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回過神的是白琉璃,當她看著百里雲鷲近在咫尺的臉滿是漲紅卻傻傻地還是沒有從她唇上沒有離開時,竟是不由自主地彎起眉眼笑了起來,"呆子,心口的傷不疼了?"

白琉璃一笑讓百里雲鷲失神更甚,少傾,他才急急忙忙離開白琉璃的唇,一併慌亂地鬆開自己緊摟著白琉璃的雙手,只是他這撒開的雙手卻訥訥地不知該擺往何處,僵在自己身側片刻後忙扶住了白琉璃的是雙肩,一邊將白琉璃從自己身上推開,一邊想要坐起身,動作之大好像他感覺不到心口傷的疼痛一般。

"別動。"只是,百里雲鷲才剛剛弓起身,便被白琉璃半坐起身用雙手壓在百里雲鷲的雙肩上,把他重新壓躺在堆疊著樹葉的地上,眉心微蹙,神情嚴肅,"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亂動。"

白琉璃的神情很是嚴肅,眸光沉沉,完全沒有了方才的笑意,卻仍是能從她沉沉的眼眸深處看出她對百里雲鷲的擔心與關心。

白琉璃的聲音不大,卻讓百里雲鷲乖乖地聽了話,像個聽話的孩子般瞬間安靜地躺在了地上不再堅持坐起身,雙頰上是滿滿的紅暈,眼睛微微別開不敢看白琉璃的眼睛,活像個做了錯事被逮住的小孩。

百里雲鷲的這副模樣讓白琉璃不輕笑出聲,輕淺好聽的笑聲讓百里雲鷲不由自主地別回眼睛看著她彎彎的眉眼。

白琉璃凝望著百里雲鷲有些呆愣的眼眸片刻,垂下眼瞼開始檢查他心口傷勢的情況。

"百里雲鷲,我曾經是個大夫,被世人稱作修羅毒醫。"

洞外暗濛濛的天光漸漸變亮,光線並非太強,卻已是能照亮這個不大的山洞。

白琉璃慢慢解開纏繞在百里雲鷲胸前的布條,重新為他心口的傷清理上藥,因為已無乾淨的布條可用,白琉璃只穿上了外衫,拿過自己的中衣撕了開來,只是在她撕裂自己的中衣前被百里雲鷲捏住了手腕,白琉璃卻是輕輕拂開了他的手,百里雲鷲擰了擰眉心,不再堅持,只靜靜地看著白琉璃將她手中的中衣撕成條纏上他的胸膛。

"我曾經生活的地方與現在生活的地方不一樣,那兒的很多東西這兒沒有,這兒的很多東西那兒也沒有。"白琉璃動作輕柔小心地將布條慢慢地纏上百里雲鷲的胸膛,低垂的眼瞼令百里雲鷲看不到她的眼睛,只靜靜地聽著她的聲音在耳畔輕響,"我曾經是個大夫,一個能讓世人敬仰卻也能讓世人恐懼的毒醫,手上過往的性命無數,曾有人說,只要我想讓一個人死,他絕對不能活,而只要我想要一個人活,他便絕對不會死。"

百里雲鷲很安靜,白琉璃的動作很輕,聲音很輕,"我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撫養我長大的是一個殺手組織,因為我接手的任務從未失敗過,也因為成為我目標的人從無人能倖免過,因而組織裡的人便給了我一個稱號,修羅毒醫。"

"因為我身份比較特殊的緣故,組織待我挺好,不過待我再好又如何,待到我年老體衰之時,依然會被當做沒用了的廢物被扔到一旁。"白琉璃將手中的布條在百里雲鷲的胸膛上打了個小小卻結實的結,替他將衣衫一件件攏上,不忘將大氅在他身上蓋好,卻是沒有抬眸看他一眼,只是轉過身背對著百里雲鷲坐在他身邊,聲音幽涼,"沒有親人疼愛的結果或許都是如此。"

若是可以選擇,誰願放棄安安好好的生活而當一個隨時都處在危險中的殺手,若是她有疼愛她的父母親人,她也會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只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假若,她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忽然,一張溫暖的大氅從後披到白琉璃肩上,白琉璃的雙肩極輕極輕地顫了顫,沒有回頭,也沒有拒絕百里雲鷲的好意,而是抬起雙手扯了扯大氅的一側攏住自己的身子,將另一側蓋在百里雲鷲身上。

百里雲鷲看著白琉璃小小的背影,從後握住了她放在身側的小手。

白琉璃看著堆放著枯枝的洞口,有些自嘲地笑笑:"可是誰會想得到,翻手掌黑覆手控白救得了任何人卻獨獨救不了自己,終究還是逃不過命定裡的家族遺傳病,傳承了上百年的毒醫世家血脈,終是斷在我這裡。"

"我並沒有任何死得不甘心,只是一向不信天命的我居然會在這個世界重生,真是有些諷刺對不對?"白琉璃輕輕地揚起了嘴角,淺淺地笑了,"其實重生在這兒沒什麼不好,畢竟上一世沒有能讓我留戀讓我不捨的東西。"

可是這一世不一樣,在這兒,她有了親人,遇到了愛她的人。

所以這一世,她要好好地活著。

百里雲鷲看著白琉璃小小的背影與她才剛剛過肩的短髮,心揪得有些緊,以致他握著白琉璃小手的手用力了幾分,將白琉璃的手握得緊緊的,只聽白琉璃並無憂傷地淺淺笑道:"你救我的那一天,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密閉的棺材,四十九顆鎮魂釘,若是沒有他,她離開那口棺材只怕要很久很久。

只是事到如今,她依舊想不明白,他為何要救她。

"我知道。"百里雲鷲緊握著白琉璃的手,聲音同樣很輕,卻很是沙啞,白琉璃微微一怔,終是轉過頭看向了一臉沉靜的百里雲鷲,只見百里雲鷲只是靜靜地注視她的眉眼,並未因方才她所說的話而顯出絲毫震驚與不可置信,也沒有將她當做怪異之人來看,就像他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般,"我見到了真正的白琉璃,我知道你不是她,在救你之前就知道。"

如百里雲鷲看她一樣,白琉璃此時聽著百里雲鷲的話看著他,並未有絲毫的吃驚與不可置信,而後又是自嘲地笑笑,"不覺得我可怕麼?"

"那琉璃覺得我可怕嗎?"百里雲鷲也輕輕笑了笑,白琉璃的心有些疼,抬手輕撫上了百里雲鷲的左臉,"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麼?"

"有什麼好問的呢,你願說我便願聽,你不願說我便不強求,只要我眼中的你就是你,我便沒有任何疑問。"百里雲鷲抬手覆上白琉璃的手背,眉眼間是難得的溫柔,"從今往後,我來疼你,我來當你的親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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