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研究,略知一二而已。"白琉璃看著君眉的神態舉止斂了斂眼神,而後便將注意力移到了那只瓷碗上,只見瓷碗裡裝著濃黑的湯汁,想來應該是蕭安心的藥汁無疑。

"不知白姑娘可有興趣到在下的廳中坐坐?在下想請白姑娘把方才姑娘所念的詞寫下,不知姑娘可願意?"在蕭安心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君眉輕撫在他背上的手僵了僵,而後在蕭安心緊看著白琉璃時慢慢收回了手。

白琉璃自然應好,因為只有進了屋,她才有可能號上蕭安心的脈搏,不過一首詞而已,並無何難,更何況並非她自創的,不過是她覺得這首詞和方才蕭安心所彈箏曲的意境很是相符,信口拈來而已。

蕭安心好像現在才發現聽風的存在一般,才問道:"不知這位閣下是..."

還不待白琉璃張口,聽風便已經自我介紹道:"在下聽風,為雲王府管事,王爺被冤枉入獄,擔心白家主會因他而有任何不測,遂囑咐聽風來隨身保護白家主。"

聽風可不管蕭大夫人說的話,毫不顧忌地自報家門,爺的身份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他不能辱沒了雲王府的名聲,雖然在世人眼裡雲王府根本就沒有什麼名聲可言。

"原來是雲王府的聽風公子,失敬,那白姑娘與聽風公子廳裡請吧。"蕭安心說完,君眉替他退到了木輪椅,下了亭子,去往廳子。

在蕭安心經過聽風面前時,聽風清楚地看到他別在腰間的白玉簫,震驚得難以言喻。

那是——

廳子南面有一間琴室,窗戶連地,臨著梅樹林,垂掛著米色的繡梅花紗帳,琴室中央擺著三張琴架,每張琴架上各置一把尺寸大小不一的古箏,只是琴架的高度較高,不適合跪坐著彈撫,想來是照著蕭安心腿腳不便而設計的,兩旁的架子上亦是擺著的古箏,琴室除了古箏之外,便只有簫,各種材質所做成的蕭掛滿了整整兩面牆,看得出蕭安心有多喜歡箏與簫。

白琉璃之所以識音律,只是因為上一世她所要殺的一個人,那是一個愛中國古典樂器成癖的男人,為了能在他毫無防備下取他性命,她用了整整半年時間來學習各種與古樂有關的知識,好在她對樂理尚有天資,過程並沒有太過困難,沒想到如今也派上了用場,能與這個看起來愛箏簫成癖的蕭安心拉近距離。

自從白琉璃將在紙上寫好的詞交到蕭安心手裡後,蕭安心的目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白琉璃,這讓君眉本就冰冷的一張臉更冰冷了,也讓聽風心裡十分的不悅,雖然他並不看好白琉璃當他們的主母,可她也是爺認定了的女人,豈是還能讓別的男人這麼盯著看的?這簡直就像不把爺的存在放眼裡一樣,叫他怎麼能舒暢得了?

聽風此時想,要是沼少爺在就好了,沼少爺那一張嘴定能把這個似乎心懷不軌的蕭少公子給罵得讓他想要戳瞎自己的眼睛,可惜沼少爺不在這兒,而他也不是沼少爺,他的任務是保護白琉璃,不是生事。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蕭安心看著手中宣紙上漂亮的蠅頭小楷,將紙上的詞緩緩念了出來,他的聲音很柔,很輕,與白琉璃念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帶著詞中的那一股幽涼惆悵之感,將人帶入了詞中塑造的畫面中——

一個冬天的晚上,院子裡的殘雪映著月光的清輝,映得屏風更加清冷黯淡,已經是三更天了,是誰一直在吹著橫笛,梅花落的曲調一直吹個不停,夜深無人,只有月色朦朧。

"這是容若的詞,浣溪沙。"末了,正當白琉璃、聽風與君眉三人都被蕭安心引人入勝的唸誦聲領入清冷冬夜的情境中時,蕭安心忽然便斷了吟念,而是抬頭看向了正在低眉輕撫架上古箏的白琉璃,目光溫和。

白琉璃驀地抬頭,對上蕭安心的雙眸,似乎從他的瞳眸裡看到了什麼令她驚詫的訊息。

蕭安心,竟也知道容若?

可,這個世界,沒有存在過屈原,沒有存在過李白杜甫,沒有存在過李商隱,更沒有存在過納蘭容若,便是說,中國的歷史,在這裡統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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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沒有存在過的人和事,就不可能有人會懂,然眼前的這個蕭家少公子卻能說得出這是容若的浣溪沙,這說明什麼?

聽風陷入了糾結中,一連三日,越來越糾結,最後終是忍不住,在第三個夜晚,他在白琉璃入睡之後,逮來了暗夜。

暗夜一見到聽風,嚇了一大跳,指著他的眼睛問道:"聽風,你這是怎麼了,眼眶這麼黑?就像好幾天沒睡過一樣。"

"我就是好幾天沒合過眼了。"聽風無限沉重地嘆了口氣。

"為何?難不成真如爺所說的,暗中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特多?"暗夜皺眉,那也不對啊,要是危險多的話,聽風不可能不求支援的。

"我倒希望是如此,這樣我就不用煩了。"聽風又重重嘆了口氣。

"你煩什麼你倒是說啊,你不說你找我來做什麼?"暗夜將眉心皺得更緊,月光之下,他眼下那道長長的傷疤顯得異常猙獰。

"是關於爺的事。"聽風盯著暗夜,一臉的擰巴,暗夜一聽說是關於百里雲鷲的事,立刻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只聽聽風無限惆悵道,"這三日我一直跟在咱們未來王妃的左右,她這三日則是每天去兩趟蕭府,皆是去為蕭安心施針。"

"然後?"暗夜緊追著問,他們這個未來王妃醫術挺高他是知道,因為他從暗月那個大嘴巴那裡聽說了未來王妃救過爺的命,那她幫一直病怏怏的蕭安心施針也沒什麼奇怪的才是,那聽風為何緊張?

"問題自然不出在她為蕭安心施針上。"聽風看透了暗夜心中的疑惑,接著道,"問題出在白家主她和蕭安心就像久別重逢的故人般,每日似乎都有說不完的話,雖然大多都是談論與琴箏簫笛有關的詩詞歌賦,可那詩詞歌賦我壓根就沒聽說過,白家主每一次為蕭安心施針或者與蕭安心品茶撫琴都不曾遣退我,可他們交談的東西卻似乎只有他們能懂,尤其是白家主面對蕭安心時的模樣,完全就不是面對爺時的一臉偽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坦然笑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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