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斌拉到僻靜處,郭振譁啦一聲亮了一張字條出來,上寫“今日本人借西廟楊氏兄弟人民幣壹萬伍千元正,利息為每月叄千元正,從壹玖玖肆年陸月壹日起,至拾貳月壹日為止全部還清,口說無憑,以此為據。”

下面是王斌的簽名和拇指手印,字簽得龍飛鳳舞,絲毫不差。王斌一看就傻眼了,這種栽贓,死也說不清的。

這事兒很簡單,我把張小桐收到的三百多封情書拿來歸納一下此人的字跡,很容易模仿出來。張小桐用蒐集指紋的薄膜拿到王斌的指紋,郭振在家附近隨便找個刻章的老頭用橡皮糊弄一下……一個借據就出來了。郭振自己倒也罷了,周圍那些長輩們一個個都是敲詐勒索一路混出來的,專業靠這個吃飯,偽造一點東西還不跟玩似的?

王斌的家庭背景我調查的倒很清楚,從遠親到近親沒一個能跟我們叫板的,不然我也不敢這麼玩他。

郭振叼著煙瞪著眼睛的樣確實有點嚇人,雖然年紀還小,背後一群惡狠狠流氓撐腰的他看起來也很有大哥風範了:“別他媽不想認,我告訴你,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走哪說都是這個理。今天我就要個說法,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王斌看見圍著他的人越來越多,心裡發毛:“我,我沒借過錢啊……”

“沒?那他媽我的錢都讓狗叼去了?”郭振把菸頭吐在王斌身上,“你不還也行,以後我們天天來學校找你,夠牛逼你就報警,看是你先進醫院還是我先進局子。”

我躲在人群後面聽的心裡發毛,這郭振他不就是天生的流氓料麼?我之前設計的臺詞完全沒用上啊……

王斌被郭振這麼一嚇,反倒有點回過神來了:“兄,兄弟是哪裡的?我,我跟東頭的冷哥是好朋友,我,我還請他吃過飯呢……”

“別他媽給我來這套,”郭振瞪著眼睛把壞人演到底,“你睜開狗眼看看,冷哥?冷小二是吧?你倒是問問他,現在這裡這幫人,哪個他不得叫爺!?”

王斌看了一圈把他圍住的人,知道郭振說的不假,這其中有幾個在一高中說句話就能晃三晃的主,大家都不陌生。郭振一臉惡相地站在眾人中間,雙手揣在軍大衣口袋裡,冷冷地看著他:“說吧,怎麼招,別說兄弟們不給你活路,要錢要平安,自己選。”

這個王斌不算是老實人,眼珠一轉就想喊,第一個音節還沒喊出來,脖子先讓人給掐住了,兩個看起來足有1米9以上的兄弟一人一隻手伸過去,其他人有意無意地亮出懷裡的東西——長長的白布包著,有一截短木柄,傻子也看得出來是砍刀。

王斌被掐住的一瞬間就老實了,這就是差距,也是規矩。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既然人家敢揣著刀過來,就不在乎在這種地方把你砍了一鬨而散。能考上一高的都不蠢,王斌開始服軟。

郭振看王斌眼神裡有了哀求的神色,讓掐住他的人放手:“還他媽敢不老實,剁殘了你!說吧,給兄弟們個活路,錢不能就這麼讓你叼了。”

王斌心裡氣也沒用,知道現在是沒得道理可講的時候,老老實實地道:“我,我現在是真沒有錢……您能不能寬限我幾天?”

“寬限?”郭振回頭看看眾人,大夥一起笑了:“給你時間卷了鋪蓋走人?我不跟你算什麼利滾利,咱就實打實萬八加萬五,再給你去個零頭,三萬整,不給別他媽想走。”

王斌撲通一聲跪下了,沒眼淚乾嚎道:“大哥,我錯了……我不知道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好不好……您讓我幹什麼都行,求求您了……”

這個王斌倒很精明,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什麼人,立刻低頭認錯。

可惜他碰上的是郭振,郭振這個人不喜歡錢,不喜歡小姑娘,不喜歡抽菸喝酒,唯一的愛好就是跟人玩心理遊戲……我想了想,這不是他媽就是嚴刑逼供他人的料麼?

12月的天氣,王斌被按在地上扇了兩個嘴巴,郭振沒動手:“還玩這套?怎麼?跪下就能省三萬,媽的老子給你跪十幾次行不行?”

