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跑到郭瞎子家,再次順著牆邊的楊樹翻到郭瞎子家的院子裡,月光通明,夜色寂靜,此時村中就只有我一個人。

再次來到郭瞎子的床邊,他的床底放在鞋板上的木箱還是擺在原先位置,箱子的鎖孔上依舊纏繞著銅絲,我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將銅絲擰下來,可這時候耳邊突然隱約傳來了一個聲音。

“救我。”

“曼曼?”我四下張望,剛剛那個聲音像極了周曼曼的聲音,可是她早已魂飛魄散,怎麼可能還能讓我去救他?

一定是因為我當初沒能救她心中愧疚產生了幻聽,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睡眠質量大受影響,心理很壓抑,產生幻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當我再次觸碰到木箱的時候,我隱約察覺到身後有人盯著我看,我猛然回頭,身後空無一物。

正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從牆上跳下來的聲音。

雖然此時明月村的村民應該都去給老太爺送葬了,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進門的時候並沒有開燈,萬一郭瞎子發現我不在送葬的隊伍裡一定會起疑心。

我躲在堂屋門後,透過門玻璃看到了院子裡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上次闖進郭瞎子家的那個體型稍胖的蒙面人。

蒙面人從懷裡掏出一把沾血的桃木劍,接著走進了偏屋,偏屋內燈光亮起,我悄悄挪過去,正看見蒙面人在偏屋的一個破舊書案上翻找著什麼。

找了半天蒙面人似乎沒找到自己想要東西,就在屋裡四處翻了起來,忽然他有些激動地從牆角的大缸裡端出一個陶罐,陶罐上面被封了一層泥,上面還貼著一張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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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說道:“周曼曼,你陰魂不散,我頭頂的黑紗沒除,就說明你的魂魄還沒散,這回你就別怪我了!”

蒙面人說著就把手中的陶罐猛然摔碎在地上,陶罐粉碎,塵煙四起。

“骨灰?”蒙面人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突然暴怒起來,他大聲喊道:“周曼曼,我知道你就在郭瞎子家裡,有本事你就出來,否則別怪我去殺了楊浩!”

屋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動靜,蒙面人在屋內歇斯底里地亂砍了一氣後從屋內出來。

“爺爺臨死前說的方法怎麼不管用,劍上塗著嬰兒的心血能夠殺女鬼,這個郭瞎子藏著周曼曼的魂魄到底要做什麼?”蒙面人有些惱怒地喃喃自語。

我躲在堂屋內,已經確定了蒙面人就是黃仨兒,可是他說的是真的嗎,周曼曼的魂魄根本就沒有被滅!

郭瞎子故弄玄虛製造了那麼多事情就是為了當著所有人的面滅周曼曼的鬼魂,所有人都以為周曼曼的鬼魂被滅,可到頭來,他這個帶頭抓鬼的始作俑者卻瞞天過海把周曼曼的魂魄留了下來?

黃符招鬼,槐木養鬼,周曼曼被釘在棺材裡面的第六天肉身腐爛,魂飛魄散。緊接著,郭懷義就出現了。

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絡?

黃仨兒將臉上的面罩扯了下來,他看向堂屋,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我連忙退到郭瞎子的床邊,躲進床底,黃仨兒將堂屋裡的燈開啟,接著四處翻找起來,床底的光線很暗,即便他望向床底也不一定能看得到我,我伸手抱著木箱想要把它抱進來,免得木箱裡的小周天羅盤被黃仨兒拿走。

可我這麼一搬才發現木箱子竟然被固定在案板上,而在木箱的後方,隱約有一根金屬物凸出,看起來像是某種機括。

郭瞎子跟隨老秀才在道觀學了不少五行八卦的門道,難免不會設計一些機關害人。我這才想起虎子跟我說的話,他說經過上次的事情郭瞎子一定會有所防範,還好我沒將木箱開啟。

黃仨兒很快找到了床底的木箱,床底黑暗,他並沒有發現我,他拿起木箱的時候也發現了木箱是被固定在案板上的,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好奇,細看之下也發現了木箱鎖孔上的銅絲。

黃仨兒小心翼翼地擰開銅絲,在他開啟木箱的一瞬間,一根長形鋼刀片被彈出來,黃仨兒目眥欲裂向後閃躲,那鋼刀片險而又險地從他左胳膊上穿透過去,釘在身後的牆上,威力大得嚇人。

黃仨兒捂著流血的胳膊,惱羞成怒地掏出打火機把堂屋裡的一堆衣物點著,二話不說離開了堂屋。

黃仨兒離開郭瞎子家後我趕忙從床底爬出來滅火,還好火勢不大,很快就被我滅了。

小周天羅盤此時還在木箱之中,上面墊著一層泡沫,黃仨兒光以為木箱是郭瞎子設計的陷阱沒想到裡面還有東西,我揣著小周天羅盤起身離開。

可是當我走到院子裡的時候隱約又覺得身後有人在看我,這小周天羅盤似乎和我有某種奇特的聯絡,我碰到它的時候就會感應到正常情況下感應不到的東西。可是那種似是而非的感覺轉瞬即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回到郭瞎子家的堂屋裡。

在郭瞎子家的堂屋裡只有一張床,而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郭瞎子家的偏屋裡根本就沒有床,以郭懷義這樣乾乾淨淨的城裡人,會跟一個瞎了眼的陌生糟老頭子住在一張床上嗎?更何況是同一個被窩?

