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起我就沒有羨慕你的理由了。”

“歡迎來到影殺,失去家的人啊。”

“小子,幫我把那邊的花搬到這裡。”

“嗯。”

老舊的小院裡,林書文走到陽臺的石欄杆邊,搬起面前及肩寬的磚花盆。魅兒在石欄上往返跑動,皮毛的銀白在日光下流轉,繁星閃耀著星光,將銀絲的神聖點綴,紅寶石的瞳孔越過花盆的阻隔,倒映著主人的片影。

“媽,如果有天我消失了,你們會怎麼樣,我是說如果。”

林書文放下花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你以前不是問過這個問題嗎?我記得好像是你十幾歲的時候,你問我如果有天有神秘人想從我們手裡買走你,我們會出多少錢。”

一米五的嬌小母親理了理鬢角落下的枯黃髮絲,纖細的手指佈滿了皺紋。她握著斷了半段握把的剪刀,為新種的吊蘭修枝剪葉。

“你們當時說出什麼價錢都不會換,還給我講了一堆大道理,煩死了。”

林書文苦笑著整理著四季青的枝葉,和往常一樣的吐槽著母親,也如往常一樣的被母親丟了一把殘枝敗葉。

“你從小就好胡思亂想,為了不讓你想多,每次我和你爸都要給你講一堆道理。”

“那這次呢?你準備給我講什麼道理?”

魅兒跳上了林書文的肩膀,用尾巴替主人打掃著頭髮上粘連的枝葉。林書文的母親並沒有停下手裡的活計,她將腳邊的塑料盆踢向兒子,示意他下樓接滿水。

“他有事瞞著我。”

俯視著在院子角落接水的孩子,崔蝶回憶著兒子最近三天的異常,不去網咖,四處串門,甚至會主動幫自己幹活。雖然林書文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但是一向貪玩的他做不到這樣的程度。更何況還多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白狐狸。

“畢竟那狐狸也沒做什麼壞事。”

她這樣想著,選擇順其自然。作為一個母親,從小到大她都放任自己的孩子做出選擇,那就是她的教育方針。儘管不懂事的孩子總是自作聰明德隱瞞和欺騙自己。

“如果你消失了,我和你爸絕對砸鍋賣鐵來找你,除非看見你的屍體。”

“聽起來就像我們家沒錢了一樣。”

林書文將接滿水的塑料盆遞給母親,用手捂住了褲兜裡突然振動的手機。

“咱們家本來就沒錢。”

“以後就不會了。”

說完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後,林書文便離開了母親,獨自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堂屋內。一屁股坐到了空置的沙發上,開啟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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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已經處理好了債務和稿費,你的家人將是直接受益人。你現在欠我個人三百多萬。”

“風:值幾個任務?”

“淑女:一個人情,如果以後需要的話我會讓你完成一個等價的要求的。”

“風:謹聽吩咐。”

鎖定螢幕,抬起頭的林書文迎上了爺爺的視線,爺孫二人對視數秒後,爺爺露出了老頑童的笑容。

“我的小朋友又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啊?”

“女朋友的資訊,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我找一個嗎?”

孫子壞笑著抓了一把瓜子,看著同樣望過來的奶奶。

“你可別找,網上的都是騙子。”

“你覺得他要是真找了一個他會這樣說嗎同志?”

爺爺一眼看破了林書文的謊言,受到嘲諷的奶奶一臉不信地扭過頭繼續看電視。魅兒從林書文的肩膀上探出頭,氣鼓鼓地盯著主人。

“爺,奶,你們要注意身體啊,什麼事情都不要想多,對你們身體不好。”

“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好好學習。”

奶奶瞥了一眼孫子,一

如往常地囉嗦到。

“嗯。”

林書文捏了捏魅兒的臉頰,一言不發,將這樣的時光保持到了夜晚9點。

“咚!”

一如既往的撞擊聲迴盪在院子裡,身著一身黑衣的林書文聽著堂屋門外踢踢啦啦的腳步聲,深吸了一口氣。

“書文!”

“你回來了。”

醉酒的林昊倚靠著木製的門框,散發著肉眼可見的匪氣。沙發上的林書文靜靜地看著一臉渾樣的父親,等待著接下來長達一小時之久的訓話。黑色的煙霧填充著一側房門的空隙,吸收著一切來自這邊的聲音。

“難得你小子這麼乖等著我。”

林昊指了指兒子的臉,一搖一擺地搬了把椅子,癱了下來。

“今天又是誰請的?”

林書文從一旁茶几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遞給了自己的父親。

“今天有個大好事!”

林昊兩根手指夾著煙,在兒子的鼻樑上刮了一下。將菸蒂放在嘴裡,右手在褲兜裡摸索著,林書文起身上前,替父親點著了煙。

“哎呦~你爸我今天賊高興你知道不?!你知道不!”

林昊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聲音越來越大。林書文抱緊了自己的父親,等待著早已知曉的事情。

“今天,咱家再也不缺錢了!你知道不!哈哈哈哈!你老爸我忙了大半輩子!終於出頭了!!!”

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林書文的後背上,林昊猖狂地吶喊著!宣洩著平時壓抑的情感和壓力。

“你挖到金礦了?”

林書文閉上了眼,忍住了眼淚。

“今天有個大商家直接來到我們合作社裡,哈哈!包了我們所有的藥材,還預付了200多萬的定金,讓我們種他們指定的藥材!你爸我直接活了!哈哈哈哈!明年就能還清咱家債了你知不知道!臭小子你知不道!!!”

