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和‘唐吉坷德’站在樹林裡,樹枝和灌木遮擋住他們的身影,他們看著主編和攝影師上了停在屋邊的轎車,灰褐色的老舊雪佛蘭抖動了兩下,向著湖邊開去。
“讓我們看看主編大人在搞什麼什麼鬼。”
看著車子快要拐上大路,‘唐吉坷德’將嘴裡嚼著的書頁嚥下肚子,隨手把那本《物種起源》扔在後座。抬腳跨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
白旭也拉開車門,他身後的林中吹來一股風,帶來奇怪的感覺,灌木沙沙作響,鳥兒淒厲的鳴叫響起又停止,隨之是翅膀撲稜的聲音,幾隻伯勞鳥飛上天空。
白旭慢慢回頭,環顧著身後,安靜的林中,被人窺探的感覺忽然明顯起來,他的目光掃過一棵棵紅橡樹,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嘿,快點,別發愣,我們會跟丟他們的。”
‘唐吉坷德’在車裡向白旭招著手,白旭搖了搖頭,低頭坐上副駕駛位,黑色薩博班的大功率發動機發出激烈的轟鳴,泥塊從輪胎下丟擲,他們開上小路,向主編和攝影師離開的方向追去,但是白旭疑惑的目光始終盯著密林,直到這些紅橡樹消失在視野。
白旭回過身,調整著坐姿,將安全帶繫好。
“我們在往哪兒去?”
他看著窗外飛速向後的路牌,很顯然,他們正向湖邊開去。
“湖的南側,沿著湖往東,看看他們說過什麼,‘我個人建議你們去沿著湖北面的水松林向東’。“
‘唐吉坷德’模仿著主編朱迪思的語氣,然後拍著方向盤。
“狗屎,我就知道他們沒說實話。”
汽車沿著公路飛馳,‘唐吉坷德’控制著車速,保持著和雪佛蘭的距離,波光粼粼的湖水出現在車頭左側,他們沿著湖向東面開去。
過了十分鐘,前方的雪佛蘭離開公路,拐進湖邊的小道,‘唐吉坷德’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
“為什麼停在這兒?”白旭開啟車窗,將手肘放在車門上。
“太容易被發現了,我們得等一會。”‘唐吉坷德’不耐煩的伸出手,敲打著車頂。
“他們想幹什麼?”白旭咬著手指甲,剛才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消失了,但這件事情在擾得他心緒不寧。
“我們馬上就會知道。”‘唐吉坷德’摸了摸鼻子,一腳踩下油門。
陽光被樹葉間的縫隙切割成碎屑,灑在他們的車上,青色的林間小道邊不時閃過小動物的影子,在這條小路的盡頭,靠近湖邊棧道的地方,一輛褐色雪佛蘭靜靜的停在草地上。
“車裡沒人。”白旭靠近褐色雪佛蘭,從車窗往裡看了一眼,駕駛室內空蕩蕩的,後排也沒有人。
“他們往這個方向去了,步行。”‘唐吉坷德’站在離車子不遠的一叢灌木旁,他的腳邊是幾株被踩倒的紫色鳶尾。
長長的西班牙苔蘚猶如紗簾般從粗壯的落羽杉上垂下,隨著微風輕輕飄蕩,湖水在潮汐作用下緩緩起落,衝擊著岸邊的水草,沼澤化的地面上長滿了水生鳶尾,朱迪思撥開猶如絲帶般擋住去路的白色苔蘚,皺了皺眉。
“你確定是在這兒嗎,奧利弗?”他有點生氣的看著跟在身後的攝影師。
奧利弗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我記得就在這兒,我做了記號,我親自......”
“那你最好快點找出來,這樣我們還能在晚飯前回去,我和紐約時報的記者約好了一起吃飯。”說起這件事,朱迪思突然顯得志滿意得。
“你那個目中無人的老同學?”奧利弗嗤笑了一聲,“得了吧,她這樣混跡上流社會的女人可不會看上你。”
朱迪思看著奧利弗,厭惡的咬了咬牙,但是他沒有反駁,只是陰沉著臉,催促著奧利弗繼續尋找某樣東西。
終於,奧利弗像是找到了什麼,他高興的撫摸著身邊樹身上刻著的箭頭印記,指著前方喊道:“就在前面,再走30英尺的一棵落羽杉樹下面,下面有個......”
“有個什麼?”
‘唐吉坷德’跨過一棵柏樹的樹根,出現在兩人面前,他用手在頭上輕輕一點,然後行了一個沒有帽子的脫帽禮。
“日安,尊敬的主編和攝影師先生,真巧啊。”
朱迪思看著‘唐吉坷德’臉色變了變,而奧利弗則驚訝的開口問道:
“你們怎麼在這裡,你們不是應該去湖北面......”
“我們確實往湖北面開,但是遺憾的是——”‘唐吉坷德’用大拇指指著身後跟來的白旭,“我同事的指南針拿倒了。”
“我?”白旭指著自己,瞪大了眼睛,“把指南針拿倒了?”
‘唐吉坷德’揮了揮手,“當然,別在意那些無聊的細節,能否告訴我,二位在找什麼。”
“沒什麼?”朱迪思緊張的搖搖頭。
“那不如讓我親自看看。”‘唐吉坷德’往前走了幾步,大概差不多正好30多英尺。一片長長的苔蘚如同窗簾般掛在樹枝上,遮住了樹後的景色。
‘唐吉坷德’衝著朱迪思和奧利弗笑了笑,看著朱迪思咬著牙,緊閉的嘴唇快要失去了血色,而奧利弗則伸出手,張開嘴想要阻止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他猛地掀開苔蘚,接著,輪到‘唐吉坷德’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