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琉璃回頭。

"沒事。"夜色很暗,白琉璃沒有看到蕭安心欲言又止的嘴型,只聽他聲音溫和道,"一路當心些。"

"多謝少公子掛心,告辭。"不少頃,白琉璃的身影消失在了蕭安心的視線中。

蕭安心卻是望著已然看不見白琉璃身影的方向,久久沒有轉動輪椅回房。

其實,方才他想問的時,明日之後,她可還會來蕭府?

然他終是沒有問出口,因為他害怕聽到他不想接受的答案,既然答案會讓自己痛苦,那邊不要問了,讓自己仍有個念想會比較好。

"安兒。"就當蕭安心望著早已無人的方向出神間,一道慈愛的婦人聲音傳來,蕭大夫人由福媽攙扶著慢慢向梅閣走來。

"娘。"蕭安心立刻收回出神的目光。

蕭大夫人卻還是看向了蕭安心方才看得出神的方向,問道:"白家主走了?"

"嗯,走了。"蕭安心的聲音很輕,帶著如深秋一般的哀涼,儘管他已極力掩飾,卻仍沒能逃過蕭大夫人的耳朵。

只見蕭大夫人的眼中有旁人讀不懂的情感慢慢淌過。

安兒,娘怎會讓你難過,你喜歡的,娘都會幫你得到。

今夜的百里雲鷲沒有進蕭府,亦沒有坐馬車,只是坐了一頂黑色軟轎前來,一如既往的是聽風在旁相隨,只是他未曾下轎,待白琉璃出了蕭府,蕭府的大門在她背後沉沉闔上之後,百里雲鷲才從軟轎內走出。

"王爺今夜不是要忙?怎的還有時間來接琉璃?"見到戴著一張青面獠牙面具的百里雲鷲,白琉璃覺得今夜自到蕭府來她心中隱隱約約的奇怪感覺瞬間散得無影無蹤,令她不禁恥笑自己,平日裡見他見得多了覺得煩,只今日未曾見過他竟感覺奇怪得有些不適應,人類可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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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忙也不能忘記來接琉璃回白府。"百里雲鷲輕輕掃了一眼蕭府大門門楣上匾額,淡淡的語氣完全聽不出絲毫關切在意之意。

"似乎今夜琉璃與王爺不宜相見才是。"百里雲鷲出了轎子便站在原地等白琉璃走到他身邊,似乎沒有打算乘轎或坐白琉璃的馬車回白府的準備,白琉璃猜不全他心中所想,便向已經候在一旁的裡叔打了一個稍等的手勢,走到了百里雲鷲身邊。

"這些俗禮在我與琉璃的身上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事情而已,若我與琉璃今夜不宜相見,琉璃今夜也不宜出府。"百里雲鷲說著微微側了身,"今夜月色挺好,不知琉璃可介意與我散散步?"

也是,她一個早就沒有名聲可言的惡女人,來夜半子時來蕭府為蕭安心診脈都來得,還有什麼禮數是可在意的,便與百里雲鷲並排走著,"王爺已相邀,琉璃若是拒絕豈不是矯情了?"

百里雲鷲沒有再說話,白琉璃亦沒有什麼非要與百里雲鷲說不可的話,自也沉默著,他們的身後,跟著聽風、轎伕以及拉著馬車的裡叔。

深秋的夜很涼,加上此時家家戶戶也早已閉門睡下,便是連尋日裡偶能聽到的梆聲今夜都聽不到了,許是更夫不知躲在何處偷懶了,交錯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唯聞馬蹄踩到路面發出的踏踏聲,更顯秋夜的冷寂。

白琉璃與百里雲鷲兩人並排走著的模樣,若是不知曉他們就是明日大婚的主角,必不會有人看得出他們就是明日就要結為夫妻的人,反倒像相敬如賓的老夫老妻。

走在後邊的聽風很費解,怎麼事情的發展一天和一天不一樣呢?和他們想的都不一樣呢?

終是白琉璃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王爺這幾日都隨琉璃在府外晃,不擔心有危險麼?"

她可是沒有忘記下聘那夜非取他性命不可的夜襲,亦沒有忘記雲王府裡隱匿於各個角落的暗衛,而他這幾夜竟光明正大地隨她進出蕭府,且莫說不擔心自身有危險,難道不在意百姓看到他?

"琉璃這是在關心我嗎?"百里雲鷲沒有轉頭看白琉璃,而是目視前方,語氣似乎含著淺淺的笑意,只是白琉璃知,面具後的他,絕沒有在笑。

"若是王爺這麼認為也不無不可,不過琉璃還是比較關心自己。"他周身既埋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那明日就要成為他名義上妻子的她,便絕不可能一直安然無恙,這也是她才急著與蕭家做交易的緣故,她可不想因為為死去的白琉璃找到真相而賠了自己這條好不容易撿來的一條命。

"所以我才夜夜陪著琉璃不是嗎?就算我沒有在琉璃身邊,聽風也會出現在琉璃隨時都可以看得到的地方。"百里雲鷲聲音仍舊輕淡得如同偶爾拂面的寒涼夜風,然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落到白琉璃心裡,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令白琉璃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說:"琉璃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琉璃分毫。"

由百里雲鷲嘴裡說出來,明明是一句聽似隨意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話語,卻令白琉璃的心震盪得驀地停下了腳步,眼睛緊緊地鎖在百里雲鷲身上。

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自小便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她有的只有家族自始以來一直效忠的組織,就算組織再倚重她,可她明白,她對於組織而言,不過是一個最有用的工具而已,有誰會對一個工具說保護它的話?

也從沒有人認為她會需要關心需要保護,在旁人眼裡,她就是一個冷血無情既敬又怕的修羅毒醫,一個翻手可掌黑覆手可控白的人,又怎會再需要別人的關心保護?

前世,她在所有人眼裡是強大得根本不需要關心保護的強中之最,今生,她在所有人眼裡是作惡多端沒心沒肺的大惡女,只知任意妄為我行我素目中無人,又怎會需要旁人的關心保護?

然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弱肉強食這個規則都深深地烙印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想做砧上魚肉,便只能做刀俎,她是如此,這個世界已經死去的白琉璃也是如此。

只有她自己懂,不論是她的心底還是這個世界已然死去的白琉璃的心底,都渴望著被人關懷,像普通女兒家一般被疼愛自己的家人親友捧在手心裡疼著護著,所以這個世界的白琉璃在爹孃死後淪陷在了禹世然虛假的溫柔中,而她自己,也因為老白越的疼護而想要為他守住他最珍視的東西,這樣的溫柔是前世的她所沒有體會過的溫暖,也因為太溫暖,使得她嘗了之後便再捨不得丟掉而決意做一個白家真正的女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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