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時, 廣州雖然偏遠, 卻並非蠻荒之地,相反,這裡受中原薰陶已久。

從東漢末年的三國前期, 就已經有大量士族遷居嶺南, 躲避戰禍, 他們還邀請大儒, 為詩書做註解, 以圖將來新朝平定後, 家族起復。

王機的父親和兄長都當過廣州刺史, 那時,就和這些士族關係緊密——這便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好處, 可以給本地人一個進入中樞的向上通道,這種權力,不是誰家都能有的。

在和孟嵐達成一致後, 王機很快便聯絡了番禺本地的士族, 招來大量僮僕,修築碼頭。

南門的港口外還是一片無際的海岸, 南沙區之類的灘塗沒被珠江攜帶的泥沙沖刷出來, 港口只有一條小道, 非常不利於貨運,在千年後的宋朝時,海貿繁華,這裡的番山禺山坡山都會因為不利於貨運, 被盡數剷平,但這個時間,顯然是沒有這樣的人力物力的。

但孟嵐壓根就沒想要把貨物送進城裡。

她沿著坡山,往北邊修築碼頭,同時讓人開闢出一片稍微高些的河灘溼地,暫時充作碼頭倉庫。

這些停船的碼頭大多是高樁碼頭,即用長木頭打入水低,做成長橋樣式,伸入水中,供船停泊。

相比於填埋泥沙的做出來的實心碼頭,這種碼頭速度快,成品形容易,就是不經造,一場大風暴雨,就得重修,以及木頭長期因為海潮影響,暴露在空氣中,會很快腐朽。

好在問題不大,孟嵐也就用一期,過了這次,她就在這周圍開水泥坊,把柱子通通換成水泥的。

這裡她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中原文明那麼繁華了,那裡雖然有災,但相比南邊年年的大風暴雨,其實還算是簡單模式了。

她還拿出了北方產的精鋼鋸片,這種鋸片在水力加持下鋸起木頭來堪稱神物,這裡的木匠們只看一眼便驚呆了,每日幾乎是早晚供奉,稱為神器。

有了人有了物,碼頭幾乎是以一天四五個泊位地建立起來,當然,這其中也有泊位不深,也就五六米的原因,若是那種十幾米深的大型深水良港,誰來都沒用。

孟嵐還嫌棄人少,另外在付錢招了一些本地力夫,至於花費嘛,暫時就用從北方帶來的船貨支付了。

別看和她南下的就一條船,但是船上的貨物在這偏遠的南方,購買力簡直爆炸。

上黨產的小刀,木質刀鞘,精鋼小刃,刃可切肉剝皮,背可刮鱗,精緻生活的必備品,一經推出,便被無數山民垂涎,但孟嵐說了,這些只有活做得最好的人才能買。

還有紅糖白糖、藥品、精緻的冰紋瓷器茶具、各種口脂妝粉——這些是要給嚴江帶來的外國貿易船交易,當然不是賣的。

所以最大方的獎勵,便是鹽了。

山民沒有製鹽的技術,而晉朝的鹽,壟斷得比漢朝更甚,因為它將一半的鹽利,分給了士族,為了維持食鹽爆炸的利潤,士族與官府都會將鹽價提得極高,到只用鹽,就可以將庶民收刮到貧窮沒有餘糧的地步。

就在齊桓公時,管仲就對他說:“我國每人加鹽價兩錢,則月入百萬。”

有時太窮吃不起,人們甚至只能用醋布、廁所裡的硝鹽來吃。

封建王朝裡,士族與王權要求的都不是庶民過上幸福生活,他們要的是庶民為國出糧出力,出征出戰,生育子嗣,供養專權,因為當小民忙於生計,勞碌一生,便無暇無去多思多想為官府惹麻煩。

哪怕是後來的清朝把“永不加賦”寫入了祖宗大法,但回過頭來,便用鹽鐵之利把庶民蓐得乾乾淨淨。

是以,歷來走私鹽鐵,都是殺頭大罪。

不過現在孟嵐沒有這些煩惱,因為王機如今需要北方,並不會在這點小事上與她計較,再者,這些年廣州的鹽利早就被本地士族壟斷,他想要收回來,也正需要孟嵐的相助貨源,沒辦法,北方的雪花鹽,價實在是太低了,侵入後,把本地的“一斤鹽、八兩沙”的泥鹽海鹽揍得滿地找牙,沒有敵手。

她在海邊開闢鹽田,用陽光照射蒸發,提高濃度後再熬煮,用的修碼頭剩下的木料,這裡沒有什麼煤礦。

但是沒關係,等把碼頭修好,煤礦要多少有多少。

這時,國家隊的操作她也知道了——因為瞞不住,北方渤海公的手下兒郎想要與俚人結盟,在徐聞招親的訊息非常炸裂,三天沒到就傳到番禺了。

如今的俚人僚人都是氏族制,他們長期聚族而居,一洞都是純姓,為了避免近親繁育,所以多是搶親、走親,知母不知父,因此多為母系氏族,但戰鬥力不低,心動者甚多。

孟嵐本是報著戒備對手的心情觀注這個訊息,但在知道一些細節後,很快改變的主意。

她立刻給徐聞縣的那些國家隊員們去信,讓他們過來幫忙,如果不來,就只能讓王機下令徐聞的縣令,把他們抓過來了,別說我沒提醒過。

因為看過這些人發的一些資料,知道他們是精通碼頭建築規劃、潮汐水流、本地風土人情的強人,對少數民族中的事情細節也清楚,對自己的港口計劃簡直是雪中送碳,給那些氏族太浪費了。

