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從來都沒有直接提起過,但沈晨你應該是知道的,我家,並不簡單。”林啟微微仰著頭,好看到很多女孩子也要為之嫉妒的臉上,卻又帶著淡淡的迷惘與黯然,“其他人,包括黎暉葉旭他們,他們對我家的印象,更多的應該是停留在家大業大的層面上。但我們倆熟識這麼多年,你應該能認識到,我家的觸角,伸展得很開闊,涉足的領域,千千萬萬。”

沈晨保持著靜默,安靜充當著他聆聽者的身份。這些,他確實知道,只不過從來不會放在明面上來說罷了。林啟的背景,可不僅僅是富家大少爺而已,沈晨只是隱隱感覺到,這林家,更確切地說像是權貴,聲名權勢地位財富,都是達到了極其高的境地。他的背後,或許用“家族”兩字來形容更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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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在我家的各方面做出過很大貢獻的老輩人,一般都享有極高的話語權。而他們,卻又是上個世紀的人,可以說是思想有些迂腐死板了吧。”林啟輕嘆了口氣,有些迷惘的語氣卻是那樣的吸引人心,“也許他們曾經都很懂變通,不然也很難能做出什麼成就。但是,他們現在老了,思想也落後了,舊時代所適應的思想早就不管用了。但是,他們卻依然用著舊社會的規矩,來約束我們、約束我們這些無力反抗他們的新生代!”

也就是說,林啟家裡的高輩分的人,都是很守舊的嗎?沈晨自己也在思考著,同時,心中卻有了一點說起來很是荒謬、卻又可能真實存在的猜測。但,林啟接下來的話,卻是印證了他這般荒唐的猜測——

“而且更離譜的是,在某些方面,他們已經不僅僅是守舊了,簡直就是復古!真想把復辟帝制這樣的帽子狠狠地扣在他們頭上,享受和袁世凱同等的待遇!”林啟的情緒漸漸激動了起來,甚至還狠狠地啐了一口,才稍稍平復了一些,繼續說道,“比如說,我現在最在意的一點,就是都21世紀了,他們還搞包辦婚姻這一套,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呸!”

“不僅如此,他們似乎真把自己當做是封建帝制之下的大家族了,還想透過聯姻來和其他家族保持友誼。都21世紀了,商業合作不行嗎?合作共贏不香嗎?聯姻頂個錘子用?隨便頂上一個青青草原就破裂了。”林啟的語氣帶著點嘲弄,又帶著幾分無奈和心酸。

的確,身在那樣衣食不憂、要什麼有什麼的大家族裡看似很風光,但也僅僅是看起來如此罷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家人吃自家苦,身在大家族裡的種種不勝其煩的規矩和限制,外人又豈能知道?這份無可奈何,又該與何人說?

也幸得林啟有這般摯友,才能在某個微醺過後的時刻將此事輕輕訴說。但即便是這樣,沈晨作為林啟超過十年的朋友,也是在如此之久的熟識之下才說出來的,這些年其肩負的壓力,也是可想而知的。無言,不過是讓人更加壓抑罷了,可他也還總是能保持如此陽光向上的模樣,不禁讓沈晨對他的摯友也感到有些心疼。

林啟頓了片刻,似乎是自覺自己的情緒又過激了,輕輕舒緩了語氣說道:“但是呢,反對無效。我姓林嘛,就得要遵守林家的規矩,就算我改姓了,姓李、姓劉、姓周、姓趙或者隨便其他什麼姓都行,那也改變不了我身體裡流淌著林家血脈的事實。林家,對我而言是巨人的肩膀,卻也僅僅只是巨人的肩膀——就那麼屁大點地方罷了,滿是枷鎖,滿是束縛。”

沈晨依然是靜默著的,在需要的時候,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能忍耐住自己一切的疑問以及平日裡所喜歡的吐槽,安靜聽著他人將自己想要說的事說完。這就是沈晨,需要的時候是樹洞一般的存在——你對樹洞說過的所有的話、做出的所有的表現,都只有你和樹洞知道。但樹洞不會說話,所以等同於只有你自己知道——一個合格的樹洞,並不會洩密。

“當然,我的話也有誇張成分,限制雖然很多,但可能也還沒我講述得那麼誇張。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我最擔心的問題,還是關於婚姻。”林啟的眸子依然顯得有些迷離,像是蒙上了一層輕薄如縷的霧氣,看不真切其內裡隱藏的情緒,異常迷人的同時卻又令人心疼,“很自然的,既然我喜歡楊怡薇,我就會考慮以後可能的婚姻問題。我有時候確實喜歡空想,卻又不得不多想,這是我必須要面對的一個問題,楊怡薇,她真的能被我娶進家門嗎?”

