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候卿醒來,發現自己並未化回人形,竟仍是神的模樣,正身處一墨林之中。

候卿欲化回人形,卻三番四次未能成,不由詫異,忙動了動筋骨關節,感知了一下體內,還好並未受傷,也未感知到任何異樣,心下稍安,也就先不管身形了,爬起來四下一望,便見天也好地也罷,一切竟皆是黑色!不過天色卻是亮的,就好似在月光下一般,但抬頭望去,卻又不見天上有月亮星辰。

候卿在林中緩緩前行起來,此時他有些懵,神思都不甚清明,努力回想著昏厥前的情狀,腦中空白了好一會,記憶才慢慢清晰起來,也終於想了起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的了,子彥!

想到子彥,候卿便覺心中一痛,他怎麼也沒想到真兇竟然就是子彥!如今回頭細想起來,子彥倒確是有不少可疑之處,比如自己那次無心窺視,許正是子彥在取弟子們的土靈!這也就解釋了為何跟著子彥修習的弟子雖天賦都不差,但不知何故神修卻毫無成效。只是候卿從沒有懷疑過子彥,即便是他在不周山結界處撞見子彥時,也輕信了子彥的說法,只因他已視其為友!

而今看來,那些關心是假,那些偏幫是假,那份師兄弟情誼,更是假的!候卿眸中一閃,突然想起,當初在懸崖下,他曾看到子彥眸呈紫色,看來並不是自己看錯!而自己當時突然墜入懸崖,爾後子彥為自己療傷成效緩慢,應都是他故意為之,且候卿直覺這定與土靈珠中有自己的精血有關!

只是他不知道,子彥是處心積慮想要陷害他,還是臨時起意的,不過這也已不重要了,候卿閉起眼,做了個深呼吸,稍平復了下心緒,他明白眼下並非是悲秋傷春的時候,得要集中精力才行。

候卿看了看四周,想起赤嬈與閻正所言,料想此地便是他們口中的幽都了。還記得赤嬈當時說幽都乃怨靈所在之地,候卿環顧再三,倒並未見到甚怨靈。

而念及閻正,候卿倒想起來,自己在與子彥對戰時,閻正已授其中階神術,當下便催使神識感知了一下,倒確是能識得中階神籍中的神術了。然而,當其神識遊至眉心處時,不由猛地一顫,便見那“閻”字印記竟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候卿記得這印記一直是猩紅色的!

他記得閻正在授其中階神籍時,他也曾眉心一痛,爾後他便又能神顯了,而在這之前他每每要催動神力神顯時總會有觸壁之感。候卿略一思索,便猜到多半是閻正動了手腳,估計是想要抑制他的神力,便如其久久不願教自己中階神術一般。

戒備如斯,卻不料背叛者竟是自己最信任的徒弟,候卿很想看一看閻正此時會是何神情,會否因錯怪了他而有一絲後悔,還是會因除去了他這個心腹大患而慶幸?

候卿不禁有些惆悵,被迫離鄉背井,又遭師父忌憚不願傾囊相授,以為這個總是幫襯自己的師兄可靠,卻將自己害得這番田地……候卿一邊想著,一邊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不慎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候卿被嚇了一跳,倒打斷了思緒,不由一驚,自己何時竟變得這般喪氣了?!

候卿用力搖了搖頭,眼下當務之急應先設法離開這裡!候卿繼續前行起來,沿途一邊張望,漸漸發現,除卻這怪異的玄色,他正身處的這片樹林竟有些似曾相識!

正自琢磨,前方忽傳來幾聲吼叫聲,遠遠聽來,不知是神族還是人族,就連神識竟也感知不出!候卿便尋著叫聲前去查探,幾息間來到一片灌木叢前,聲響便是從那後頭發出的。謹慎起見,候卿悄然扒開了灌木叢,儘量不引起任何動靜,然而眼前所見,卻驚得他目瞪口呆!

那是幼時的他,正被一群孩童圍攻!候卿還記得這一出,這便是他第一次化為神身的場景。

孩童中那個帶頭的,便是黎長老之子黎衛!只是眼下,還有一少年擋在小候卿的面前,而在候卿的記憶中,卻並沒有那少年,候卿根本不認得他,但此刻看到他,卻不知為何,心裡猛地一抽。

只見黎衛對少年吼道:“狗拿耗子,別多管閒事!”

少年憤然,怒道:“欺負弱小,算什麼好漢!”不料此話卻引得對手一陣鬨笑。

少年倒不以為意,手一叉腰,霸氣道:“今兒個這事我管定了,有我在,你們休想動他!”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黎衛振臂一呼,身後孩童一擁而上,對著少年與小候卿就是一頓拳腳伺候!那少年挺身護著小候卿,挨下了大部分打踢。

看到此時,候卿不知心中不知何起的這股剜心悲痛是為何,只覺得有種強烈的預感,必須得阻止他們!當下便衝了出去,大吼一聲道:“住手!”

