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素大概洗了十幾分鍾的手,才逐漸平息了自己的噁心感。她無助地蹲在了廁所裡,小聲地哭了起來。等她哭完,早自習已經過去了一半了。黑御就耐心地站在廁所門口,看著林素素哭完。

黑御現在不敢輕易靠近,在林素素信任黑御,向她呼救之前,黑御的輕舉妄動只會讓林素素和她更加疏遠。如果沒有辦法讓她自己敞開心扉,那麼黑御努力,只會讓林素素感到壓迫,最後反而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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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素素的情緒穩定了之後,她站起身,準備去上課。她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廁所門口的黑御。黑御什麼都沒說,沒有安慰,沒有勸解,黑御只是很鎮靜地走進了廁所,洗了洗手,然後轉身準備離開,彷彿並不是在等待林素素的呼救。

林素素看著轉身就走的黑御,變得更加緊張了。現在是早自習,廁所裡面只有黑御和林素素,如果現在不想辦法和黑御搭話,可能就永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了。林素素不相信,黑御只是剛好路過,過來洗個手。畢竟現在是早自習,以黑御這個開學就考試的人的性格,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教室。

林素素決定賭一把,於是喊了一聲:“黑御老師。”

黑御轉過身,名不改色地問道:“有什麼問題需要指導嗎?”

“我可以信任你嗎?黑御老師。”

黑御稍稍松了一口氣,畢竟,林素素只要願意交流,那麼無論是什麼問題,黑御起碼能知道輕重緩急了。於是,黑御說:

“無論你遇到了什麼問題,我都會指導你。因為——”

“我是你的老師。”

林素素看著黑御,然後緊張地說:“我需要幫助。”

“咱們去辦公室吧,在廁所裡面說事情,不合適。”黑御用手機發了個訊息給白萊,說:“結束早自習之後不要回辦公室,我徵用了。”

白萊立刻回覆到:“好嘞!”

黑御看了看緊張得渾身顫抖的林素素,嘆了口氣,然後靠近林素素,輕輕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她想起了多年之前看到的一段祝語,輕輕地說道:“我在這裡,我會免去你的一切苦難,保護你的希冀。”

現在的黑御,就像多年之前的尤校長一樣,抱著懷裡的林素素,說:

“不用懷疑,你一定是一個好孩子,林素素同學。”

林素素感受著這個溫暖的擁抱,突然失聲痛苦了起來。她大聲喊著:“一直沒有人來救我,老師,沒有人……他們都說是我的錯,是我活該被欺負。老師,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素素現在的哭泣,並不是像剛才一樣的絕望的、無助的哭泣,而是一種在黑暗之中徘徊了太久,等待了太久,終於見到了一絲光亮時,心裡那種無法言說的激動和喜悅,帶來的喜極而泣。

黑御帶著林素素回到了辦公室,然後讓林素素坐了下來,擦乾她的眼淚,說:

“現在你在辦公室裡,你是安全的,我們好好談談吧。”

林素素看著面前的黑御,然後說:“老師,我不是一個不要臉的人。”

黑御雖然覺得林素素的說法很莫名其妙。畢竟,作為女高中生,在“要不要臉”這個世俗的說法上這麼在意,也實屬罕見。

黑御鎮定地問道:“是有誰這麼評價你了嗎。”

“你一定想不到,這麼說我的,是我的媽媽……”林素素看著黑御,說:

“黑御老師,我被性侵了。”

一向鎮定的黑御聽到林素素親口說出這句話,還是被嚇到了。她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回應林素素。她僵硬得就像是一個傀儡,坐在林素素對面,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是伸出手,給了林素素一個擁抱。

黑御之前聽過白萊的說法,林素素在教室裡,就算是夏天也穿著襯衫已經很奇怪了。加上林素素看到男性就會緊張,和正在閱讀的書籍,現在就全部都說得通了。

“聽著,你一定是一個好孩子,”黑御面對著林素素,直視著她,說:

“看著我,你,林素素,一定是一個好孩子。”

林素素點了點頭,眼淚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她靠在黑御身邊,緊張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師,幫幫我……”

“我不能騙你,林素素同學。我確實,不擅長進行心理指導類的教育工作。”黑御在這個時候才發現,甄耀明主任說她情商缺失可能是正確的。

黑御看著再度驚慌起來的林素素,連忙解釋道:“但是!我有辦法,你別著急,咱們的白萊老師,雖然是個男生,但是他是擁有心理諮詢資格證的人。雖然他平時死不正經,沒事兒就喜歡搞惡作劇,上課不好好備課,下課只知道打打遊戲……但是,他確實是比我有資格給你做輔導。”

“我……我不知道,我沒法兒對他說這些事情。”

“放心,我會在你身邊的。”黑御攥緊了林素素的手,說:“我其實在衛生間,看你哭了很久。我很怕你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但是,我在等著你信任我,向我呼救。”

“當你願意拯救自己,別人才有這個機會來拯救你。你做的很好,林素素同學,無論你遇到了什麼事情,黑御老師都在這裡。

“我一定會幫助你的。相信我。”

林素素點了點頭,把頭埋在了黑御的懷抱裡,她暫時不敢去想,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兒,她現在只想去信任這個站在講臺上,威風凜凜地帶著他們去辦公室找劉老師理論的,林素素生命中見過最強勢的女性——黑御老師。

黑御撥通了白萊的電話,辦公室外面立刻傳來了一陣“爺爺,你孫子又給你來電話了”的鈴聲。白萊手忙腳亂地按掉了電話,然後尷尬地走進辦公室說:“哎呀我的新手機怎麼是這麼個鈴聲呢,哈哈……待會兒我就把它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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