“這個問題很老套,也很爛俗,常見於各種爛大街的言情小說和肥皂劇裡。至於這個問題是否真的很常見,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這件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林啟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空穴中無流自起的風,幽幽的,似乎一吹即散,卻又堅如磐石,“我很討厭這樣,討厭這些不尊重個人意願之下的安排。有意義嗎?自己的愛情,就應當由自己來做主,那些所謂‘站得高看得遠’的人,永遠看不清山下人眼中的風景。我們所珍視所喜歡的,卻被認為不值一文,這任誰都會覺得憤慨吧?”

林啟突然又嗤笑一聲,長長地嘆了口氣,那表情姿態,頗有幾分涼薄之意。擰開手中的瓶蓋,他徑自先喝了一大口飲料,才繼續用著無所謂一般的語氣說道:“可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外表光鮮亮麗,可也掩蓋不了我做不了很多自己喜歡的事。你可能都一直奇怪吧,我明明很喜歡開快車、享受那種耳邊撕裂空氣一般的風聲,卻又為什麼總是循規蹈矩、從不超速?這也是規矩你知道嗎?我不服,卻又不得不服。也許你還在想我為什麼不反抗吧?我試過了,沒用的,具體的我就不多說了,沒什麼意義。

“就拿白心潼來說事吧,雖然我和她不熟,但身為同一個圈子的人,最起碼還是有幾分瞭解的。的確,她是我們那個圈子朵出了名的百合,甚至還睡過了不少的漂亮女孩。直到後來,她和她的女朋友確定了關係,她才收斂了許多,沒再去撩撥別人。或許你還奇怪吧,但這很正常,白心潼有多好看你也是見過的,女孩們大多也喜歡美女的,對於這種新奇的玩法有些人也許也會嘗試一下——反正又不會弄壞膜。

“不過這個不重要,總之,她的表現就是一朵真真切切的百合沒錯了,我當初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我後來偶然間瞭解到,她在大概十三歲的年紀,似乎早戀過——物件是男生。後來,那個男生死了,意外車禍,車主和男生家人私了了。呵,私了,白家家大業大勢力大,私了很簡單的嘛。總之,結果就是,男生家人搬走了,白心潼也開始了她的百合路途。呵,這狗血的劇情,是不是和那些小說肥皂劇差不多?可現實就是這樣,甚至比故事裡描述得更狗血。”

沈晨依然只是安安靜靜地聆聽著,心中卻像是掀起了千層海浪。林啟的話語,對他一個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生活下的人而言無疑是有一定的衝擊力的。沈晨的家庭情況其實也比較富裕,只是爹孃長期不在家罷了,但離林啟白心潼他們那個層次無疑還是遙遠的很。白心潼的遭遇,對他而言確實有些難以想象,卻又似乎是有那麼一些狗血——就像是電視劇裡演的那樣。

“具體的細節我就不多闡述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事兒。”林啟繼續說道,“後來,在得知了這個隱 秘的訊息後,我還特意詢問了其他人,問了他們是不是覺得白心潼從小到大都是百合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反正就是隱晦地詢問他們是否知道這件事。但是,我得出的結論是,至少在我問過的這些人裡,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顯然的,白家,把這件事壓下去了,而且做的很乾淨。

“所以說,白心潼究竟是不是一個真的同性戀者,其實也有待考量。當然,也不排除和漂亮女孩們廝混這麼久、甚至把女孩們睡過了,導致她現在真的彎了的可能。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我說這件事也並不是要探討什麼,你知道的,我對於不是很熟的人沒那種八卦的閒情。我只是想透過白心潼的例子來說明,反抗,又有什麼用呢?就算她成功地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朵喜歡同性的百合,白心潼也依然有一個婚約,還是在她已經被認為是百合之後締結的婚約。同性戀?那又怎麼樣?家裡安排的婚事,你又能怎麼辦呢?”

白心潼,有婚約?不管她真實情況如何,至少在外人面前她確實是一個同性戀者,卻也被安排上了婚約?

沈晨突然就覺得有些可笑,這般行為簡直是不可理喻。現代社會,戀愛自由,憑什麼還由家中長輩做主?起始於西周的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在辛亥革命這場終結封建帝制的鬥爭中淪為歷史了。現在連辛亥革命都過去了一百多年,居然還興這一套?簡直是莫名其妙。

“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也差點被安排上了婚約呢?”林啟的眼瞳看向沈晨,幽深的黑瞳目光飄忽不可捉摸,正如此刻他幽幽的語氣,“而且,當時所決定婚配的女方,正是白心潼的現任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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