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壁旁,一位年紀約莫四十五左右的婦人正由一名老婆子攙著手慢慢向庭院中走來,只見婦人那豐潤的臉龐上,淡描娥眉,不施脂粉,保持了本來面目,鬢髮濃黑如漆,高髻低垂,簪一支鏤空蘭花珠釵,體態自若,手套珊瑚手釧,身著淡青色窄袖上衣,披白色翠紋織錦羽緞斗篷,下著描金團花的胭脂色大裙,微微上揚的眼角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嚴肅,彎而細長的秀眉又在這不怒而威的嚴肅中糅合了令人覺得和善的溫柔,彷彿天然而生的貴氣自她的一舉一動間流露。

震驚的又豈止是王時,禹世然也是深深地震驚了,如今三大世族中地位更甚從前的蕭家的半個家主,蕭浮生的正妻,蕭家的大夫人,蕭木氏木錦華,一個與蕭浮生共同掌管偌大蕭家整整二十年的女人,尤其在十年前曜月大亂之後的這十年,蕭家非但不像白家與穆家一般不是默默無聞便是地位一直滑坡,反而地位更甚從前,商號遍布整個澤國,身為世族之家的同時又是澤國的第一大皇商,擁有著僅次於皇室夏侯一族的財富。

傳聞蕭家之所以非衰反盛的原因,便是因為有頭腦魄力與手段完全不亞於男子的木錦華存在,才使得蕭家的生意及其在澤國的地位節節高,因此木錦華的名聲在溯城乃至整個澤國比蕭浮生更為人知。

然而這樣的一個女子卻鮮少在人前出現,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在蕭家後院的佛堂內吃齋念佛,除非有大型的皇宴非要蕭家女主人到場不可,一般情況下她不隨意出現在高官貴人們的圈子裡,正因如此,此刻她的出現才會令眾人吃驚。

而令禹世然與王時吃驚的又不僅僅是這個原因,還因為蕭家與白家不往來已經有十年之久,他們也從未聽聞蕭家與白家重修舊好,如今蕭大夫人親自到來白家,如何令他們不震驚?如此便算了,似乎蕭大夫人有幫白琉璃的意思,如此一來,事情便會變得難辦了。

"原來是刑部侍郎王大人在此,民婦不知,還望王大人恕罪。"木錦華不疾不徐地朝王時走來,而後駐足微微垂首,恭謹的態度完全不像傳聞中所說的女強人,反倒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婦人無甚差別,然她一句"民婦"的自稱卻讓王時覺得如芒刺在背。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下官,下官見過蕭大夫人!"王時本就白胖的臉此刻刷地變白,倏地在木錦華面前跪下,一副顫顫巍巍的模樣,"下官不知蕭大夫人到來,請,請蕭大夫人原諒下官方才失言了!"

這可是蕭家大大夫人,連當今聖上見了都要給幾分面子的女人,不是他能得罪起的!雖然白琉璃美得他恨不得馬上抱回家撲倒在床上,可他卻還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與蕭大夫人槓上!

王時的突然下跪讓正欲向木錦華見禮的禹世然一時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照理說,他還未封官,身份比王時這個刑部侍郎低,就算是封了官,也不見得會比刑部侍郎這個正三品的官位高,而王時這個胖子居然向蕭大夫人下跪,那他又豈有不跪的道理,只是跪了又讓他覺得不合身份...

"小臣禹世然,見過蕭大夫人。"禹世然經過一番心理鬥爭,終還是向木錦華跪下,卻非雙膝而是單膝。

兩個都有身份的男人以下跪來行禮令眾人詫異,木錦華卻不覺驚訝,只是和氣地微微一笑,完全沒有受不起的意思,"兩位大人何須向我一介民婦行這麼大的禮,民婦可承受不起,兩位大人還是快快請起吧。"

在禹世然和王時正起身時,木錦華溫和的目光落到了站在與她有著三四丈距離之處的白琉璃,只見白琉璃含笑向她微微躬身,卻是沒有說一句話,面上的神色亦是不驚不詫,與王時以及禹世然的態度舉止可謂有有著天壤之別,令木錦華不禁多打量了她幾分。

這就是白琉璃,給她傳來書信的女子,能將她的安兒治好的姑娘?倒真真頗有六七分暖妹的風姿。

"駙馬爺,民婦聽你方才字裡行間都在肯定白姑娘有罪,請原諒民婦年紀大了耳力不好,沒有聽清白姑娘所犯何罪,能否請駙馬爺在與王大人將白姑娘押到刑部去之前跟民婦說說,白姑娘究竟犯了什麼罪?"溫和卻又不失沉穩的聲音,莫名地令在場的每一人在她說話時都不禁將注意力投到她的身上,彷彿她的聲音就有一種天生的魄力,令人在她說話時都會自動凝神注意聽,連白琉璃也不例外。

原來這就是蕭家的大夫人木錦華,雖不知她究竟是否如傳聞中所說的強比男人善於經商,但單單從她這片刻間的言行舉止,不難看出她是的確可與男人比肩甚至超越千千萬萬男人的女人。

"表...白家主她犯了殺人罪,殺了小臣之妻,夏侯珞公主。"禹世然回答得不急不亂,他不信一個蕭大夫人的本事能比敏貴妃的本事還大,敏貴妃決意要處死的人,一個蕭大夫人能救得了?

"不僅如此,白家主盛怒之下還企圖想要將小臣也一併殺了。"禹世然說著,微微拉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綁纏著繃帶的胸膛,能清楚的看到繃帶上的大片血跡,在眾人都不禁為禹世然胸膛上的血跡心驚時,他才慢慢將衣襟合上,繼而抬眸看向一派冷靜的白琉璃,"白家主恨我娶了公主我能理解,只是公主是無辜的,我可以包容白家主刺我無數劍,可是我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妻子死不瞑目..."

禹世然道得心酸痛苦,只見他微微垂首,抬手輕撫過眼角,隱約可見他眼角有水光閃現。

"那駙馬爺的意思是親眼見到了白家主的容貌了?"木錦華問。

"正是。"禹世然一如既往的臉不紅心不跳地編織著謊言,"因為小臣在與白家主交手時她臉上的蒙面巾掉了,小臣震驚之際分了神,才致於受了她一劍。"

"不知時辰幾何?"

"子時。"

蕭大夫人聽了禹世然的答話,面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駙馬爺是不是看走眼了,昨夜子時,白家主正與民婦在蕭府下棋,如何又能去狀元府行兇?"(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