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睡前,王若離拿出那片紅楓葉,擺在眼前,仔細端詳。

只見紅楓葉的表面,紋理分明,掌狀五裂,長約四寸,葉脈頗寬,其中三片最大的裂片具有少數突出的齒狀,基部呈現心形,乍看與普通的楓葉一般無二,只是色澤尤為赤紅,更像一塊裂開五瓣的紅心。

回想當時,白髮老叟提及自己身體孱弱,難以活過十八歲,莫非是白髮老叟瞧著自己可憐,所以送了這片紅楓葉給自己?難道這片紅楓葉對於自己的身體有所助益?

瞧著白髮老叟的一言一行,似乎對自己並無惡意,一念及此,王若離不由自嘲起來,人家想必是通天徹地的大能之輩,自己不過一個垂危的病少年,能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家覬覦!

王若離前後擺弄了紅楓葉大半個時辰,愣是瞧不出半點端倪,此葉非金非銀,非銅非鐵,活像一片真正的楓樹葉子。

難道需要什麼特殊的開啟方式?心動不如行動,王若離挨個嘗試,用水澆、用火烤、用酒淋、用土埋、用藥泡、用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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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方法試了一遍,把本就體弱的王若離累得半死,然而這片該死的紅楓葉,依然無動於衷,也無半點損壞,氣得王若離一個甩手,直接將紅楓葉丟到牆根,合身躺到床上正想睡覺。

正在這時,被丟到牆腳的紅楓葉驟然放出幾縷淡淡的紅光,原本想要閉眼睡覺的王若離一看,頓時來了精神,既興奮又好奇地走近牆邊,只是紅光漸漸消退,紅楓葉又恢復了平常。

王若離撿起紅楓葉,攤在手心,細細端視,卻是見著紅楓葉似乎與之前沒有什麼兩樣,不禁心裡有點洩氣。

正待翻手放回桌上,瞥眼的當頭,忽然看到紅楓葉背面多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金色點點,拿到近前,依稀辨出似乎是些字跡,只是字型太小,全然看不清是些什麼文字。

王若離找來凸鏡,一點一字地參鑑,前後拼湊出大概意思:

餘,生於紅楓山腳小楓村,自小體弱,然而家境寒微,父母雖辛勤勞作卻難付醫石。及至七歲那年秋天,時遇兩大仙派弟子在紅楓山附近打鬥,所施靈法殃及村莊,整個村莊頃刻之間化為烏有,屍骨無存。

餘因在紅楓林中貪玩,躲過一劫,但卻親眼目睹山下的慘景。痛哭流涕之時,忽有一片紅楓樹葉從林中飛出,飄至餘的身前。

之後,餘流落江湖,四處行乞,飽嘗艱辛,直到有一次,被一個乞丐壓在地上毒打,情急之下,摸索懷中之物,掏到這片紅楓葉,來不及多想就用它劃破了那個乞丐的拳頭,竄起身來一下扎進了他的喉管,將他殺死。

正是因為這次反抗,改變了餘的一生。

原來殺生是開啟紅楓葉內空間的方法,而且這片紅楓葉中所載,便是之後數千年來令人聞風喪膽的“紅楓心經”,這套法訣吸取生靈的血氣精元,化為己用,被世人忌憚憎恨,稱它為“紅楓邪經”。

餘憑藉此部法訣,修復體弱之困,開啟修煉之路。

其時,世間修真流派紛雜,修仙、修魔、修佛、修妖等等,各有千秋,不甚云云,蓋因餘的修為越來越強,而且性子多與世家子弟、門派後生不合,故而所修法訣多次遭受詬病汙衊。及至突破化元期,被數十門派世家的傑出子弟聯合圍攻,餘透支本命生機,運轉心經,大殺四方,斬草除根,將圍攻的一百多人盡數斬殺。

此戰兇名昭著,雖然震懾宵小,但卻變成了舉世皆敵。

待到化靈成功,突破靈境,因為之前多次透支力戰,傷及身體本源,餘的樣貌已然垂垂老矣,被人稱為“紅楓老魔”,那時餘不過三十七歲。

往後,餘遍遊神元大陸,走訪歷練,結交各朝英豪,數次經歷生死困境,修到煉神之後,餘才知自己打小並非體弱,而是先天神魂太強,壓住了體脈,致使身體失衡,以致難以成年。

再到後來,餘突破到了破虛,偶然探知昔年紅楓山下爭鬥的兩個仙派之名,只因那時年幼,並不知道對戰雙方是誰,於是便將那兩大仙派滅門,門人弟子逾數十萬,盡數屠滅,以報昔日父母鄉親之仇。

因為此事,大陸各朝各派紛紛群起討伐,不過,餘怡然不懼,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屍山血海之中鎮然走過,最後留下一個“紅楓魔君”的名頭,無人再敢捻動虎鬚。

哈哈,人生在世,循規守矩與暢然自在,二者不可兼得,取捨得失,全憑己身。

及至星空修習四千餘載,修真最終,修為何物?餘不知!餘只知,一生收徒八人,五人先亡,一人終身殘疾,一人化為魂靈,一人變節背叛。

還有姬妾一百三十一人,產有三子兩女,可惜盡皆沒能獲得善終。

唉,餘已無力探尋修真之終點,且知人生兩大懼怕,一怕歲月,二怕寂寞,嗟乎……悲夫……

王若離來回思量白髮老叟這段自敘的話語,雖然碎碎念,但有兩點讓自己格外動心。

其一便是其中提及的紅楓心經,既然能夠修復白髮老叟的體弱,估計也能修復自己的身體困境,使自己踏上修煉之途,只是副作用卻是要伴隨著不斷的殺生。

還有一點則是紅楓心經應是一部非常高階的功法,修煉有成,縱橫大陸,難逢敵手。不過,同樣也有負面影響,那就是如果被世人知道修煉此功,恐怕之後被人圍毆追殺,將會成為家常便飯,極有可能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可是,現在的重點是……紅楓心經……在哪裡?

