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弗蘭克,親愛的弗蘭克——”

和珍妮、切薩雷的輕鬆愜意相比,即將繼任學院主席的湯姆.沙瑞克,就顯然要煩惱得多了,他抱著頭長嘆了一聲,環顧了一下長桌周圍的十餘張面孔,這才繼續埋怨起了已經處在自己任期最後幾天,因而顯得輕鬆平靜的弗蘭克.皮爾森,“親愛的弗蘭克,你實在是太寵愛那個奇蹟女孩了……”

在比弗利山莊西維爾街,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ampas,也是奧斯卡的主辦機構的七層辦公大樓罕見地熱鬧非凡,隨處可見人來人往,電話不斷的情景:由於學院的工作幾乎無償,所以每年僅僅在頒獎季前後,所有部門才會同時開工,一年的大部分時間裡,學院理事會的成員並不會每天前來,只有學院的行政部門和財政部門,以及使用學院資金扶持電影行業的‘天使慈善’部門才會全年開工,在一年的這個時候,結束了頒獎季辛苦工作的理事們,往往都會用一次奢華的假期來犒賞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同事們困在一起,彼此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埋怨。

也因此,雖然奧斯卡頒獎典禮重新取得了5ooo萬以上收視人群的好成績,但委員們大多都是一臉的無奈和厭煩——因為高收視率帶來的喜悅早已過去,現在到了為收視率擦屁股的時候。

不僅僅是湯姆,就連其餘幾名理事表情都很無奈,反倒是即將卸任的弗蘭克,他似乎有些賭氣的意思,即使是面對湯姆顯得有些居心叵測的指責,他也沒有動怒,而是語氣輕快地回答,“噢,得了吧,湯姆,你也是做決定的理事會成員之一,這是個民主的國度,這是個民主的組織,任何決定都是理事會成員集體的決定——即使是暗箱交易,也是我們所有人一起的交易,你不認為在這個時候把矛頭指向我有些太孩子氣了嗎?”

比起他的坦蕩蕩,幾位理事會成員就顯得有些鬼祟、猥瑣了,即使弗蘭克並沒有一句假話,幾位理事會成員依然相互交換著眼神,彷彿對於他的任性感到無奈——能夠擔任學院理事會的成員,無一不是好萊塢的高管、大製片人出身,怎麼可能不擅長內部政治?對於這些老狐狸、前任霸道總裁來說,有很多話都無需直說出口,稍微露出一些傾向性,就已經足夠對方理解到自己的真實心意了。

——就拿現在的對話來說吧,有個笑話是這麼說的,傳聞中美國總統上任的時候,都會拿到四個信封,遇到難題的時候可以拆開,第一個信封裡就寫了這麼一句話:遇到問題的時候,罵前任總統。雖然這是笑談,但也或多或少地說明了所有擁有換屆選舉這個機制的機構內部生態,在媒體已經做了這麼大的一個黑鍋,等著奧斯卡來背的時候,學院不論對內對外都要做個交代,當然了,對外誰也不會公然承認這是奧斯卡的選舉機制出了問題,但在這一屆爭議如此之大的情況下,面對七千多名會員也許會掀起的不滿聲浪,理事會也需要給出一個解釋——而最佳的背鍋人選,除了弗蘭克.皮爾森以外,還會有誰呢?

如果弗蘭克足夠爽快,足夠有義氣的話,甚至無需理事會成員的逼迫——無需湯姆親自開口,就會把這個黑鍋背下來,當然,他的聲譽會因此蒙受一定的損失,但畢竟,誰讓他曾是學院主席呢?連這點擔當都沒有的話,也難怪理事會成員會對他感到失望了。

“現在並不是我們要把矛頭指向你,弗蘭克,”在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後,眼看弗蘭克的表情還是那麼理直氣壯,隨著一聲無奈的嘆息,第一副主席謝麗爾.布恩.艾薩克斯柔聲說道,“雖然我們都清楚,這是集體的決定,我們並沒有跨越黃線干涉票選,但顯然,媒體並不這麼認為,這女孩在你的任期裡拿到了五個奧斯卡,正好是你上任到卸任的4年內,她拿了破紀錄的5個獎項,而且還有極易引發聯想的一屆雙獎——史無前例,與蟬聯最佳影片,這同樣也是數十年沒有的事情——”

