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陽,就像一輪牛車的軲轆,又像一塊烙紅的燒餅,噴薄著乳白柔光,從若有若無的雲霧之中跳脫出來,掛到了山肩。

晨曦下面,是一處寧靜的小山村,雖然地處偏遠,但卻有著一般城池沒有的清靜通幽。

一座單門獨戶的農家小院,一個髮鬢漸白的中年婦人,正在院中吃著早飯。

藉著薄薄的晨光,一身勁裝的李大柱,帶著幾個軍士,來到院前。

“娘……”李大柱站在院口,輕聲喊道。

“大柱,你怎麼回來了?”李大娘轉頭一看,見是兒子,連忙起身迎了上來,臉上洋溢著喜悅。

“兒子數月未歸,甚是想念母親,特意過來看看。”李大柱謙恭地走上前去,扶住母親。

“嘿嘿,山上的梨子熟了,為娘昨日新摘了一些,正想下午進城,拿給你們兄妹幾個嚐嚐鮮。”李大娘一邊喜滋滋地說道,一邊拉著李大柱進來,“大柱,早飯吃過了沒?快來,吃點,有你最喜歡吃的四果醬餅。”

“好的,娘。”雖然已經吃過早飯,但是李大柱沒有拒絕母親的熱情,而是坐到母親的身旁,陪著母親一起用飯。

這麼多年來,母親不辭辛苦,一個婦人撐起了家裡的整片天空,將自己兄妹四人,拉扯長大。母親不過五十餘歲,卻已頭髮微白,皺紋漸深,顯出一副歲月的老態。

看著母親樂呵呵地為自己夾菜,招呼自己快吃,李大柱的心裡,流溢著一股無以言表的感激,恨不能傾盡所能,以報母親的養育之恩。

“娘,自從兒子年前升任望山鎮校尉,你都還沒去過校尉府。”李大柱又一次提議道,“要不搬到校尉府,和老二老三老四他們一起住吧?”

“不用了,為娘住慣了這處小院,喜歡這裡的環境。”李大娘嘴角舒笑,疼愛地看著兒子,“再說了,為娘要是離開了,那些田地沒人打理,這處院子沒人居住,都要荒掉。這座院子,雖然簡陋,但是有著為娘和你父親曾經的回憶。”

“娘……”李大柱長聲,還想再勸。

“大柱,為娘看到你有了出息,心裡歡喜得緊。”李大娘和聲解道,“為娘年紀大了,喜歡安靜,就想待在鄉下,這邊還有幾十年熟識的鄉裡鄉親,平常往來,倒也熱鬧。”

聽著母親的話,李大柱靜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氣,懇聲道,“娘,兒子這

次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說。”

“什麼事情?”李大娘有些好奇。

“近日,兒子以前身在荊襄學宮的老大回來了。”李大柱看著李大娘,鄭重說道,“兒子想要追隨老大,一起建功立業,還望娘可以准許?”

“大柱,從小到大,你一直有著自己的主張,不論你做什麼決定,為娘都會支援你的。”李大娘溫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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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娘。”李大柱心下不捨,拉著母親的手,欲言又止。

“大柱,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李大娘不忘叮囑。

“明白,請娘放心。”李大柱目露恭敬,安定地說道,“老大不但修為高深,而且特別照顧我們。”

李大娘跟著點了點頭。

小院外面的不遠處,王若離一臉肅穆地站在前頭,後面跟著向平安。

“平安,若是有所牽腸,難以割捨,不用勉強自己。”王若離迎著微風,思緒觸動,輕聲說道。

“一直以來,平安雖然身負深仇大恨,但是因為牽連太大,始終不敢透露半分。”向平安單膝跪下,慎重地說道,“不過,老大斬殺了楚宗烈,間接幫著平安除去了此生大仇,平安無以為報,願意終生追隨老大左右,絕無二話。”

王若離緩緩轉身,伸手拉起向平安,微微頷首。

紅楓小築,凝紅堂。

王若離御劍回來,見得於老幾人恭敬地等在堂外。

“少爺,黃公子已在凝紅堂中等候多時了。”於老輕步上前,微微皺著眉頭。

“三胖來過幾次?”王若離瞧著於老的神情,抬頭看了一眼凝紅堂。

“一連三天,每天都會過來等上幾趟。”於老眼裡透著疑色,如實回道,

“好的。”王若離點了點頭,輕聲道。

王若離剛剛邁入凝紅堂,便見黃金裕挺著肥胖的腰身,一臉笑容地迎了出來。

“離哥兒,日盼夜盼,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黃金裕滿面興奮,雖然已經等涼了三盞熱茶,但是見到曾經的好友重返故土,依然止不住的暢心喜悅。

“三胖,幾年不見,你竟又胖了這麼多。”王若離見著黃金裕那又圓了好幾大圈的身材,忍不住打趣道。

“哈哈,讓離哥兒見笑了。”黃金裕毫不在意,哈哈笑道,“離哥兒這次回來

,真是大快人心,不但多年的大仇得報,而且剷除了荊襄國的多顆沉痾毒瘤,實是為百姓謀福祉。”

“本侯只為報仇二字,沒有多想其他。”王若離端重地說道。

這一次見面,王若離心裡隱隱覺得,對於黃金裕的感官,似乎有些不大一樣,或許,歲月滄桑,人事變遷,彼此都在不斷做著改變。現在的黃金裕,遠比年少之時爭氣,剛剛年滿三十,便接替成了黃家家主,舉手投足之間,不復昔年黃三胖子的形象了。而且這些年來,黃家的產業越做越大,已經走出洛水鎮,成為荊陽城舉足輕重的一大家族。

“離哥兒這次雖然掃清了荊襄國的所有往日仇怨,但也使得整個荊襄國動盪不安。”黃金裕繼續說道,“不知接下來,離哥兒打算如何對待和安置荊襄國?”

“本侯只顧報仇,根本沒有考慮其他。”王若離淡聲道。

“既然如此,金裕想要毛遂自薦,幫助離哥兒重整荊襄國的秩序。”黃金裕朗聲請纓道。

“可是本侯麾下的仙朝大軍,不日就要開撥,未來還和楚朝有著不少硬仗要打,而且沒有什麼把握戰勝楚朝大軍。”王若離有些憂慮,“屆時未必還能留在楚地。”

王若離言下之意,便是表明為了戰爭,荊襄之地隨時可以捨棄。

“這個離哥兒無需掛心,我們黃家只是出面幫忙,縱然將來楚朝大軍重回荊襄,也只會感謝黃家,不會多出事端。”黃金裕滿打細算,“更何況,離哥兒雖然剿滅了多個仇敵勢力,但是這些勢力久居荊襄,盤根錯節,千絲萬縷,遠遠沒有那麼容易斬草除根。還有離哥兒幾個學宮兄弟的家族,也是牽涉其中,比如餘暮秋的餘家,賴逢生的賴家……”

聽著黃金裕絮絮叨叨地提了許多,其中著重強調的餘暮秋所在的餘家,卻讓王若離倏然驚覺,自己雖然狠辣地屠盡司馬家之人,但卻漏掉了一人,一個自己曾經見過多次的女子,那個一直喜歡司馬悅的司馬安寧。

原來當年三朝大戰的時候,這個司馬安寧不知什麼原因,和司馬家起了爭執,一氣之下,回了餘家。所以,這一次王若離清洗司馬家,並沒有波及司馬安寧。

一念及此,王若離連忙吩咐手下前往墨臺城查探。可惜,王若離翻找數遍,始終沒有發現司馬安寧的蹤跡。至於餘家,則是一問三不知。

對此,王若離還著惱了好大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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