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聽聞隴燁之言,一片譁然,事實上他們之中確實有不少對此心存芥蒂的,但又礙於共工在場,一時間都只是小聲附和,倒並非因為候卿是主神之子,共工氏向來不重血緣,只尊實力,歷代主神也並非世襲,故而主神子嗣並沒有什麼可忌,他們只是單純不敢跟共工嗆聲,好歹這結果是共工宣佈的。

這時,暮離站了出來,說道:“我當時離比試臺有些遠,在臺下並看不甚清,不過,雖說看上去是卿師弟向燁師兄出手,但也不確定是否是因為燁師兄仍在負隅頑抗。”

候卿略顯詫異地看了暮離一眼,便聽隴燁怒道:“你這話何意?我當時已經無力再戰!你既沒看清,胡亂攀咬什麼?!”

暮離也不惱,輕輕一笑,道:“就事論事而已,燁師兄惱什麼?”

“在場諸位大多都沒看清罷,也不應胡亂猜測,靈均上神是當時督戰,不若讓靈均上神說一說當時情狀。”說話的正是暮離的雙生胞弟。

隴燁冷哼一聲,對著靈均一揖,道:“還請靈均上神作證!”

靈均一臉無奈地上了臺階,覷著共工,面露難色。共工見狀,眉頭一蹙,斂起了漫不經心的神色,正要開口,便聽一旁閻正沉聲道:“看著主神做甚?你實話實說便是。”

靈均遂長長地嘆了口氣,回道:“當時隴燁確實已無力還擊,不過想來候卿並無加害之意,只是年輕氣盛罷了。”

這話雖未點明,聽上去卻是證實了隴燁的說法,諸神都交頭接耳起來。候卿不由沉下了臉,不屑誤解是一回事,這栽贓嫁禍又是另一回事了,正要開口,便見句龍站了出來,道:“我當時離比試場最近,我能感知到燁師兄在守禦球碎之際,仍在催動神力,這或許便是卿師弟出手的原因。敢問靈均師叔在場上,沒感知到麼?”

不待靈均回應,隴燁已氣急敗壞道:“我催動神力是為了防禦!任誰都看得出我當時已無力還擊,你不必混餚視聽,你們兄弟情深,自然為他狡辯!”他比句龍大了近百年,便未將他放在眼裡。

聞言,一向溫潤如玉的句龍都有些沉下了臉,便聽共工的聲音傳來,道:“若吾說,吾也覺出你在催動神力,在你看來,吾可也是在徇私?”

共工語氣淡淡,不輕不重,諸神卻都聽得出來,他已動了怒,隴燁沒有接話,卻低下頭隱去了眸中的冷笑。共工看向隴燁,便要再開口,卻被閻正輕咳一聲打斷道:“稍安勿躁。”

元智見事不妙,連忙上前打著哈哈勸道:“對對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看這事吧,聽上去這就是個誤會。”

共工發話,元智勸解,隴燁看似不敢放肆,卻小聲嘟噥道:“哪有什麼誤會,分明就是……”

“確實不是誤會!”

一語驚神,說話的正是候卿,他神色坦然,冷聲道:“守禦球碎後,燁師兄不但催動了神力,還使出了土靈針!這比試未完,我為何要收手?主動認輸麼?”

“胡說八道!”隴燁跳了起來,指著候卿罵道:“分明是你趕盡殺絕,竟還想反咬一口!像你這般無恥,如何能任佐神?!”

候卿面色不變,冷冷回道:“栽贓嫁禍。”

隴燁怒道:“你誣我栽贓,有何證據?”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趕盡殺絕?”候卿反問道。

隴燁一噎,隨即冷哼道:“天生不仁,要何理由?你有人族血統,又生在人界長在人界,誰知道你那人族巫女都怎麼教導的,才如此不仁。”

共工臉色一沉,便要發作,卻被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閻正給止住了,閻正以神音道:“且勿插手,如此應激之下,看看候卿如何反應,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何況,日後佐神之選時,難保會否一樣遭受非議,難不成你也要在帝神面前替他辯護?”

共工眉頭一皺,卻知閻正所言有理,他按捺住了沒有吭聲,心中卻是愧意尤甚,向候卿看去,只見候卿此時凜若冰霜,隱隱可見額間青筋,卻沒有暴跳如雷,語氣冰冷而沉靜,道:“且不說燁師兄栽贓之責,就方才那番大放厥詞就已大錯特錯,置整個共工氏於不義!”

隴燁不料他會這般說,微微一怔,繼而覺著候卿就是危言聳聽,冷哼道:“笑話!我何錯之有?我訓你的都是事實,如何就牽扯上整個共工氏族?”