這其中的隱情我暫且猜不透,但是小周天羅盤在我身上,我要看看這兩天郭瞎子和郭懷義到底幹了什麼。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虎子打來的電話。

“快到十二點了,老太爺馬上下葬,你怎麼還沒回來?”虎子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馬上回來,等我一下。”我說完就掛了電話,將小周天羅盤貼身藏好,爬出了郭瞎子家。

在浮屠嶺的喪葬習俗中,有年老的長輩發喜喪時,棺材填土之前兒孫要將手中的哭喪棒都丟在棺材上,沒有哭喪棒的送葬人也要圍著棺材走上一圈,以表達對長輩依依惜別的思念。

明月村一千多口老老少少,這一趟送葬儀式下來要不少時間,但是等我趕到的時候就只剩下幾十個人還在等候。

我跟著送葬的隊伍走在最後面,此時的郭瞎子正站在老太爺的棺材前神情肅穆地注視眾人走過,他的身後支起了一杆很亮的日光燈。晃人的燈光下,我圍著老太爺的棺材走了一圈,墓葬坑裡的泉水已經被舀幹,裡面的金鯉魚也不知所蹤。

郭懷義站在一堆黃土上,我從他旁邊經過的時候他嘴角輕笑,小聲說道:“楊老弟大半夜的身上怎麼出了那麼多汗?”

“荒郊野嶺,看上了哪個丫頭帶去運動一下不行?”我也小聲回道。

“老弟好雅興呀。”郭懷義諷刺道。

“低調。”

我面無表情地走向人群,根本不想搭理郭懷義。

“怎麼樣,拿到了嗎?”虎子輕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等會兒回去再說。”

突然,有人指著不遠處喊道:“是那只大黑貓!”

只見墓葬群之中的一塊殘破的墓碑上,大黑貓蹲在上面看向人群,有人用手電筒照過去,將它的眼睛照得碧綠且瘮人,大黑貓見被人發現了也不緊張,喵叫了一聲跳到荒草叢中消失不見。

老太爺的棺材上了土後,全村的人依次圍著老太爺的的墳頭周圍踩墳,等這場儀式忙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鍾。

回去的時候我讓母親先行回家,接著和虎子奔向老太爺家裡。

我將今天晚上在郭瞎子見到黃仨兒的事情告訴了虎子,虎子聽罷,說道:“這麼說來,周曼曼的鬼魂還有可能活著,郭懷義的突然出現應該跟周曼曼有些關係,既然郭瞎子沒滅周曼曼的魂魄那她暫時應該沒事,我們先去查老太爺的死因吧。”

到了老太爺家裡後,他家堂屋中間擺著的靈床的還沒扔掉,老太爺的遺像被掛在八仙桌上方,相框上披著黑色的布,虎子被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敢進去,我站在靈床旁邊撥動手中的小周天羅盤,羅盤指標轉動,發出咔咔咔的機括聲。

神秘的玉質羅盤底部符文亮起,指標和刻度重合的一瞬間周圍的光影變幻,屋內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

在我和虎子的面前,一個老人背對著我們正坐在書桌上翻著泛黃的書頁,他灰白的辮子一直拖到椅子後方,桌上的煤油燈搖擺不定。

“竟然真的可以看到過去。”

虎子無比驚奇地看著周圍的光影,他走到老太爺的旁邊,手指點向耀眼的煤油燈燈芯,光影變幻,我將羅盤的指標撥到最靠近指標原點的地方。離原點越近的位置應該就是羅盤所在方位可以還原的最近時間點上曾經發生的事情。

人影逐漸清晰起來,這個時間刻度上的老太爺此時正躺在靈床上,我和虎子的虛影從人群中走來,王老漢站在堂屋門前揚聲喊道:“老太爺歸天,壽終正寢,百歲喜喪!”

虎子說道:“時間點太近了,再往前調調。”

我將羅盤指標向後微微撥動一點,房間內瞬間變得漆黑不明,我和虎子都屏住呼吸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老太爺的虛影進了堂屋,看他這身衣服正是那天晚上交代完後事回家的情景。

老太爺到衣櫃旁換了身壽衣,他搬著一張板凳坐在正對門的位置,神色安然。

過了一會兒,老太爺抬起頭說道:“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會來的,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老太爺再跟誰說話?”虎子看向門外一臉疑惑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端著羅盤向門外走了幾步,可還是看不見到底是誰。

堂屋內的老太爺走到他的藏書櫥邊,一邊抽出一本老舊的書一邊說道:“我記得當年你最喜歡這些書了,那年你還很小,突然有一天急匆匆地跑來讓我幫你把這本道書藏起來,說以後還給你,不知道現在還晚不晚。”

老太爺剛說完,手中殘破的道書突然間著起火來,轉瞬間燒成灰燼。

這一幕把我和虎子嚇了一跳,老太爺也顯然被嚇到了,他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看著門口說道:“當年的事情都怨我,你別去害別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老太爺說著從門後找來一根麻繩,繩子甩到房梁上,踩上了板凳,虎子焦急地喊道:“老太爺您慢點,小浩你快出去看看兇手是誰啊?”

我又向院子裡走了幾步,光影的範圍已經可以看見周圍幾十米遠,院子裡的一切都一覽無餘,可是我還是沒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而堂屋裡傳來了板凳倒地的聲音,老太爺掛在房梁上,掙扎了幾下就斷了氣。

“怎麼會看不見人?”虎子和我一樣疑惑。

虎子的目光突然看向我旁邊的影子,那個影子並不屬於我,而是從屋頂延伸過來,我們都抬頭看向屋頂,屋頂上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人。

是李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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