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你在幹嘛?啊,你又把掌中妖怪下下來了,你都玩了多少周目了?!不膩嘛?”

“基本每次回家都會玩一次,畢竟你想,我家裡那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堂妹,我們唯一共同的話題就是掌中妖怪這個遊戲了。”

“那其他的呢,你不是寫小說的嘛?這些不都能跟她聊嘛。”

“這個啊……我寫的那些東西都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上不得檯面,可以在某個瞬間幫助到讀者,我就很滿足了,至於說拯救某個靈魂這樣的,如果真的機緣巧合下實現……不,還是不實現的好。”

“沒有人會真心地痴愛悲劇,要麼是比慘,要麼是看熱鬧,要麼是追求類似悽美這樣縹緲的東西,雖然它們很美,但他們不會祈禱它完完整整地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

“悲劇,只完美於它只是個“劇目”。”

——林書文在大學寢室裡的一次談話。

細雨漸歇,升騰的霧氣模糊了螢幕上的數字:

2020年6月20日,上午七點二十四分。

“呼……”

耳畔傳來的細小呼吸拉起了林書文的視線,他面帶微笑,側臉瞥了一下肩膀上趴著的小巧睡臉。

歷時一個多小時的野外訓練結束後,已經精疲力竭的愛珂獨自一人啃完了半個巨型山雞,掂著個小肚子的她酒足飯飽地賴上了林書文的後背,跟頭小豬一樣快速進入了夢鄉。

但“匕”的任務還沒有結束,在檢視過被分屍的那群傭兵命牌之後,他再次鎖定了一隊位置較近的傭兵,與平時不同的是,這隊傭兵所在的位置距離戴蒙駐紮的營地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

在幾乎所有的僱傭兵因為恐懼四散奔逃的現在,這是一個十分不好的訊號,這意味著剩下的八隊頂尖傭兵隊伍存在整合或者返回戴蒙身側的可能。

雖然並不會對他造成多大的麻煩,但考慮到葉闌心的計劃,他作為部下,還是需要做一些情報方面的工作。

(主人,霧裡有東西。)

(影子裡有“蝶”專配的解毒藥,你取三顆分別餵給愛珂,你和我,從陰影裡。)

(是。)

“匕”停下了腳步,將背上的愛珂放到了路邊的石頭上,身影擋住她的瞬間,從其中探身的殘月已經將混好的藥水餵給了她。

“咳咳!”

被嗆到的愛珂劇烈地咳嗽著,從睡夢中驚醒的她茫然地張望著四周,任由林書文用手擦去她嘴角的藥渣,聽到了他低聲咀嚼的聲音。

“不愧是“影殺”最頂尖的部隊,連我只配給梧桐的藥都能拿到手。”

“出門在外總是要多備點好東西不是嗎?“梧桐”之“蝶”。”

林書文轉過身,看向了從薄霧中獻身的三十來名“影殺”裝扮的戰士,凝視著正中央踢踏著高腿長靴的“蝶”,文羽。

俗話說的好,鞋越性感的女人踹人越狠。

“那是你的女兒嘛?我怎麼沒聽說過二小姐生過孩子?”

“蝶”的視線越過“匕”的肩膀,看向了石頭上揉眼睛的愛珂,眉頭緊皺。

“心軟收養的小丫頭,這年頭,大叔和蘿莉不是標配陣容嘛?”

“是!哥!哥!”

憋著起床氣的愛珂突然大聲嬌吼著,憨態可掬的行為將談話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

“所以,準備了這麼大陣仗,不會是來殺了我們吧?”

“匕”晃著身子,不露聲色地指了下地面上蔓延而出的黑影。

“蝶”輕輕地後退了一步,將右手抬到胸前,用拇指轉了一下無名指上的戒指。

雙方都展示了自己的後手殺招。

“我只是來做筆交易,希望你可以介紹我進入二小姐的營地。作為交換,我可以提供給你們一些可以影響戰局的情報。”

“怎麼?作為王牌的林書文死了,你們就打算用“自爆卡車”來打贏這場戰爭嗎?”

“匕”的話語中飽含戲弄,“蝶”輕佻了一下眉毛:

“我可以將這句話當成一個十分低階無聊的玩笑嘛?”

“如果你是指,將親自把內鬼與同伴屍體送到敵營的“梧桐”,比作“自爆卡車”這句話的話,很抱歉,這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哦,那為了烘托氣氛,我是不是也應該開個玩笑呢?”

怒極反笑的“蝶”抬起手,試圖指向“匕”身後的愛珂……

“咕!”

那是一股足以將正常人直接嚇暈過去的恐怖,收斂起笑意的雙眸中,“蝶”彷彿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身體倒映在那雙紅瞳底。

簾睫輕搭,好似那遮蔽著地獄的火海,壓抑著時刻處於臨界點的兇惡,“蝶”垂目看了眼身側,突然發現充斥著藥物的白霧中已經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黑色的微小結晶。

她抬起的一半的手臂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或許剛才的玩笑並不好笑,我向你道歉。”

“匕”平靜地說著,伸手壓下了“蝶”的手臂,隨後十分紳士地向“蝶”鞠了個致歉的躬。

但“蝶”清楚地知道,這只是狼在羔羊前的逢場作戲,合理的行為下是一種屬於勝利者的惡趣味。

“該說不愧是林書文的升級版嘛?你可比那個可愛的弟弟要可怕得多。”

“所以,他比我短命,不是嗎?”