王若離看到白髮老叟自敘行文的末端還有一行:“將此葉掛於心口位置,每日子時飲殺生之血,待到七七四十九天,極有可能開啟紅楓心經。”

看完行文,王若離不由破口大罵,什麼叫“極有可能”?合著白髮老叟一次殺生就開啟了紅楓空間,而自己卻要殺個七七四十九次,方才“極有可能”開啟?白髮老叟擊殺那個乞丐,獲得了紅楓心經,這點應該沒錯,只是自己……

王若離不由再次走近牆腳,只見牆腳邊上正有一群螞蟻搬家,剛才紅楓葉丟棄的地方,剛好有幾隻螞蟻遭了難,這會兒屍體還靜靜地躺在螞蟻搬家大軍的旁邊,而且似乎被紅楓葉壓死的螞蟻周身灰沉,像丟了魂似的,至於其他螞蟻全都不敢靠近,更不用說搬走屍體了。

難道是螞蟻的血氣精元太小太少?趕明兒是否應該找只牛羊試試?

次日清早,王若離便即吩咐了下人,找來雞鴨鵝、牛羊犬,一一試了個遍,可惜紅楓葉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泛出紅光,彷彿重新迴歸了平靜狀態。

諸多行動最終都以失敗告終,極大地打擊了王若離的積極性,畢竟少年心性,到底不敢找條人命嘗試,只得依照白髮老叟之言,將紅楓葉繫上柔線,掛在胸前,每日子時定期讓其飲殺生之血一次。

只是紅楓葉長寬超過四寸,懸在胸前,彷如掛了一塊大餅,剛開始時很不自在,好在是置於衣服之內,旁人也看不見,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從荊襄國都荊都城到荊陽城的官道上,一輛豪華的馬車快速地奔跑著,前後左右皆有快馬護衛,瞧著不下四五十騎。

馬車之內,正中坐著的是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閉著眼睛,彷彿正在養神沉思;左邊的是個留著兩撇山羊鬍子的中年文士,穿著麻褂外衫,搖著手中的一柄摺扇,也不知是否真的在扇風;坐在右邊的則是一位晚輩青年,劍眉星目,頗有俊朗之風。

“爹,孩兒甚是不解,不過是一個執事女兒的滿月宴,您何需如此鄭重對待?”青年打破車內的安靜,細聲問道。

居中的男子聞言,微微睜開眼睛,卻未作答,而是眯眼看向山羊鬍子的文士,似在示意他解答青年的疑惑。

文士登時領會,咳了一下,清聲說道:“二少爺有所不知,王天洋雖然只是我王家的一個外派執事,但卻是眾執事之首,在王家外派成員裡面威望甚高。如今的王家,大爺身為長子,手下勢力根深蒂固。至於二爺權勢雖然較弱,但是子女中出了一個絕頂天才王若晴,難保長老們不會對他另眼相看。老爺雖然貴為三爺,與王天洋私交也還不錯,但若能夠得到王天洋的鼎力支持,對於爭奪家主之位的把握將會更大。”

王家外派各城雖然共有二十三位執事,但是荊陽城位居南面,與荊襄國都荊都城、東面的荊水城互為犄角,號稱“三荊”,乃是荊襄國最核心最緊要之處,亦是最繁華最昌盛之地,荊陽、荊水兩城的執事本就凌駕於眾執事之上。還有二爺的次女王若晴,驚才絕豔,十七歲築基成功,踏入基田三道,一時震動整個王家。

“原來如此!”青年若有所思,又道,“爹,既是為了拉攏王天洋,想那王天洋的曾祖父和孩兒的高祖父不過堂兄弟而已,根本算不上嫡系,讓孩兒代勞即可,也無需您親自前來。”

原來馬車中的三人,居中者便是當今王家家主的三兒子王天衍;右邊的青年是王天衍的次子,名叫王若暉;左邊的文士是追隨王天衍多年的謀士,外號“無算手”的吳伯謀。

“若暉,為父此次帶你前來荊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引你見識一番荊陽王家,在王天洋面前露一露臉,就算攀不上交情,到底留個好印象。你哥哥不學無術,不堪大用,為父對你寄予厚望。”王天衍似乎苦口婆心地道,“關於嫡系與否,切記以後不可再言。有實力,便有地位,據密探來報,王天洋已經突破化丹期。”

“化丹期!”一旁的吳伯謀聞言驚詫,“他今年才三十三歲吧?”

“是啊,王天洋不過三十三歲,便已踏入化丹期,為我王家‘天’字輩第一人,論資質恐怕還在侄女王若晴之上。如此人物,恐怕長老會中有人屬意他為家主都猶未可知。”王天衍說著,眼裡露出一股複雜之色。

眾所周知,練氣之境共分九期,依次是練氣、凝氣、養氣、築基、培基、煅基、化丹、化元、化靈,王天衍已經四十一歲了,修為處在煅基期,而王天洋比他還小八歲,修為卻已遠超過了他。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王若暉只得訕訕地恭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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