王斌心裡肯定憤憤得很,不過臉上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大哥,大哥,我錯了……您打的對,打的好……”看樣子就打算等郭振給他劃道走了。

郭振冷笑:“還真他媽夠賤啊,那我明說了,三天內,你給我滾出一高中,你想要的丫頭,我們老大也想要,別他媽蒼蠅似的粘著,你自己掂量辦,要不今天我讓兄弟們直接把你做成”

這臺詞設計的就妙,生一個子虛烏有的所謂老大出來,讓人也懷疑不到張小桐身上,加上張小桐平時對所有人都溫言細語的,就算說她是主謀恐怕都沒人信。

聽郭振這麼說,王斌這次真哭了。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喜歡張小桐,可感情這事沒辦法,勉強沒幸福,張小桐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說話中不自覺地吐露出反感,我怎麼可能讓這種人在她身邊呆久?

這就是所謂的競爭,從來沒公平過,以後也不會公平。

我看不下去了,嘆了口氣,扭頭走到挺遠的地方,給張小桐打了個電話。

“小桐,在哪呢?”

“在家看電視,”張小桐說“我爸媽又出門了,你要過來麼?”

“不了。”我說,“聖誕節有預約嗎?”

“沒,給你留著呢。”張小桐在電話裡輕笑,笑得我心裡一陣舒服,“你有預約嗎?跟你們班的小美女?”

我脫口而出:“也給你留著呢。”

張小桐聲音有一點激動:“真的?”

“真的。”我抬頭瞥了一眼遠處已經開始收工走人的郭振他們,“小桐,今晚上真冷,我都有點想去你那了。”

“那來吧,我想你了。”張小桐在電話那頭說,“我晚上一個人挺沒意思的。”

“一日不見如隔那什麼是吧?”我嘴上油著,心裡覺得有點熱乎,“剛看了表,咱們也就不到一個小時沒見吧?3年除24也有45天多了,不過今天還真不行,我得請郭振他們吃飯,改天吧。”

“嗯。”張小桐輕輕應了一聲,“能不喝就不喝,早點回來。”

“沒事,我家現在管的比你家還松了。”

收了線,回去看郭振他們,郭振正在跟門衛大爺聊天,看見我回來,衝我笑笑:“做的不夠漂亮,有點丟人。”

我拍拍他肩膀:“行了,做人留三分餘地,網開一面是必要的。咱不說這個了,今天見者有份,大家去吃海鮮,我請客!”

眾人一轟而應。

郭振這次恐嚇還算到位,王斌自此之後再也不敢騷擾張小桐了,沒到一個星期就辦了轉學轉到二高去。我私下裡跟張小桐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所以我們不能做的太過分。”張小桐深表認同。

轉眼就快聖誕了,眼見街上賣賀卡的小販越來越多,離《With You》發售的日子也越來越近,日本方面SCE不惜重金大力宣傳,劉明耀在國內也配合宣傳攻勢開始搞各種活動。連我不少同學都買了隨身版的《With You》帶到學校偷偷玩,某個日本動畫公司還派人來跟我們洽談動畫改編的問題。

茶飲料因為降價銷量又拔新高,於春榮每天忙著安插分銷處完善銷售網路,電腦銷量因為企業進一步普及電腦又上一個臺階,太陽家園也開始有人入住。

還真是祖國山河一片紅啊……看樣過個舒服年還是可以的。

1994年聖誕平安夜是週六,我提前一天跟父母預約好在張小桐那過夜,張小桐父母照例在年前要駐留俄羅斯,晚上我去高中校門口等張小桐放學。

夜晚校門口有無數等候孩子放學的家長,我站在人群中仰望天空,還是這一片星空,轉眼間已經8年了啊,讀檔都8年了,有時候我會在睡著之前胡思亂想,想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場夢,這一切是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臆想。

時間過的太快了,轉眼已經8年多了,一切都在改變中。

看見張小桐輕靈的身影閃出校門,我知道這一切還都是真的,最起碼,張小桐是真的。

“怎麼在這等我?”張小桐一看見我心疼地喊,“這麼冷,在家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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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想起那次她在電器城門口等我被凍得小臉緋紅的可愛樣:“你不是也等過我麼?一人一次,互不相欠。”

“油嘴。”張小桐捏捏我,拉著我的手就走,“今天是平安夜啊,我們怎麼過?”

“回家過。”

“回家過?”

“嗯,”我說,“回家,今天晚上哪都人多,只有家裡人少。”

“好,聽你的。”

下了計程車,我在進樓道前對張小桐說:“來,我跟你說點事。”

張小桐微微俯身低頭過來:“說吧,神秘兮兮的。”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哦,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在張小桐耳垂上吻了一下。

“親愛的小桐,聖誕快樂。”

張小桐一時間呆住了,渾不知我早已飛奔上樓,站在樓下發了好一會呆。

我坐在客廳等了半天,才看見臉紅的少女磨磨蹭蹭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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