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仙朝西蜀道,荊州刺史府。

議事大堂裡面,雖然還沒開始議事,但是堂中已經擠了滿滿一屋子的大小官吏,一個個臉色凝重,面帶憂慮。

“諸位聽說了嗎?宋軍攻破了益州!”

“如此大事,焉能不知,只怕此刻宋軍已經在前來荊州的路上了。”

“聽說益州刺史陸大人據城死守,寧死不屈,結果州府城破,滿城的官吏盡數被屠。”

“下官卻是聽聞宋軍對於益州的武將尉官,格外優待,這是怎麼回事?”

“不甚清楚,這位宋朝領兵之人行事作風頗為怪異,實在讓人摸不清楚頭腦。”

“宋軍竟然如此強勢,長驅直入,將戰火燒進了我朝疆土,這個領兵之人到底是誰?”

“此人正是宋朝新晉離侯,李弱。”

“這個離侯到底什麼來頭?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竟然連敗我朝二十多萬仙朝大軍,實在可怕!”

“二十……二十多萬仙朝大軍?這般戰果未免太過駭人了吧?”

“離侯軍威赫赫,若是打到荊州,以我荊州之兵,可能抵擋?”

“陳兄未免太過異想天開,想要憑藉地方軍隊抵擋仙朝大軍,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既然如此,我們必須儘早謀劃一條出路。”

“不錯,按照這個離侯的狠辣手段,若是我們荊州負隅頑抗,恐怕我等身家性命盡皆不保。”

“那要怎生是好?也不知刺史大人,作何打算?”

“本官只求我們荊州千萬不要落得跟益州一眾官吏同樣的下場。”

“但願……”

“……”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荊州刺史姚泓邁著大步,走進了議事大堂,身後跟著一個濃須大漢。

“大敵當前,竟在議事堂中鬧鬧哄哄,成何體統?”姚泓入得大堂,話語深沉,帶著不滿。

“刺史大人,還請息怒。”一個發須微白的老者,站身出來,端聲稟道,“下官等人也是憂心荊州將要面臨的危境,目前形勢緊迫,還望刺史大人早做決斷。”

“決斷?”姚泓聞言冷笑,盯著一眾下屬,“你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決斷?”

“屬下斗膽,請求刺史大人帶領大家,開城投降。”一個中年官吏,咬了咬牙,挺身站出,言有敬畏地提議道。

“投降?”姚泓面色漸冷,三連發問,“錢懷忠,你說出這樣的投降之語,對得起頂上的烏紗嗎?對得起君上的信任嗎?對得起你取的名字嗎?”

“刺史大人不要誤會,我等之所以會前來議事大堂請示大人,便是敬重大人,絕對不敢有著半分違逆。”名叫錢懷忠的中年官吏連忙解釋道,“下官誠心希望,刺史大人可以體諒眾心,避免荊州走上益州的路子。”

“離侯兇暴殘忍,屠戮益州滿城官吏,這樣的狠辣行徑,豈是一個良將所為?”姚泓長嘆一聲,“你們以為開城投降,便能得以保全嗎?”

“刺史大人,下官以為離侯初入楚朝,或是攻城掠地,或是急速行軍,遭遇益州的頑強抵抗,故而屠戮益州官吏,是為殺一儆百之效。”一個老態龍鍾的官吏秉持不同意見,“如今已經起到了警告效果,對於荊州,實在沒有必要繼續同樣的做法,徒惹群憤。為

今之計,投降離侯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杜老所言極是。”

“何況憑我荊州之兵,實難抵擋離侯的仙朝大軍。”

“不錯,據城死守,只會徒增傷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先自請投降,再徐徐圖之。”

“大家莫要天真,離侯虎狼之師,焉會善罷甘休?不戰而屈,更非本官作為。”姚泓思慮片刻,沉聲裁決道,“大家各回職守,準備固城抗敵。”

說罷,姚泓不願多待,帶著濃須大漢,直接返回內堂。

內堂之中。

“阿牧,你說如果以我荊州州府及其附近三郡二十八城,約計三百萬地方軍,聯合抗擊離侯的十萬仙朝大軍,可有幾成勝算?”姚泓悶了一口清茶,舒氣問道。

“沒有任何勝算。”濃須大漢沉聲回道,“大人,其實你的心裡明白,想用地方軍抗拒仙朝大軍,根本不是數量多少的問題。更何況,離侯之軍還是仙朝大軍裡面的精銳之師。”

“的確,是本官痴心妄想了。這個離侯,太過強悍,竟然兩戰連敗二十多萬仙朝大軍,進兵神速,直接打進了我朝疆土,實在讓人始料不及。”姚泓摸了摸下巴,凝眉道,“不過,如果憑藉三百萬地方軍死守州府,是否可以堅持等到援軍?十四皇子或者九江王的後續大軍,估計半個多月時間便能抵達。”

“非常艱難。”濃須大漢慎重地說道,“按照如今的敵我形勢,只怕離侯想要什麼時候破城,就能什麼時候破城。”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姚泓猶自不甘,“本官從政二十年,難道今日竟然要在對方的強軍之下屈服?”

