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滅門血案(十)
閣樓。
白鬚老者正坐在梨花木椅上閉目冥神。
“先生,沒想到借洛如遠這次,你竟然還上了十等。”
盲童端來一盤水果,放在老者面前的桌上。
於先生微微睜開眼,看著自己略有凌亂的白鬚,和藹地笑了笑:“是啊。時隔幾年,這小子進步得挺大。”
“那你還幫不幫?”盲童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話。
於先生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要什麼時候!”盲童吼道。他掀翻了桌上的水果,情緒有些失控。
“孩子,”於先生輕撫盲童的頭頂,臉上滿是慈祥,“我終究是不姓白啊。”
“……”盲童沒有回應,因為有一些腳步聲已經進入了他的耳中。
“於先生,於先生!”剛踏進門檻,諶昭就急忙喊道。
盲童蹙眉:“喊什麼喊?先生是老了,但他又不聾。”
“星辰,不得無禮。”於先生捋了捋下巴上的長鬚,饒有興趣地看著諶昭背上奄奄一息的唐銘,“哦?天位?不錯,不錯。若是這次不強運真氣,可能還可以上一等。”
諶昭瞪大了眼睛:“於先生,如此說來,唐銘他……”
於先生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我的意思是,他這次若是不強運真氣,可能會一次性上瀟灑聖位。可惜啊……你以為我是什麼意思?”
“我……我……嘿嘿……”諶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訕笑道。
“別說了。”北瑤打斷了諶昭,“請先生救治唐銘。”
於先生微微點頭,從身邊的布袋中取出幾根銀針,輕輕一揮,扎到了唐銘身上。只見那銀針瞬間變得青黑。
“嘖嘖。毒軒嶺的毒,不好解了啊……”於先生感嘆道,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諶昭一驚:“何藥可解?”
凌霄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問這種白痴問題?你旁邊不是有個嘉藥門的弟子嘛?”
樊若昀上前一步,把從房間裡帶過來的藥丸都遞給於先生,恭敬地說道:“老爺爺,這是用我師父親手挑選的藥草搗的,都在這裡了。”
於先生向她和藹地笑了笑,接過了那些藥丸放在桌上。
“啪”!
於先生一掌拍碎了那些藥丸,又把稍大的藥丸碎片拍成了粉末,抓起一小撮放到唐銘的左臂上。
樊若昀一愣,雙目圓瞪:“老爺爺,這……這是口服的啊……”
“丫頭,看來你還沒學到你師父的精髓啊。不要拘泥於可否用,最重要的是,可否治。”
於先生寬厚的大掌將粉末均勻地塗抹在唐銘那滿是針眼的左臂上,輕輕地按揉著。那粉末像水似的融進了唐銘的傷口中。只見唐銘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而後,他取下銀針,右手微微蓄力,一掌拍向了唐銘的後背。
“咳、咳咳!”唐銘猛地咳出一團淤血。他擦了擦嘴角上殘留的血跡,向於先生抱拳道,“多謝先生。”
於先生收起一旁的銀針,裝進了那個滿是補丁的布袋中,向著唐銘微微一笑。隨後,他又轉過頭,將那個布袋遞給樊若昀。
“丫頭啊,這算是我送你的一點小小心意了。”
樊若昀瞪大了雙眼,感到不可思議:“老爺爺,我與您素不相識,您為何……”
於先生爽朗一笑:“就當是……我還你師父的賬了。”
師父?難道……
樊若昀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布袋不放,不可置信地看著於先生,問道:“先生,您認識我師父?我師父他現在在哪兒?他還好嗎?”
樊若昀的聲線越說越顫抖,甚至還帶著一絲哽咽。
於先生一愣,詫異地看著樊若昀:“他沒和你一起?我還以為……”
樊若昀打斷了於先生,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先生。還望先生在看到師父的時候能告知我一聲。”
於先生微微點頭:“現在很晚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隨即,他帶著白星辰離開了會客廳。
諶昭抿了抿唇:“樊小姐……”
樊若昀突然埋下頭,一抽一抽地哭起來,肩膀也一聳一聳的。
北瑤輕輕地嘆了口氣。
唐銘此刻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鼾聲,伴隨著這夜晚的蟲鳴聲不停起伏著。
“喂,別哭了,很醜。”凌霄把輪椅移到樊若昀身邊,不冷不熱地說道,“再說了,你師父又沒死,哭什麼哭。”
樊若昀抬起頭,面上清晰可見兩條淚痕,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還盪漾著一池碧水。她看著凌霄,勉強止住了哭泣:“可……若不是出了事,師父他又怎麼可能這麼久都不和我聯絡?而且,我樊門又……”她忽然停住不說了,臉上繼續淌下道道淚流。
凌霄上前,拍了拍樊若昀的肩,從桌上的果盤中挑挑揀揀,最終選擇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遞給了她,溫聲道:“吃吧。”
樊若昀擦掉眼淚,看著手中的蘋果,咬了咬唇:“你……這是……”
凌霄伸了個懶腰,看著天邊高掛的明月,笑道:“蘋果很甜的。”
隨後,他又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我以前啊,難過的時候就喜歡吃蘋果。因為我很討厭哭。我當時想啊,我必須得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所以決不能哭。哭,是弱者的表現。可惜現在啊……”
凌霄自嘲地笑了笑,打了個哈欠:“我該睡覺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我幫你!”諶昭快速上前,把凌霄推到了他的房間。
樊若昀也藉口休息回了房間。只有北瑤和唐銘還在會客廳。
北瑤靜靜地站在院內,像是嫦娥不小心漏下的一抹月光偷偷跑到了這裡。他一身白衣勝雪,清華孤冷。
良久,他開口道:“別裝了。”
“呵,果然瞞不過你的眼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唐銘笑了笑,站起身,邁步走至北瑤的身邊,看著天空皎潔的明月,竟在一剎那有些愣神,“我們是……有多久沒有一起看過月亮了?”
北瑤微微嘆息一聲:“六年有餘。”
“是……麼……”
“你也發現了吧?他……的身份。”
唐銘微微點頭,伸出完好的右手抓住飛揚的樹葉,緊緊地攥在手裡不放。
“他真的……變了。”
語畢,唐銘放開手,任憑被捻得粉碎的樹葉粉末四處飛揚。
最後,北瑤緩緩說道:“他需要……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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