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陳白起在透過三老考核,並獲得一個“怪力少年”的稱號後,便成功入駐田府一等待遇“代舍”。

接下來的流程本該是將她引薦給孟嘗君,可偏偏此時,孟嘗君卻並不在府內。

前些日子孟嘗君從漕城受傷回府後修養了近二個月,好利落得差不多了,不久前便拋下齊國的事情去了一趟秦國。

按行程而言,本該這幾日便回府的孟嘗君卻遲遲未歸,而據秦國那邊傳來的訊息卻是說孟嘗君被秦穆公暫留在了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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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具體的內容則無人得知,田府內部的人也聯絡不上孟嘗君。

總覺得此事有異,蘇放與三老經一番商議之後,便決定準備帶些人秘密潛入秦國查探孟嘗君的情況。

三老年邁自不便出府跋涉,而僅憑蘇放那邊的人他們也是不放心的,於是他們思前想後便有了一個主意。

他們本有意提拔“陳煥仙”這個十分有前途的聰慧少年,便打算讓“陳煥仙”隨著蘇放一道往秦,見機行事。

一來,若是在秦國遇上了主公,也算是在主公面前露了一臉,二來,若主公真遇上難事,她有本事助主公脫困,那她便能夠名正言順地留在主公親隨厚碌。

他們召見了她,並向她述明了情況後,便徵詢她的意向。

說實話,這次破格讓她暫住“代舍”,享受府中一等待遇,府中上下許多人明裡暗裡都有說閒話的,三老也是打算藉此替她在府中樹威。

而陳白起也感受到三老的“好意”,自然不會如此不識好歹推辭。

況且她本與孟嘗君便是休慼相關,如今得知孟嘗君在秦國遇上不知明情況,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陳煥仙應允後,三老便與蘇放講了此事,蘇放倒無所謂隨行人員添置多一人,只道,他這一路只顧行程可不包括負責任何人行程中的安危。

……這便當他是同意了,雖然話不好聽,但只當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由於赴秦一事需得暫作安排,於是日期定為三日後方出發。

狗二表示想跟隨陳白起一塊兒去秦國,陳白起知道他的野心,想了想,便答應了。

只是,她與他約法三章,去了秦國一切需得聽她的安排,不得與蘇放等人暗中接觸,若他有別的選擇不願留在她的身邊,她自不強留他。

狗二滿嘴答應。

由於“陳煥仙”的關係,狗二也混進了田府,眼下他對“陳煥仙”自是有應必答。

隔了一日,一身風塵僕僕的姒姜便帶著陳牧到了薛邑,陳白起估摸著時辰,便早早出了田府到城門口去接他們。

遠遠地,陳牧見到城門口一身白袍玉顏的陳白起時,便激動地紅了眼,快步跑上前一把抱著了她的腰,將小腦袋埋進她胸前。

“兄長,唔唔唔……牧兒好想你。”

陳白起向姒姜點頭道了一聲辛苦了,便含笑低頭,抱住小牧兒輕撫他的腦袋:“莫哭了,再哭你這張小臉都給哭花了。”

要說,陳白起對陳牧是有虧欠的,他還那麼小,身為他唯一的親人,她卻偏偏沒有足夠的時間好好地照顧他、陪伴他。

陳牧許久沒見兄長了,一時情緒上頭便崩潰哭了出來,但哭完便又覺得不好意思,他鬆開陳白起,低下頭趕緊擦了擦臉,再抬起臉時,臉上的灰與淚混擦成一條一條的黑痕,儼然擦成個小花貓似的。

陳白起噗哧一聲便笑了。

她輕拍了拍他的頭,便將他與姒姜一道領回了田府。

得知陳白起已經是田府食客時,姒姜一點都不驚訝,畢竟有本事的人到哪兒都不會被埋沒,只是沒想到,她竟一下就混到個食客最高級別,而且還是內部推送,連主人家的面兒都未曾見著,便收服了人家三大巨頭,一大刺頭。

……這讓他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默默地為之驕傲。

回到田府,陳白起便讓僕役送來熱水,她讓姒姜先去內間洗洗,而她則給陳牧擦臉、擦手。

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陳牧,陳白起感慨了一聲:“牧兒,好似長高了不少。”也長胖了不少,之前瘦黃的小臉蛋兒都紅潤了起來。

陳牧由著陳白起溫柔地替他擦臉、擦手,小臉蛋兒紅撲撲地,一雙水潤黑澤大眼緊緊地瞅著兄長。

“兄長,牧兒是長高了,你瞧……”牧兒歡喜地墊起腳尖,拿手比了一下自己跟陳白起的身高差:“再過幾年,牧兒便能與兄長並肩而行了。”

“而且牧兒時刻謹記著兄長的教誨,也有認真地識字,兄長留下的字帖牧兒都會寫、也會讀了。”牧兒眼睛亮晶晶地,一副求撫摸、求抱抱的模樣。

聽著牧兒神彩飛揚地述說著她離開後自己的成長,陳白起始終眼神耐心微笑地聽著,直到他忽然問起:“兄長,樾麓書院,咱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陳白起表情一頓,問道:“為何這樣說?”