嫁給她們,還不如嫁給我。

信裡這樣強調。

之所以會在那邊碰壁,一是因為語言不通,二是因為沒有北方的支援,尤其是後者,孟嵐是被女神親自委任的北方正式官吏,委任文書印鑑一應具全,加上有吳興沈家做證,才能取信王機,有資格說結盟的事情。

如果是普通的北方人空著手來說結盟,王機只可能在聽完之後,禮貌地把他們請出去。

雙方一開始,資源就完全不對等,就像肖妃可以調動整個大草原,嚴江可以借勢帶船隊回到東方,都是因為本身已經擁有了足夠的積累,在沒有大軍之時,普通人別說賭一把,甚至連上牌桌資格都沒有。

……

國家隊那十幾人收到訊息後,如遭雷擊,但又能怎麼辦呢?只能在離線一番商議請示後,選擇原諒她。

在折騰了兩年多時間後,所有成果得到的就是一些遊戲號,國家隊對找到這個遊戲的秘密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現世的事情那麼多,大家是玩遊戲的,不能讓遊戲玩了。

因此研究隊伍繼續保留,但上層對它的觀注度已經從每天盯著,到一月過問一次的程度。

再說前邊三座大山的壓力太大了,既然有大腿了,能抱為什麼不抱?

看看徐策,開始不也對肝娘的邀請三推四拒麼,如今不也真香了?

而網上瞬間炸了,雲網友們紛紛譴責肝娘,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他們都已經開始接觸到一位俚人首領了,透過補習,一位語言專家已經基本能磕磕絆絆交流了,眼看觀眾最喜歡樂見的劇情眼看就要展開了,你居然就這樣的截胡了,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良心了?

肝娘則冷笑著留言說我當然是沒有良心的,在當年你們數著時間等我死掉想搶號時,我就已經拋棄了以前的我了!

然後影片時就是一群刷彈幕的,什麼“孟楠獸進化成鈕祜祿獸”“鈕祜祿獸超進化肝娘受”“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小策策嗎?”“策兒啊,你好慘啊,南邊有的人都忘了你了”“這不是靜深姑娘麼,為什麼都說她是肝娘?”“靜靜和老虎不是一個品種,認不出區別的請去看眼科。”“姐姐您號賣嗎?我願以身相許”……

這給孟嵐帶來了充份的滿足感,所以她北方面對徐策時,都是優雅溫柔地回覆說放心吧我愛的還是你,一切交我你不用管。

徐策:“我只是想讓你別欺負我那群隊友……”

孟嵐柳眉倒豎:“我是那種人嗎?”

“……”

是不是,你心裡沒數麼?

……

但沒想到的是,就這麼件小事,還是發生了意外。

高涼郡,是合地處珠江口以西,是廣州番禺軍民西去瓊州、越南、廣西的必經之路。

國家隊的小哥哥們從徐聞坐船,藉著東南季風的順風方向,一路向番禺城向去。

但在途經高涼沿岸時,他們在晚上被海盜攔截上船,古戰一番後,成功擺脫了海盜,連夜去了廣州。

觀眾們嘎嘎哈哈地大笑一番後,從戰俘中知道了事主是誰。

“哎呀,是士家。”

“早知道是士族豪強了,你別廢話。”

“不是士族,是‘士’家,三國的時候,士燮是交州太守,在蜀吳無暇它顧的時候,把嶺南治理得一片安然,四十年沒有戰禍,直到老死,他兒子接任刺史,立刻就被孫權派人來摘了桃子。嫡系兒子孫子都被一鍋端了,只跑掉那麼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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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太窮所以搶了小哥哥們嗎?我明明很可憐,我為什麼想笑呢?”

“不好笑,震驚了我,這海盜這麼早就有了麼?”

……

當到了番禺後,有國家隊這些人才的加入,港口建設的速度又一次飛快飆升起來。

不過,國家隊的小哥哥還是抽空來尋找孟嵐,希望她派人巡視,維護海路安全,免得嚴江的船隊過來時遇到危險。

孟嵐忍不住笑了:“你想的太多了吧,遇到嚴大佬的人才危險吧。”

至於廣州如今的大族,暫時還不能妄動。

她才剛剛落腳,根基不穩,需要在廣州把釘子釘深了,再來蠶食周圍的部族。

二來,一次性把貢獻點刷光了,後邊怎麼和另外那些掛逼爭第一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人的節操不是黃瓜一樣一口口啃掉的,而是像氣球一樣……

所以,咳,日更就好,什麼時間更,就,不要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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