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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故事,《十天八荒萬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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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伯庸向來是存在於網上的傳說,第一次見到他,我略微有點不習慣。

2000年或者99年的時候吧,那時候很多人熱衷於見網友,我也跟著玩過幾次,主要是陪劉仲,很是受了一番史前生物的種種驚嚇。後來我到了南方,跟老家的朋友們電話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劉仲總要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關於恐龍的回憶雖然是可怕的,卻不是不堪的。

因為那時候還有朋友,還有笑容。回憶也就是因著這些才顯得美好。

我見到馬伯庸的時候,他正在吃煎餅果子。

沒錯,是煎餅果子。這個人最喜歡的食物居然是煎餅果子,這倒讓我驚奇了。據說在香港吃不到特別像樣的煎餅果子是他來內地的主要原因,當時我差點脫口而出說給你準備一個煎餅師傅,天天吃吃死你……

同行的詹輕兒相比之下就比較靦腆了,雖然眼睛會時不時瞄著熱乎乎的煎餅果子一下,卻依然保持了大致上的目不斜視和端正坐姿。

我還沒來得及跟馬伯庸打招呼,身後的房間門被大力推開,付曉飛桀桀桀地笑著衝進來了。

詹輕兒看見我身後忽然冒出來一個怪頭怪腦的乾瘦少年,被嚇了一跳。我趕緊介紹道:“這是著名少年作家付曉飛先生,暢想書系的主編,《紅粉和骷髏》的作者,兩位想必略聽過一些吧?”

馬伯庸用滿是油膩的手推了一把眼鏡:“聽說過,寫的很不錯,是個人才。”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付曉飛道:“就不和你握手了……不太方便。”

付曉飛此刻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馬伯庸啊?此人目光和重心都彷彿向日葵熱愛太陽一般朝著詹輕兒,我笑著看看他那股猴急勁兒,對馬伯庸道:“馬老,咱們……換個地方聊聊?”

馬伯庸瀟灑地嗯了一聲。

“你等我把這個煎餅吃完。”

我抹了抹臉上的汗:“行……”

我們把設施齊全的房間留給付曉飛,臨走前我對此人眨眨眼,小聲說:“主意安全,小心上壘。”

付曉飛使勁把我往外推:“行,您趕緊忙去吧。”

我回頭不忘叮囑一句:“記住,就今天有假,明天一早就得去幹活,可以帶家眷去公司。”

付曉飛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我衝緊閉的房間門比了一下手指:“切,什麼人啊,有異性沒人性。”

當然,其實我也和他一樣,不過這種事就不好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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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煎餅果子幸福得想上吊的馬伯庸正襟危坐在辦公室裡跟我對視。我對這個人的瞭解不是很多,最多知道他中文了得,能想別人所不能想,經常妙手偶得地把一些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湊到一起達到吸引眼球的目的,總的來說倒是個非常適合搞宣傳或者適合被包裝拿出去賺人氣的人物。怎奈偏偏此人在某些見解上就有著太放縱的自由主義影子,儘管我覺得那是好的,很多國家地區卻未必覺得好,面對他,得謹慎小心地選擇合適的方式合作。

還是那句話,所有人都是人才,差多差少,或許差的只是一個機會。

我還是決定從閒扯開始,畢竟馬伯庸看起來也不似一個適合正經板起臉來說話的人。

“馬先生的中文造詣很深呢。”我扭頭看看坐在一邊的蔡青和張小桐,堆起笑臉說,“我最喜歡板著臉說笑話的強者,恰好您就是。”

面前沒有了煎餅果子的馬伯庸顯得很理性——呃不,是很正經,彷彿塗完妝施施然的婦人:“哪裡哪裡,只是小時候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中國老師而已。還差的很,只能寫一些莫須有的鬼故事。”

我乾巴巴地道:“鬼故事也好,人故事也好,能讓人掩卷稍有思索、稍有感觸的故事不都是好故事嗎?馬先生許多文章便先佔了‘有趣’這個要點,彷彿蛔蟲藥也得包上糖衣,賣女兒也得梳洗打扮一番。倘若文字不讓人覺得吸引,又怎能進一步打動人?”

馬伯庸正色道:“不不,在下以為,文字只要能創造快感就足夠了。歐·亨利式的結尾或馬克·吐溫式的幽默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在下也在朝這一點上努力。”

“馬先生推崇的這兩位都是國外名家,卻不知國內哪位作者最讓馬先生佩服呢?”

