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後的,明亮的,清澈的藍色從天空中完全消失,星星亮了起來,在鎮子的出口,白旭感到前方影影綽綽,他開啟車燈,然後發現前方同樣亮起了大功率手電的光。

白旭停下車,人群擋住了出鎮的道路,看上去走向燈塔的方向。

“誰!”

在人群的嘈雜聲中,白旭還聽到了大口徑霰彈槍上膛的聲音,他眯了眯眼睛,關掉了車燈,慢慢下了車。

“別激動,別激動,這是我的朋友。”

警長湯姆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人放下了照著白旭的手電,讓白旭能看清面前的人群,面前是一群由家庭婦女、漁夫、工人、老人甚至還有孩子組成的奇怪團體,看上去聚集了這個鎮子大部分閒著的居民。

“嗨,懷特先生,抱歉,這裡夠亂的?”湯姆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他一邊揮著手,安撫著疑慮而焦躁的鎮上居民,一邊氣喘吁吁的對白旭說道。

“怎麼了,你們這裡流行晚上去海邊散步?”白旭索性關上車門,站到湯姆前面。

“是這樣的,死了一條狗。”湯姆咳嗽了兩聲,壓低了聲音,像是在透露一件大事。

一個像是喝了不少酒的老頭醉醺醺的走了過來,他咔嚓一聲拉動槍栓,“嘿,湯姆,你不去我們就自己上了。”

“我知道你們對動物權益比較重視,不過......”白旭眨了眨眼,他指著人群,“這有點誇張了吧。”

湯姆好不容易把喝多了的老頭勸走,他緊張的向白旭招了招手,“你過來。”

白旭搖了搖頭,看著不聲不響來到他腳邊的克林頓——他竟然沒發現這條比格犬是什麼時候自己開的門下的車,然後跟著警長先生向前走去。

他們來到一輛警用皮卡後面,湯姆一把掀開了車斗上的雨布,白旭看到一條死去的成年羅納威犬躺在裡面。

“你看看。”,湯姆指著車斗內說道。

白旭疑惑的走近了幾步,他看到羅納威犬的脖子上有幾個黑色的小洞,邊緣光滑,像是被機器切割出來的一樣。

白旭伸手摸了摸那幾個傷口,然後縮回手,看著乾淨的手指,“血都幹了?”他衝著湯姆問道

“一滴都沒了,像是被抽乾了一樣。”湯姆用奇怪的表情看著白旭的手,如同看著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機,“可憐的吉米,這是愛德華太太的狗,她說有個怪物從燈塔方向過來,在經過海灘時襲擊了她的狗,她,她當時嚇暈了過去。”

“湯姆,慢點,你有點緊張。”白旭打斷了湯姆,讓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的警長可以喘口氣。

“先生。”湯姆喘了一會,讓自己平靜下來,“我不知道聯邦警探是不是見多識廣,但是從本鎮建立以來從沒聽說過這麼邪門的事情。”

“那,祝你好運吧。”白旭拍了拍湯姆的肩膀,停止了心中對美國歷史的吐槽,然後轉身準備離開,但是警長攔住了他。

“先,先生。”警長努力嚥下口水,“陪我一起去吧。”

然後他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白旭,“求你了。”

“湯姆。”白旭無奈的看著湯姆,“你可是本地的警長。”

“可我的腿有點抽筋,我從小就怕鬼,我父母老喜歡用鬼嚇我。”湯姆眼巴巴的看著白旭,“看在拖車的份上”。

白旭看著湯姆,警長也在看著他,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北方,然後嘆了口氣,“好吧。”

他無奈的向人群的前方走去,湯姆跟了上來,黑壓壓的人群重新開始向前移動。

“懷特先生,你的槍呢?”湯姆盯著白旭看了一會,又反覆打量白旭的身體,最後忍不住湊到白旭身邊問道。

“上面沒發。”白旭聳了聳肩膀。

“啊?”

湯姆愣了一下,然後一腳踩空差點原地摔倒。

“我開玩笑的,如果真的有鬼,你覺得槍有用嗎?”白旭努了努嘴,他們的目光一起看向那個拿著狩獵步槍的老頭,醉醺醺的老頭朝他們笑了笑,然後拍了怕自己手裡的槍,那晃悠悠的動作讓白旭覺得他隨時可能走火。

湯姆先是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又猛然開始搖頭,有人從後面遞來了自制的火把,火光在隊伍中亮了起來,白旭感到自己似乎回到了過去,正跟著一群無知而驚懼的農夫夜訪吸血鬼的豪宅。

白色的燈塔矗立在海邊的孤崖之上,旋轉著向海面投射出溫暖的光,與月色一同照亮了黑黝黝的海面,湧動的波濤輕柔卻有力量,如同沉睡巨人的呼吸,緩慢而恐怖。

燈塔下的屋子空著,連窗戶玻璃都破了,風吹過,發出奇怪的聲音,幾個鎮民拿著電筒和火把進去看了兩眼,然後退了出來。

“自從裝了全自動管理,燈塔就不需要有人看守了,鎮上也可以省一筆錢。”湯姆解釋道,接著他走到燈塔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隨著厚厚木製門扉的緩緩轉動,燈塔底部的大門被推開,石頭製成的旋轉樓梯向上延伸,伴隨著淡黃色的燈光。

所有人面面相窺,誰都不敢邁出第一步,在一陣咳嗽聲中,他們的警長終於被一把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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