眾人猛地瞧見其模樣,驚恐萬狀,尖叫連連:“妖獸來啦!妖獸來啦!”

好些個立馬抱頭鼠竄,而另一些則嚇得呆了,動也不敢動!倒是黎衛膽子還算大,隨手撿了塊石頭威嚇壯膽,吼道:“你,你別過來!我,我才不怕你!”

候卿不欲多做糾纏,只淡淡道:“你們走罷,別再橫行霸道欺壓弱小就是了。”

聽得這話,那些先前嚇呆的孩童便如醍醐灌頂,撒腿便跑,頭也不回地逃走了!唯餘黎衛仍握著石頭站在那裡,只是後退了幾步。只見他微弓著背,略側著身,嚷嚷道:“你,你才橫行霸道!我告訴你,我,我不怕你!我,我打死你個臭妖怪!”說著掄起石頭便往候卿身上砸去!

候卿瞬化出守禦盾,擋下了石頭!心裡不覺有些來了氣,斥道:“我並無意傷你,好心勸你從善,你倒是霸道得很,打我做甚?!”一邊說著,一邊催動神力化出土靈索縛住了黎衛雙手,頃刻間黎衛手上餘石盡落,動彈不得!他嚇得失聲尖叫起來:“妖獸殺人啦!妖獸殺人啦!”

候卿眉頭一皺,將土靈索稍稍收緊了一些,便見黎衛嚇得兩眼緊閉直打哆嗦,一副魂飛魄散的樣子,候卿很是不屑,心念一動,土靈頓松,冷哼一聲,道:“還不滾?!”便放了他。

黎衛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但又恐候卿反悔,忙不迭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逃了。

候卿看著只覺心裡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繼而回頭欲尋小候卿,卻見那少年正拉著小候卿逃也似的跑著,而小候卿則時不時回頭看向自己,眼中既驚訝又困惑。候卿想要追上去為幼時的自己解惑,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正猶豫間,少年已拉著小候卿跑沒了影,候卿便只得作罷了。

無奈之下,候卿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一時百思不解,為何此處會有九黎的人和物?為何會有另一個年幼的自己?難不成是在做夢?

念及此,候卿忙狠狠掐了自己兩下。

嘿,生疼!

候卿一邊揉著胳膊,一邊想著,看來不是夢。那……難不成自己透過幽都到了九黎?那這墨色一片又是怎麼回事?而方才所遇是過去之事,難道自己回到了過去?

如此思來想去也無甚頭緒,候卿一甩頭,乾脆不再去想,若再遇人,問問便知!又想著這裡既是九黎模樣,不如索性去巫祠看看,或許能見著女巫戚,問出個分曉!當下便也不再耽擱,立刻起身,往巫祠而去。

一路行來,候卿發現這地方除卻顏色,還真與九黎一模一樣!

快到巫祠之時,候卿忽而瞧見烏泱泱一大群人分成許多隊正往自己處奔來!衝在前面的個個執銳在手,來勢洶洶,身後還有不少族人跟在後頭,候卿大致掃了一眼,應有好幾十隊,略一作想,認出他們便是九黎八十一分族。

九黎向來人神混居,那八十一分族首領實則皆為蚩尤兄弟,亦是神族。不過平日裡甚少露面,族中大多事宜皆交給族中九大長老處理,他們一年只在年關祭上出現一次。而這麼多年九黎亦無甚大事發生,故而候卿並未見過他們神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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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大多俊逸出塵,而這八十一個首領卻個個其貌不揚,虎背熊腰甚是壯碩,候卿都未認全他們的長相,只能按身形以及每次遇見他們時感知到的異樣氣息判斷,從前他並不知這異樣氣息為何,如今才知曉這便是神氣。

“就是這妖獸!”

黎衛的一聲尖叫將候卿神思瞬間拉了回來。其話音剛落,候卿便被團團圍住,只聽一首領怒吼道:“哪來的惡獸,意欲何為?”

候卿一怔,他原以為首領們定是認得出他神族身份的,因而乍瞧見他們時心裡還定了一定,誰料他們竟也視其為惡獸,納悶之餘,不禁澄清道:“我並非惡獸,我是半神!”

此言一出,族人剎那間一靜,緊接著便似炸開了鍋,呼聲此起彼伏,卻是聲聲質疑!候卿緊皺著眉頭,他還沒有搞明白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故而先按兵不動,暗自想著對策,便聽一片嘈雜中,忽有一清脆童聲大喊道:“我信他,他救過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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