說到最佩服的作家,馬伯庸登時表情肅然:“當然是王小波。”

我笑了:“那王小波先生在馬先生心目中地位如何呢?比起來這煎餅果子,卻高還是低了?”

馬伯庸居然真的認真思索了很久,才慢慢回答道:“煎餅果子雖然美味,卻也還是眾多美食中的一種。一個好的作家比一種美味的美食要難得太多了。”

我看看坐在一邊的蔡青:“蔡姐,我沒說錯吧?”

蔡青微笑著點點頭:“馬伯庸先生似乎不知道,王小波先生目前所有作品的簡體中文版都由我們出版。”

馬伯庸的反應有點像劉明耀當年第一次見張小桐:“啊?他在哪?在哪?”

蔡青笑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倒可以讓你去和他住一起。不過聽說他研究過同性戀文化,你不怕吧?”

“同性戀文化?”馬伯庸面有難色了一會才下決心,“也罷,且讓他隨意吧,我連暗殺恐嚇都不怕,還怕這個了?”

我等馬伯庸說完話才接道:“不過我們今天找馬先生來還是有另外的事。”

“嗯,我知道。”馬伯庸從王小波帶來的興奮中迅速走出來,微微點了下頭,“我也不是很想繼續給倪震打工。”

他的態度我早就知道,不過還是多少有點好奇。

“能冒昧地問一句,究竟為什麼馬伯庸先生對倪震這麼反感?”

馬伯庸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姓周的女朋友?我,我以前有一點喜歡她,後來那女人嫌我窮,告訴了倪震,倪震號稱要花十萬把我打出香港……所以我現在看這小子就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呃……這個,您說的是不是那個拍過《我愛法拉利》的周姓女明星?您,您跟她有過往事?”

“這種事就不要反覆問啦……明星都怕緋聞嘛,好象偷渡的怕警察一樣。”

我不好意思地乾笑一聲:“嘿嘿,是我問多了……馬先生,這樣說吧,您是否願意到鳳凰衛視工作呢?我想您的風格應該很適合電視這個平臺,而不是僅僅寫鬼故事。”

馬伯庸訝然啊了一聲:“電視臺呀……我做什麼好呢?”

我說:“從節目策劃開始做,覺得適合自己做的題材就幫幫忙,不適合的就算了。您說如何?”

“讓我考慮考慮……”馬伯庸面帶一點難色,“做電視節目啊……我的興趣倒不是很大。”

我淡淡道:“如果我找王小波先生來和您一起做呢?”

馬伯庸嚇了一跳:“嚇!難道真的要和那個搞同性戀研究的一起攪嗎?”

我笑道:“攪吧,攪出一些有趣的東西才是最關鍵的。”

“但我卻不知在北方有什麼事可以給我做了。”馬伯庸說,“這裡離丹東太近,讓人心裡怕得慌。其實我應該回去看一看的,那裡有我的恩人。”

我當然還是不建議馬伯庸去實踐他這個想法,努力勸說他取消了這個念頭。在專業技術方面我沒法和姜博士之類的暢談科技發展趨勢並給予一定程度的建議,文化方面要稍好一些。所以我和馬伯庸之間的對話能稍微豐富繁雜一點。

對於鳳凰衛視開播兩個季度虧損近3000萬港幣的情況我是直言不諱的,大家都知道我們虧得起,儘管在心裡一想我就覺得頭疼,現在賺錢的專案不似過去那麼多了,畢竟1996年總的來說還是一個過渡期。

馬伯庸看過鳳凰衛視的的節目,對之前的衛星電視中文臺也小有研究,更跟黃霑等人略有交情,談起來倒也頭頭是道。這人本就是個雜學家,說起來學問研究我便只能自慚形穢了,雖然憑著記憶力好看了許多書,某些東西依然不如他研究得深入徹底。

香港是個相對自由的地方,在這裡能找到世界上大多數文化的精華和糟粕——用馬伯庸的話來說則是世界上根本沒有糟粕,每一樣觀念每一種想法都是好的,只看接受他的人如何去分辨、怎樣利用。這種說法倒很像是師承魯迅,我也比較認同。

我讓馬伯庸留在內地一段時間主要是希望他能多教教付曉飛——付曉飛靈氣夠了,但靈則靈矣,找來的那些老師們無一例外都是不太適合他那種調調的。以付曉飛現在的盛名,倒真是可以無視這些老師們的種種教誨。

