。

蘭茹欣盤腿坐在了妹妹的床榻旁,不遠處的許風遞過來一瓶清水,另一邊的千和正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法杖向自己跑來。

“怎麼了?”

“蘭姐,是這樣的,我剛才和母親進行了一次聯絡,在分析後,母親說這個陣法是最近才張開的,只允許這個星球法則認可的一般生靈進入,根據我們的推測,這個陣法很可能不是用來防禦,而是用來,療傷。”

說到這裡,一股冷汗從蘭茹欣的後背裡冒了出來,最近張開的療傷用屏障,這個結論換句話說就是此地有什麼東西在療傷。

甚至極有可能就在這屏障裡面!

“所有人,隨時做好突發準備,在這個屏障裡,可能不止我們……”

“那棵樹……”

“?”

恢復到能動狀態的墨薇坐在病床上,伸手遙指向了位於千家遺蹟後院的土丘。

所有人這才意識到,自從進來之後所感覺到的維和感究竟是什麼。

“那裡,什麼時候長出來一棵樹,不對,距離我們上次離開還不到兩個月,就算是移植也不可能長這麼大?!”

似乎在回應著那名隊員的自言自語,土丘上的參天大樹開始了一些微笑的顫動,氤氳的霧氣升騰而起,其樹幹所結的粉色小花以半開半合的姿態搖擺了起來,發出了一陣陣悅耳的風鈴聲。

似是鳳啼。

“看來,那棵樹就是這陣法的主人。”

“但按照林書文的書裡中描寫,這棵樹應該是“木元素”的龍凰。”

“現在不是拿小說做判斷的時候。”

蘭茹欣扶著許風的肩膀,搖晃著站了起來,她作為整個團隊的指揮者,必須要有足夠冷靜與理性的判斷力。

“所有人暫時不要去那附近,尤其是文羽,那裡暫時不要去採藥。”

所有未知的存在都將其放在假想敵的位置;

所有無法判斷的事物都按著最差的結果來制定計劃。

這是人類自亙古以來刻在靈魂裡的經驗。

對於蘭茹欣來講,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以假想敵的方式避免節外生枝。

拖到林書文來,對,拖到他來。

然而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默語”正摸著自己印有海德拉圖案的紋身,似神亦無神地在醫療組區域內走動的。

就像是在,尋找著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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