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獅子像大貓似的一個翻身,從仰躺變成伏在地上。

“叫你別動……”張成越急得大叫。

獅子四肢顫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頭還是蒙的。它忽然呼嚕呼嚕地將頭一陣狂甩,鬃毛甩成了爆炸狀,眼神卻清醒了過來。

“小越越,我背後好疼,臉也疼!”它湊近張成越,可憐巴巴地說。

“朋朋,你沒事?……脊椎沒有斷?”張成越又驚又喜。

如果換做是人類,脊椎早被摔斷了。好在獅子是貓科動物,骨骼特別柔韌抗震,所以並無大礙。

“你沒事,哈哈哈哈……”張成越高興得抓住獅臉兩鬢的鬃毛,臉對臉地一陣搖晃。

“別晃!別晃!我頭暈!”朋朋說。

“我就說這獅子這麼強壯,哪有那麼容易就摔壞?真是愚蠢!”吉爾伽美什不屑地說著,就像看著兩個小丑在表演餘興節目。

朋朋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回頭對上了吉爾伽美什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立刻嚇得魂飛魄散,揚起前腿拜服在地上,向著吉爾伽美什磕頭如搗蒜,嘴裡不停地說:“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大王萬歲萬萬歲~~~!!”看得張成越一頭的汗,只好起身護在它的身前。

“這頭獅子會說人話?”吉爾伽美什抱著臂詫異地問。

“是啊是啊!”珊莎特乾笑著擠了進來。她看著眼前的混亂場面,一直插不上話,現在趕緊打圓場說:“尊敬的盧伽爾,這頭獅子跟別的野獸不一樣,很乖很聰明的!……那個,來,你打個滾!”她緊張地對朋朋比了一個眼色。

朋朋立刻會意,撒嬌賣萌是它的強項啊!它立刻高高興興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坐下!”珊莎特命令。

獅子規規矩矩地蹲坐,還搖了搖尾巴,弱弱地對吉爾伽美什說:“……我叫朋朋。”

你以為你是狗狗啊?!張成越捂臉。

“啊,還真可愛呢!”吉爾伽美什失笑地說。

這時,廣場上響起了各種驚訝和歡呼的聲音:

“盧伽爾徒手降服了獅子!”

“盧伽爾太強大了!”

“盧伽爾是無敵的!”

觀戰的人們群情沸騰,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哼,這有什麼?吉爾伽美什見狀,向獅子勾勾手指命令道:“你,過來!”

獅子乖乖地地向他走去,吉爾伽美什站在獅子背上,掌心向上高高地舉起了雙臂,就像托起了整個世界;獅子也仰起頭,對著遠方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吼聲。一人一獅在冉冉升起的紅日下,就像威武的神祗。

戰士們激動地高舉長矛,廣場上人們的歡呼聲最終匯成了整齊有力的呼喊:“盧伽爾!盧伽爾!盧伽爾!盧伽爾!……”

吉爾伽美什俯視群臣,面露微笑。

這真是一場完美的表演!旁觀著的張成越也不禁歎服。

從這今天發生的事來看,吉爾伽美什是一名聰明的統治者,他主張明確,意志堅定,卻不是一味跋扈地用武力迫使不同意見者屈服;在此起彼伏的反對聲中,他利用眼前的混亂巧妙地震懾和收服了人心。

吉爾伽美什按了按手讓眾人安靜下來,高聲宣佈:“既然今天和長老們沒有達成共識,明天我將召集公民大會,所有達到參戰年齡的男人都要參加,我要在會上問問大家,是否願意為烏魯克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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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烏魯克而戰!”

“為烏魯克而戰!”

高亢的回答聲此起彼落。

張成越可以想象,在此觀戰的人們會繪聲繪色地向人們描述國王如何空手擊敗了雄獅,讓雄獅乖乖地在他面前拜服、任他驅策;到了明天,所有的熱血青年都將支援吉爾伽美什對抗基什。

而提出反對的長老們呢?由於吉爾伽美什按照法律程式徵求了公民大會的意見,他們也無話可說。

吉爾伽美什是天生的王者,他有勇有謀,深諳人心。

他一直在試圖激怒恩奇都,觀察他的反應和為人,卻點到為止。

張成越雖然因為朋朋的事情多少有些惱火,卻還不構成憤怒和擊敗吉爾伽美什的理由。

“喂!那邊的那個人~”一個聲音傳來,張成越驚覺廣場上的人們已經逐漸散去,而吉爾伽美什用他那慣常的傲慢眼神看著自己。

張成越不由得向他走去。

“你就是恩奇都?”吉爾伽美什眯著狹長的眼睛問。

“對!對!讓我來介紹吧!”珊莎特又不失時機地插了進來,挺胸微笑道:“尊敬的盧伽爾吉爾伽美什,這位就是我從森林帶出來的恩奇都。”珊莎特比出介紹的手勢。

吉爾伽美什轉而面對珊莎特,壓下身上的殺氣,轉而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啊~,珊莎特小姐,真是辛苦你了。”

在女士面前始終保持紳士風度,這是吉爾伽美什的好習慣。

珊莎特躬身說:“您真是太客氣了,為您效勞是我的本分!”

“嗯嗯,你把這個野蠻人調教得如何?”

“他一點也不野蠻,盧伽爾。”珊莎特合著雙手做出可愛狀,“他通曉事理、溫文爾雅,古道熱腸,他是一位勇武的英雄!他說對您十分敬仰,想跟您成為好朋友!”珊莎特一口氣說出一大串對恩奇都的讚美之辭,生怕以後沒機會說了。

張成越心裡溫熱而感動,珊莎特曾經答應在盧伽爾面前為他說好話,果然說到做到。

吉爾伽美什抱著臂斜視著恩奇都,語調悠揚:“啊~,聽珊莎特這麼讚美你,想來相去不遠。不過,是不是真的英雄,要憑實力說話。怎麼樣?打算和我較量一下嗎?”

張成越搖搖頭。

“哼,不敢嗎?”吉爾伽美什譏嘲著說,“想不到一個身負天命的男人,也不過微如塵埃,連螻蟻都不如。算了,我就收留你成為我的奴隸,作為我對你的仁慈和憐憫吧!”

張成越心裡嘆了口氣,“金閃閃”果然目空一切,唯我獨尊,從言語和實力上都無情地碾壓對手他就是這種人。

張成越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不是您的奴隸。但是,感謝您為我和我的同伴提供了衣食和住所,作為回報,我可以為烏魯克做事,修築城牆?或是……其他什麼。”

“除了修築城牆,戰爭來臨的時候還要拿起武器參加戰鬥!”吉爾伽美什瞟著他結實的身軀說。

“都可以。”張成越攤攤手說。

“哼,沒意思!”吉爾伽美什意欲離去,與張成越擦身而過時,忍不住斜眼補了一句,“不打算依照天神的意志,對我實施懲戒了嗎?”

“看你的表現了。”張成越垂目看著地面,淡淡地回答。

吉爾伽美什瞳孔收縮,雙目燃起炙熱的烈焰,狠狠地盯著對方,而恩奇都卻始終淡然地注視著地面,沒有露出絲毫的畏懼。戰意在兩個男人之間升起,然而由於恩奇都古井無波,吉爾伽美什終究壓抑下了自己的怒火,一臉殺氣地離去了。

廊柱的陰暗處,黑影們正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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