其實人往往都只是承認自己認為對的道理,在這一點上付曉飛的態度無可厚非。現在是他掏錢請人來教他,而不是被迫去學校接受教育,自然有選擇主動和餘地。

馬伯庸對付曉飛也很有興趣——雖然對王小波更有興趣,但王小波目前正在公司的勸說下積極療養,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成了腐敗墮落分子”,恐怕沒什麼時間和精神跟馬伯庸探討關於小說上的一些心得。是以馬伯庸就聽從了我的安排,把付曉飛的事兒放在了頭等第一位。

我們這邊商定之後,我給付曉飛打電話,電話響了七、八聲才被那邊手忙腳亂地接聽:“誰?幹嗎?”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蔡青和張小桐臉上詭異的微笑:“喂?付曉飛同學呀,這個這個,愛情事業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啊……不能因為愛情荒廢了工作,也不能姑息工作放棄了愛情,你說是不是呀?”

“別胡說八道,”付曉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什麼事趕快說,老子忙。”

我知道這人是姑娘在身邊想裝威風,也就不再跟他鬥嘴:“你不是想找老師麼?我給你找了一個合適的,你看讓馬伯庸陪你工作一個月怎麼樣?”

“沒問題沒問題,都聽你的……”付曉飛似乎急於掛電話,“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哎這話怎麼那麼像我以前對你說的?”

“……反正我還有事,再見。”

我放下電話,對旁邊的三人一笑:“愛江山不愛美人,我輩本色。”

****

付曉飛倒也痛快,跟詹輕兒玩了一天之後回到工作上來,依然是一絲不苟的態度。我私下裡偷偷問他:“感覺怎麼樣?”

付曉飛有點扭捏地道:“這,這是個純情小說……當然什麼都沒發生?”

“那你急吼吼關電話幹嗎?”

“廢話,我當時尿急!”

****

就在付曉飛開始跟馬伯庸修行的同時,終於有一個像樣的來應聘魯倩那部電影導演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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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訂下來的規矩,對應聘者不限學歷年齡性別,這樣免不了魚龍混雜一番。應聘分三個階段,從下到上都是比較核心的部門主管在負責,能透過這種應聘模式一路殺到我面前的,不是人才也是鬼才了。在這之前只有一個人曾經透過了大部分的審查到了我這裡,可惜那人的情緒比較******,被我PASS了。******的東西精品多是沒錯,可我現在搞的是流行文化,還用不到他。

來應聘的人叫劉寧,身高1米95,得讓人抬頭仰視的那種海拔,帶一副很小的方框黑邊眼鏡,長得文文靜靜如姑娘一般,說話慢聲細氣。與之相反的是此人打扮非常另類,是差不多能把家裡老人氣死的那種,除了沒裝口鼻舌環之外,身上叮噹亂響也不知道佩戴了些什麼暗器。這人往椅子上一坐,宛如一堆金屬零件堆落在地上。

我這幾天際本山都是在給張小桐當三陪,工作的時候她也陪著我,還經常在辦公室裡給海外的那些高管們開電話會議。我聽她冷靜地處理各種問題,心中不禁又一次生出“姑娘長大了”的感覺。

這次主審是張小桐,我對自己的商業嗅覺向來沒什麼信心,所以甘心把主動權放給張大小姐。張小桐似乎很高興我讓她來選導演,我仔細想了一層才明白是什麼道理——這丫頭覺得我在一手操辦魯倩的事,有點吃醋了。

劉寧對之前的幾層稽核稍有一些餘悸,剛進來的時候表情很拘謹。看見我和張小桐之後又有點放鬆,估計是認為這最後一層可以相對輕鬆一些。

張小桐記憶力雖不及我,記一個的簡歷還是綽綽有餘:“劉寧你是牡丹江人?”

“是。”

“以前學過系統的理論嗎?”

“……沒有。”

“為什麼這麼自信?現在的專業知識哪裡學的?”

“自己學的。”劉寧答著答著就漸入佳境了,“我對自己也挺沒自信的,就是想試試。”

我看看張小桐的嚴肅表情,笑著問:“劉寧是吧?您能坐在這裡,證明您已經得到了專業人士的認可,那麼剩下的事已經很簡單了。”

“簡單?”劉寧不明白。

“打動我們。”我說,“用你的作品,文字也好,短片也好,打動我們。面對面的交流太簡單了,我需要的是不管我在什麼心情什麼狀態下看到都很容易打動我的東西,一個擁有一流表達意識的人無論做導演還是編劇還是演員都會是一流的,如果你堅信自己是,就來證明給我看。”

劉寧略揚起頭思索了一下,問道:“多久?”