“匕”的雙眼重新添上了笑意,這種常人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笑容讓“蝶”的後背起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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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繼續聊天吧?你說想要我把你們的部隊介紹給闌心?馬上要打決戰了,你們這樣的行為造成的影響可不小啊,尤其是對於大小姐蘭茹欣,戴蒙說不定會直接處理掉她。”

“這……”

“再怎麼說,這個謊言是真的不行啊~許風先生?”

“匕”像個小奶狗一樣歪了下腦袋,視線直視著“蝶”被頭髮遮住的右耳。

“哼……你真的,是個怪物。”

“不!文!不是!怪物!”

不久前交談留下的擔憂讓愛珂瞬間炸毛,她從石塊上縱身一躍,死死地抱住了“匕”的手臂,焦急地大聲強調著:

“文是!好龍!不是!怪物!你們!才是!怪物!惡魔!異類!”

耳機另一頭的許風擠眉弄眼地拉了下耳機,愛珂夾雜著龍吟的爭辯聲將他的耳朵震得有點疼。

“愛珂,行了。”

“文……你是,好龍,不是,異類……”

原本森然的豎瞳滿含擔憂,焦急的淚水滿溢而出,融化並溫暖著“匕”的靈魂。

他蹲下身,伸手將愛珂抱在懷裡,用溫柔地聲音安慰著急哭了的她。

“嗯,我是愛珂的同類,我不是異類,不是惡魔……”

“你不是……你不是……”

劇烈的情感波動下,愛珂學會了如何一口氣說三個字。

“嗯,我不是,我不是……”

“蝶”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就像是看著一個兇殘的惡魔懷抱著象徵天真美好的小女孩,白霧彷彿疊加上去的溫馨特效,但懸浮在其中的黑色結晶彷彿惡魔沒有收起的牙爪。

但那個牙爪永遠不可能揮向那個小女孩。

“咳,抱歉,愛珂她有點敏感,希望文姐你可以理解。”

“沒事……嗯?”

(他剛剛說什麼?文姐?!)

空氣微妙地停滯了零點幾秒,“蝶”張了張嘴,開始掩飾自己的驚訝:

“草叢裡那些狼是怎麼回事?”

“蝶”剛想伸手指向“匕”身後的灌木叢,但剛剛的恐懼讓她硬生生地掰回了自己的手臂,而抱著愛珂的“匕”則重新掛上了那天的笑容說到:

“森林裡有狼,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一小時後,齊棟部隊駐紮的營地。

“許風。”

“嗯,既然都說開了,那就在這裡多休息幾天吧。”

營地的一間板房內,許風正在空調的吹拂下整理著檔案與情報。

剛剛進來的“蝶”則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將兩條手臂搭在了大腿上。

“你和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地在這裡合適嗎?”

“你知道這附近有多少匹和他有關係的狼嘛?”

許風放下手裡的檔案,轉身看向了“蝶”。

“自從他一些破綻出現後,我就一直在關注著他,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在愛珂來到這裡的第二天,準確說是哄她睡著後的數分鍾後,他就去山頭招來了一匹異變的狼,那頭狼是目前虛山內活躍狼群的頭狼。”

“所以呢?”

“蝶”挑了下眉毛。

“他使用了“魔女”熙念同系的魔法,和那頭狼簽下了契約,之前我諮詢過千和他們系魔法的特徵,所以可以十分肯定地分辨出那個魔法,就是熙念系的魔法。”

“但熙念不是沒有徒弟嗎?“

“蝶“提出了質疑,眾所周知,“魔女”熙念除了自己的養子兼丈夫千和外,沒有徒弟。

“那麼我們假設,如果她其實有徒弟,什麼身份的人最有可能呢?”

“你這不客觀,你完全是把他的模子往裡面套,這是虛構性質的推理。”

“蝶”擺了擺手,指出了許風推理中最顯著的問題。

“我也明白,但你要知道一件事,如果“匕”真的是林書文的話,對整個時局的影響有多大,我們必須要提早為這個可能性做準備。”

“他現在基本上算叛逃,而且瘋魔一般地虐殺戴蒙的遊散部隊,我擔心他的精神狀況……”

許風推了下眼鏡,看向了書桌上緊挨在一起的黑筆和紅筆。

“我們必須要保證愛珂的安好,一旦愛珂出事,哪怕只是簡單地被“戴蒙部下踩了一腳”,他都可能直接暴走,毀掉我們謀劃了數十年的計劃。”

“我不得不佩服二小姐,是怎樣自信的指揮官才能做出將這麼不穩定的定時炸彈當作王牌的判斷。”

“可是,在他脫離了二小姐的現在,我們真的可以控制好這顆定時炸彈嗎?”

許風捏起了黑筆,在指尖轉了起來。

而被稱為定時炸彈的“匕”,此時正在溪水邊給愛珂清洗著身體,全然沒有身處在戰場正中心的自覺。

但,真的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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