候卿也不搭理,轉向諸神,伸出三根手指,說道:“燁師兄錯處有三。天帝有令,半神亦屬神族,既然同為神族,又同無神職,我尊你一聲師兄,你也該顧及同門情誼,此為其一;當初女媧娘娘按神族模樣品性創造人族,這樣造就的人族,如何就不仁不義了?此為其二;人族巫祝之職也是女媧娘娘親設,皆乃人中龍鳳,如何就不堪了?此為其三。”

候卿一番搶白說得隴燁噎住,一時有些接不上話,便見候卿側頭盯著他逼問道:“那麼,敢問燁師兄,你方才出言不遜,是質疑天帝,還是女媧娘娘?”說著不容隴燁喘息,又逼近兩步,喝道:“燁師兄膽敢這般對帝神不敬,是要將共工氏族置於何地?!”

“你,你,我何曾,何曾就對帝神不敬了?分明是,分明……”隴燁又驚又氣,分明是自己在質疑候卿,怎的倒讓候卿逼問得說不上話來!

候卿冷聲打斷道:“候選甄選乃是公平之爭,各憑本事,我自問贏得磊落!若是不服,不用耍這般陰謀詭計,大可再來挑戰,我候卿奉陪到底!”

他又伸出雙腕,道:“或者,若是有哪位對我的神力有疑問的,也大可來感知一番,看看是否有甚貓膩?”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靈均一眼。

除了隴燁還在怒氣衝衝,其餘諸神只是偶有竊語,並無應聲上前的,而隴燁也知自己並非候卿對手,再戰一次也是丟人現眼,所以他才以不仁來攪和,最好惹得共工偏袒,難以收場,卻不料那平日裡悶葫蘆般的候卿竟這般善辯,三言兩語差點被他氣昏了頭,眼看著就要作罷,隴燁實在不甘心,當下強自稍加冷靜,道:“你不要混淆視聽,反正你沒有點到為止,是為不仁,你誣我在使土靈針,你要如何證明?”

候卿眉頭緊皺,心道是這傢伙怎的這般胡攪蠻纏,不耐道:“你既是在催動神力,又如何證明沒有使土靈針?”

“沒有就是沒有,你說我有,當然是你證明!”隴燁斥道。

候卿冷哼一聲,駁道:“我沒有無端攻擊你,你說我有,豈不是該你證明?”

“你,你……”隴燁還要再爭,被一聲厲喝打斷。

“好了!都住嘴!”

便見閻正站了出來,斥道:“如此莊重的場合,這般旁若無人爭論不休,成何體統?!”

閻正這句喝斥帶著神力,一股神壓襲來,候卿與隴燁都只能催動神力抵禦,一時倒顧不上再爭論。見司戒神動了怒,全場也頓時安靜下來,按照神規,遭主神或司戒神神壓懲戒時,不得施展守禦術,眼下閻正對候卿與隴燁施壓,不知他們能撐多久,諸神看著,一時倒鴉雀無聲起來。

閻正這股威壓確實用了十成的神力,候卿不敢用守禦術,只得以神力硬扛,到得後來,膝蓋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但候卿仍站得筆直,咬著牙不動聲色。而一旁的隴燁卻是扛不住了,便在差點跪下的剎那,下意識化出了守禦球。

諸神譁然,卻見閻正並未動怒,只是突然收回神壓,瞬化出一條泥龍,轉眼間已擊碎了隴燁的守禦球!隴燁不明所以,大驚之下本能地催動神力,一道土靈索應念而出,直攻閻正!而閻正卻突然轉攻為守,他們離得很近,待隴燁回過神來想要收回神術,那土靈索卻已攻在了閻正的守禦盾上。

隴燁愣了片刻,才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閻正卻沒有看他,沉聲問道:“方才守禦球碎之後,隴燁催動神力使的是攻術,龍兒,這神力氣息與昨日比試臺上相比何如?”

閻正口中問的是句龍,眼睛卻是一直盯著靈均看,直看得靈均背脊發僵,才聽句龍回道:“一致。”

在場諸神方才見候卿竟能面不改色抵抗閻正神壓這麼久,確有真材實料,已然對他又多了幾分服氣,而反觀那隴燁竟使守禦術來抵禦神壓,便已對他起了蔑心,即便沒有眼下的這一出,他們也已站在了候卿這邊。當下,斥責隴燁之聲此起彼伏,還有不少讓問罪的,更有群試時敗在他手的責問他耽誤本氏候選修習是何居心。

便見一直靜默不語的靈均垂下眼瞼,對著共工與閻正一拜,朗聲道:“主神隔著結界數十丈都能有所察覺,我卻失察至此,倒惹出這般風波,還請主神及司戒神責罰。”

眼見形勢反轉,共工暗自松了口氣,心下欣慰,心中一顆懸石落地,臉上便又是一副慵懶神色,瞥了眼仍眉頭緊擰的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靈均,道:“當時混亂,情有可原,你也是被有心利用罷了,不必介懷。”

仍跪在地上的隴燁卻是一顫,便見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好些神衛,聽得閻正一聲令下:“將他帶去司戒堂。”

隴燁倏地抬起頭,與靈均對視一眼後,又頹然垂了下去,任神衛將他帶走了。

一場鬧劇平息,共工氏內無神再有異議,共工便宣佈由閻正帶句龍與候卿進入靈周殿修習,閉關一年,不得打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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