我跟張小桐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張小桐道:“一個星期,時間就是生命,我們儘量快一些。”

劉寧點點頭:“沒問題。”

我補充道:“所有需要的素材和器材公司都可以給你提供,儘快吧。”

“好。”

張小桐站起來跟劉寧握手:“希望您成功透過。”

劉寧咧嘴笑了笑:“我盡力。”

劉寧告辭之後,張小桐坐在我身邊問我:“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還行。”我看著劉寧走出去的門說,“和付曉飛有點像,不在多餘的問題上浪費精力,不在陌生人面前表現自己,典型的悶騷青年。”

“呵呵,小壞蛋嘴還是那麼毒。”

“哪裡哪裡,”我看了張小桐一眼,慢慢把臉湊近她的臉,“我也不過是個悶騷少年罷了……”

張小桐推了我一把:“這裡是辦公室。”

我不為所動,蜻蜓點水般地吻在她下巴上:“辦公室怎麼了?我們是親人之間純潔的吻……”

張小桐臉紅得跟什麼似的:“小壞蛋,誰跟你是親人了?”

“那是什麼?”

“……”

“不肯說?”

吭哧了半天,才有蚊子一樣的聲音吶吶出來:“你……你女朋友……”

“錯了。”

我抓起她的手,輕輕託在掌心。那裡,是一枚透明的花在綻放。

“你,是我私訂終身的未婚妻。”

堅強勇敢善良的少女張小桐終於被我說得羞澀無比,藉著給魯薇送檔案的機會落荒而逃。

****

10月份從太陽電子裡分拆出來的網站和張小桐所在的美國太陽集團合資的中國線上正式面市。儘管晚於搜狐兩個月,經過大量準備的COL還是引起了媒體的一定關注。劉明耀對記者的講話中指出:亞洲地區的幾個國家如中國、印度和日本等都是世界上人口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口大國,有著無限的可能。目前亞洲地區的網路狀況雖然比較差,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狀況可以得到改善,網路使用者的數量和商機也將逐漸增加。目前太陽電子已經在和Mirabils進行“友好而充滿善意的磋商”。當然明白太陽集團一貫作風的人都知道,這友好而充滿善意的結果估計就是Mirabils被吃掉。作為一個剛成立幾個月的新公司,只有一項不是很有前途的網路即時通訊技術,能被太陽集團這麼看得起也算難得了。

劉明耀講話發表不久,盈科電訊的副主席表示支援內地網路事業的發展,願意與太陽集團攜手共進。

當然,大家都明白,這話是說給政府聽的,因為97就要來了。李澤楷玩的也是網路概念股,跟我們算是對手。

我對於網路方面的事基本上是放手讓劉明耀去做了,他現在在很多方面比我更深入,我插手反倒是束縛了他。我不斷向劉明耀強調的就是:“除了一些把權力抓在手裡的管理之外,大多數發展計劃最好還是遵循被收購公司原來的計劃。”對暴雪如此,對eBay如此,對yahoo!和google也都是如此。

而我,依然全力投身到出版傳媒的事業當中去,畢竟這才是我想做的事,這才是能達到我目的的橋樑。

10月份最重要的一個事是世界糧食儲備下降百分之四十,而中國內地糧食大豐收達5000億公斤。大約是因為1994年左右連續三年糧食價格偏高,刺激了糧食生產。與這種看起來不錯的情況相對的是,收購糧食白條繼續打,農民繼續窮,人均收入繼續低下。大量的糧食賣出去了看不見錢,而電視臺新聞報道也屢次被阻攔,甚至有記者在採訪的途中被打被搶。

我為這件事把郭振找來了。

現在我們有錢有平媒甚至有電視臺,完全有能力直接報道出來通篇累牘抨擊這種問題。然則我總覺得這樣並不會取得什麼效果,反倒會惹上很多麻煩。

沒得法子,我只好藉助創業基金的名氣和力量了。

郭振完全沒想到我找他居然是讓他去一些農村地區投資,有點意外。

我向郭振解釋:“最近幾年出口糧食的波動情況比較大,這關係到很多方面,糧食出口太多部門管、限制太繁瑣肯定會出毛病。不過這些大方向上的問題我們解決不了,暫時我也不想解決。我現在是希望利用你去投資做實業的噱頭把媒體目光引過去。當然錢我們一定要賺,同時也要把一些噁心事兒暴露出來,這方面你沒問題吧?我可敬的郭CEO……”

郭振微微眯起雙眼:“行,我知道了。不一定能做得好,不過總得做做。”

我嘆了口氣:“農業,農民——現在好像不少人都忘了自己穩固的生活是以什麼為基礎和代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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