陳牧垂下眼,表情不似方才活潑開朗,他失落又惶然道:“那日,牧兒親眼所見,那穿著冷甲兵戟的軍隊衝上了樾麓山,然後隔日,便是許多山中弟子與先生都被抓走了,聽說還有一些在外遊歷並沒抓到,可只怕也不敢再回來了……”

陳白起知道陳牧喜歡樾麓書院,再加上她的關係他對樾麓的事情亦十分在意,如今樾麓書院遭此災禍橫端,他心中也難勉難過悲愴。

“牧兒知道是誰派人去捉拿樾麓書院的眾弟子師生嗎?”陳白起撫著他的頭,溫聲問。

陳牧抿了抿唇,張嘴又闔上,許久,才悶悶道:“牧兒知道……是這田府……孟嘗君的軍隊。”

“所以牧兒是在怪兄長,對嗎?”陳白起又問。

陳牧猛地抬頭,卻見兄長依舊用著溫和而寬容的神色凝注著他,語調仍舊是輕緩而耐心,他忍不住癟了癟嘴,似要哭了。

“牧……牧兒不敢,可是兄長……兄長為何要與這孟嘗君為伍,如今他欲毀了樾麓書院、您的師門,若以後……以後……”

陳白起見他糾結得厲害,便將他抱入懷中,輕拍他的背脊:“牧兒,這事我知道,牧兒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兄長會妥善處理的,你若相信兄長,不久後,兄長便給你、與樾麓書院一個交代,可好?”

陳牧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甕聲甕氣道:“兄長,牧兒相信兄長。可樾麓書院的人都是好人,牧兒不希望他們出事。”

陳白起頷首,輕聲應道:“兄長亦是。”

安撫完小朋友的情緒,陳白起又將小牧兒投食餵飽後,便哄著他先去睡了。

房中只有一張床,小牧兒縮成一團睡在最裡側,而陳白起暫時無心睡眠,關上門便站在房簷底下,看著院中庭院深深、樹影婆娑。

姒姜過來,一身明顯已經整理過了,穿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他瞥了一眼房內,便道:“你如今已經是田府的門客,還打算去救樾麓的人?”

陳白起覺著他這口氣還真夠冷血,他當真以為她這人為了“主公”便毫無道德原則了嗎?

“這幾日蘇放正在安排樾麓一眾轉移,恐怕是擔心他離開後,會有人來薛邑劫人,目前不知道他打算將人安排到何處,而目前孟嘗君在秦國未歸,想來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他只要一日沒有回來,府中的人便不會主動對樾麓的人動手。”陳白起道。

姒姜挑眉,一雙普通的眸卻流露出一抹冶漣的水波:“所以你打算先去秦國救你家主公?”

他將“主公”二字咬得尤其清晰,他算看清楚了,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她也不會放棄“孟嘗君”這個主公的。

而事實上,陳白起也很坦承地應下:“嗯,這次或許是個絕佳的機會,令我能夠順利地留在他身邊。”

姒姜雖知早知是這麼個結果,但親耳所聽卻尤其不爽。

才甩掉了一個舊主公,又冒出一個新主公,偏偏這些個“主公”對陳白起而言都是最重要的。

“那我便隨你一道去。”他要求道。

陳白起看他:“姒姜,你……便沒有什麼需要去做的事情嗎?”

姒姜見她問得認真,本想隨意敷衍幾句的話便也說不出口了。

他轉過身,伸手按住她的雙肩,面目逼近她的雙眸,讓雙方在彼此眼中沒有什麼躲閃。

“以往,我也覺得這世上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需要我去承擔,可後來……後來某一日,我忽然發現,將來的事情太過遙遠,什麼事情都沒有抓緊眼前所擁有的一切重要。”

陳白起聞言,亦有所觸動,的確,她行事亦是如此,走一步思十步,雖大多數結果不壞,但也因此常常會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人或事。

“我身上的事情不能解釋給你聽,但是,你若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待你……便誠如以往。”陳白起保證道。

姒姜見她聽懂了,便揚唇一笑,笑靨如花道:“你啊,去哪兒都不忘將別人的地盤攪得天翻地覆,此番去秦國,我倒有些擔心秦國的人了。”

陳白起眼一抽:“承蒙瞧得起哈。”

“對了,還有一事一直想問問你……你如今這副身軀,到底是男還是女?”

他話題一下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撞得陳白起猝不及防。

姒姜說著,便矮下視線,伸手準備摸上陳白起那一馬平川的胸前。

卻被陳白起眼明手快地伸手擋開,她眼皮一跳。

“是男是女有何干係?”

姒姜聞言,表情略古怪。

“你當真……覺得無干係?”

陳白起不解:“你什麼意思?”

姒姜算是被她這種不痛不癢的模樣給打敗了,他略頭痛道:“你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尷尬,且與那蘇放之間夾著些許私怨,我便不信他這一路上會放你好過。而這去秦國的一路上基本上全都是一群糙漢子同食同住,那大通鋪十來個光腳坦胸的臭漢子睡在你旁邊,你覺得你能夠頎然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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