“可是,如果荊州拒不投降,依照離侯目前表現出來的狠辣果決,毫無疑問,益州大小官吏的下場,就是荊州的前車之鑑。”濃須大漢斷言道。

“有一點疑問,本官百思不得其解,離侯這般戰法,到底是何目的?”姚泓有些困惑不解。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應該很快就會浮出水面。”濃須大漢眼裡含著期待,“如果此次楚宋之戰,離侯不死,肯定能夠成為宋朝最為耀眼奪目的戰將新星,這般人物,未嘗不是一根良木。”

姚泓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遠處的天空,飛來數十只萬里鷲,正是奔殺進入楚朝西蜀道的離侯大軍。

離侯大軍兵臨城下,荊州州府及其附近各城早已人心惶惶,驚恐莫名。荊州州府北門,更是陳兵百萬,嚴陣以待。

楊溥率部一萬仙朝大軍,引為前鋒,先行抵達州府北門。

雙方碰面,沒有虛禮,沒有花哨,直接打了起來。

楊溥所部殺戮熏天,充滿了暴戾血氣,在北門戰場上,來回碾殺,一片又一片的地方軍士,紛紛倒下,血染黃沙。

城牆之上,荊州刺史姚泓及其所屬多名官吏身在城樓觀戰,眼見己方軍士猶如紙糊一般,完全不堪一擊,死傷慘重,一個個臉色劇變,冷汗直冒。或許,荊州之地,太久沒有經歷仙朝大戰,已有不少官吏開始忘記了仙朝大軍的血腥鋒芒。

過了兩炷香時間,後方的離侯大軍接踵趕到,此時的楊溥所部已在北門戰場,碾殺了十幾萬地方軍了,感覺就

像一塊滾動的堅石掉進螞蟻窩穴,來回碾動,壓死了一隻只螞蟻的性命。

姚泓終於思慮得定,命人鳴金收兵,可惜楊溥所部就像發瘋的野獸,一路追殺,直至城下,沿途的沙土,盡被染成紅色。

隨著城上的白旗升起,荊州州府城門開啟,姚泓當先而出,帶著荊州大小官吏,出門跪迎離侯,請求投降。

楊溥親自押著姚泓一人,來到王若離帳前。

“荊州刺史姚泓,拜見宋朝離侯!”姚泓揖禮,不卑不亢地拜聲道。

王若離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扭了扭脖子,沒有抬眼,沒有說話,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下官姚泓,叩見離侯。”姚泓再次端聲拜道。

“姚大人既已歸降,那便沒有什麼宋朝楚朝之分。”王若離淡聲說道,“只是本侯實不明白,姚大人既要投降,何苦還在北門陳兵對抗,徒做試探?”

“下官不自量力,還請離侯大人大量,多多海涵。”姚泓眼角有些慚愧。

王若離緩步走近,來到姚泓身前幾尺,身上散逸出來的強大氣息,暴戾而又血腥,使得姚泓心頭一跳。

“姚大人是個明白人,相信不久的將來,不會幹出什麼傻事。”王若離輕輕地拍了拍姚泓的肩膀,別有深意地說道。

“下官不敢。”姚泓連忙低頭應道。

王若離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王若離接受了荊州刺史姚泓的投降,溫和地接管了荊州州府,並且留派楊溥坐鎮,自己帶著九萬仙朝大軍,繼續往南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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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楓山脈。

午後,秋日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不過,更加刺眼的是那漫山遍野的熟紅楓葉。

連綿不絕的群山之間,片片豔紅的楓葉,在秋天色彩的渲染之下,使得抬眼所見的山上山下,根本分不清是一片丹紅醒目的火海,還是一張席天卷地的紅毯,只能知道眼中的世界,盡是分外惹眼的楓紅。

秋意離殤,這一年的秋天,卻是物是人非,感傷之餘,更添數之不盡的綿綿仇恨。

王若離靜靜地站在紅楓樹下,望著山上俯拾即是的紅楓,還有山下碧波粼粼的湖水,剛剛升起的一絲熟悉,漸漸化為陌生。此時此刻,身遭環繞的嫣紅之色,到底是楓葉的顏色,還是心情的顏色,還是即將到來的鮮血的顏色?

一陣秋風吹起,吹動了滿山的紅色楓葉,吹動了王若離一頭如雪的白髮,吹動了心中蟄伏的情緒潭水。

風帶過,葉紛落,幾片紅楓翻飛,晃晃悠悠地落下,從王若離的眼前飄過。

王若離心緒觸動,伸出右手,兩指抓住一片微微暗紅,但卻透著血一般顏色的楓葉。

王若離靜靜地看著這片楓葉,嘴角突然輕笑起來。

“又是一年楓葉正濃時。”王若離嘴角的輕笑,漸漸變成咧嘴的狂笑,滿臉苦澀,但卻笑得沒有半點聲音,只剩一點哽咽,“荊陽王家王若離說了,荊襄國今年的楓葉,需要鮮血染紅!”

說著,王若離一個甩手,射出指間的楓葉,一連穿透數棵楓樹枝幹,最後深深地扎入泥土裡面。

“父親、小木、經綸,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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