“嗯,我知道。”

(我清楚的知道)

林書文從父親的懷裡起身,重新坐回了沙發上,附和著父親作出的未來企劃,直到從樓上下來的母親將興奮地父親拖上了二樓。堂屋裡重歸於寂靜。

林書文走到了堂屋靠牆的供臺前,對著太爺爺和太奶奶跪下,行了三扣九拜的大禮,在這失家前的最後一晚,做全了所有的禮節與告別。明天他就將踏上淑女安排的火車返回杭江,等待著不知何時到來的社會性死亡。

臥龍縣的另一端,梅林國際酒店的單人標間內。

颯爽的短髮粘連在潔白的浴袍上,嫣紅的唇印上玻璃,浸沒在潔白的氣泡之中,玻璃相碰的聲音遮蓋了門鎖的扭動,翠綠的酒瓶倒映著美人望向門扉的側臉。

“打擾了~~”

熟悉的棕色風衣出現在了開啟的門縫之中,及腰的黑髮掃過門板,葉闌心迎著姐姐的視線走近房間,隔著茶几站到了她的對面。

“有何貴幹?”

“我的人抓到了幾個洋舌頭,他們知道“風”的情報。我拿來了審訊錄音,你想聽聽嗎?”

葉闌心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一隻錄音筆,擺到了茶几上。蘭茹欣呷了一口啤酒,用杯底掃開茶几上的錄音筆,翹起了二郎腿。

“怎麼?只允許你接觸他,就不許我們分一杯羹?”

葉闌心輕笑了一聲,拿出手機,在上面點選著。

“他們是亞新洋對岸伊戈國的間諜,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

停下快速點選的手指,葉闌心摁下了傳送按鈕。

“砰!”

“砰!”

蘭茹欣握住茶几上空酒瓶的瓶頸,直接撞向一旁的牆壁。拿著瓶子的殘軀,蘭茹欣站在了妹妹的面前,將碎裂的尖端指向了她的脖頸。

“砰!”

伴隨著第二個

指令的傳送,葉闌心的手機裡傳來第二聲槍響。蘭茹欣上步向前,一巴掌將淑女扇倒在地。眼眸中滲出弒人的殺意,俯視著臥倒在地的葉闌心。

“是不是以為我對你態度好點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

蘭茹欣持著啤酒瓶作勢上前,但脖頸處突然傳來的金屬觸感讓她停下了行動。彼岸從她身後的影子中現身,將長匕首抵著她的後頸。

“我只是來通知你而已,既然是你“手下”的間諜,應該讓你知道不是嗎?”

葉闌心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散落的長髮遮住了她紅腫的臉頰,手指用力,按下了最後一封郵件的傳送鈕。

“砰!“

“嘖!“

蘭茹欣丟掉了手裡的酒瓶,重新坐回到沙發,擺出送客的姿態。彼岸重新“溶解”到葉闌心的影子裡,跟著她走向了門口。在門扉即將合上的縫隙間,戲謔的瞳孔倒映著“白凰”的身影。

“不會你的手下都是二五仔吧?!~”

門扉在蘭茹欣怨恨的眼神中合上,她咬著牙,打通了標註為“戴莫”的號碼。

“如果不想失去我方優勢的話就停止一切針對林書文的行動,你也不想十幾年的計劃白費吧?”

結束通話電話,蘭茹欣望向了窗外,幾分鐘後,葉闌心捂著臉從門口走出,在姐姐的注視下進入了敖刑留下的轎車內。“白凰”就這樣注視著,直到“淑女”消失在視線之外。

“二小姐,後座上有應急冷敷貼,您先處理一下。”

“不用了,列車那邊怎麼樣?”

“已經安排好了,鐵路部會給我們調整一個專用的車道,您打算多久到達?”

“24個小時,我想久違的睡一覺。”

葉闌心鬆開了捂著臉的手,潔白的臉龐倒映在車窗上,沒有一絲紅腫的跡象,她望著遠去的街道,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姐姐這一次的惡役,演得可不好呢。)

轎車駛向了東邊,帶著“惡人”的視線前往了火車站。

上午5點,當月夜被朝陽取代,齒輪之上的人們在車站前集結。

林書文告別送行的親人,跟隨著警衛,從警衛室的暗門走到了遠離車站的月臺上。在他的前方,葉闌心背對列車,風衣的衣領隨著清晨的疾風飛舞,緊扣的雙排扣勾勒出危險的曲線。淑女用手遮擋著耳邊紛亂的髮絲,對著“風”露出了歡迎的微笑。

“你取這代號的目的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吃我豆腐吧?”

一如往常的淑女式調戲,林書文板著臉,將行李交付給了車上的工作人員。

“我還有多久會社會性死亡?”林書文看向葉闌心。

“不出意外的話,等我們到了學校,我會馬上在社會層面上將你殺死。在那之前你還可以享受會兒和家人的日子。”

葉闌心歪著頭,擺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林書文閉上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魅兒從他的內兜裡探出腦袋,殘月趴上了他的肩膀。

“從現在起,我就是影殺的人了,對現在的我來說,我的家人只有他們。”

徹底斷掉一切和家人的聯絡是保護他們的最好方法,林書文很清楚這一事實。

“這樣啊……”

葉闌心率先走進車廂,在門口處轉過身,對著林書文伸出了左手。

“歡迎來到影殺,失家者林書文。我是未來一段時間內指揮你的上司,代號,“淑女”。”

“代號,“風”,謹遵指令。”

林書文握住了葉闌心的手,踏上了開往杭江的專列。在視窗注視這一切的葉文馨收回視線,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列車帶起強風,駛向了一切的起點——杭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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