“奧斯卡創辦到現在,我們每年都在面對數十年沒有的事情!”弗蘭克抬高了聲音,幾乎是有些不禮貌地打斷了謝麗爾的話,“這是個年輕的行業,謝麗爾,這是個創造奇蹟的行業,在二十年前,誰也想不到有一天特效會成為票房的關鍵——甚至僅僅是在五年前,所有人都還認為電腦特效是即將消褪的潮湧,它無非只是故事的輔助,演員和故事才是電影的核心——在五年前,誰會想到頒獎典禮的收視率有跌破三千萬的風險?如果你是在質疑那個女孩蟬聯了兩屆最佳影片,那麼我們對此根本問心無愧,謝麗爾,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如同你說的,我們誰也沒有干涉票選,我們有沒有給她打電話?有,但那無非是順應提名得票率而已,根據提名得票率,她在最佳女主角一項上的得票超過6o%,在最佳影片的得票超過65%,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將會得到兩項大獎,而我們要做的只是在挽救頒獎典禮的收視率——只是在和金球獎,和演員工會,和導演工會獎的競爭中殺出一條血路,女士們,先生們,我們並不是沒有競爭者,我再重複一遍——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在好萊塢,沒有什麼東西會永遠矗立,沒有公司不會倒閉,沒有獎項不會過時,你以為奧斯卡的含金量永遠能笑傲mtv嗎?”

弗蘭克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吼叫地說,“看看今年提名大獎影片的總票房吧——讓我告訴你,這還真不一定!”

會議室裡頓時靜默了下來,好幾個理事都不舒服地摸了摸鼻子、在椅子上挪來挪去,尋找舒服的姿勢,弗蘭克的氣勢幾乎壓倒了所有人,就連湯姆.沙瑞克都只能是欲言又止:他的發作看似文不對題,但卻是完全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弗蘭克不但不打算自己出去背黑鍋,也不打算承認奧斯卡有錯,在他看來,‘你們中間誰沒有錯的人,便可以出來用石頭丟他’,在獎項公平程度未受干擾,起碼是未受他干擾的前提下,他認為奧斯卡的營銷手段即使公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金球獎沒有營銷過嗎?沒有的話你為什麼會發給凱特一屆雙獎,讓凱特在拿到《革命之路》女主角的時候激動失態,公開示愛?你金球獎沒營銷,為什麼珍妮弗.傑弗森的口風是在你的獎項上漏出來的,這才讓奧斯卡受到了一定的啟發?

只要底子硬,經得起媒體挑刺的話,公然的營銷手段,對於學院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醜聞,弗蘭克的思路不能說是勉強——前提是奧斯卡真的得經得起挑剔和審查,幾個理事又交換起了惱怒的眼光,他們今天用眼神訴說衷情的次數比過往的一年都還要多:在理事中,弗蘭克一直是個有些討厭的死硬派,或者說他‘假清高’也可,從他還是個會員開始,弗蘭克就堅持一切讓電影說話,絕不會受到pr的影響,甚至於說2oo6年新實施的全新投票、計票方式,也就是‘傾向式’計票法,也是在弗蘭克的推動下開始實施的,而第一屆就鬧出了珍妮弗.傑弗森一屆雙獎的大烏龍,這也等於是把奧斯卡內部拉幫結派、彼此抱團、人情賣票等醜惡的風氣、現象給完全地揭露了出來,這種亂象讓每個理事都有觸目驚心的感覺,同時也讓他們有些臉紅——雖然身在理事的位子上,但他們有多少心思是為學院考慮,多少心思是為了自己牟利,有多少次牽頭抱團投票,他們自己是心知肚明,這些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己。

雖然按照弗蘭克的想法,第一屆的大烏龍對於所有人都是警告,也會讓pr們、片商們更難以影響奧斯卡的結果,但這個大烏龍對於學院內部的既得利益派是個很好的機會,在險些因此下臺的危機中,弗蘭克無奈地放棄了推廣‘傾向式計票法’的念頭,部門獎重回各工會把持,這也是各理事樂見的結果,理事會裡的明爭暗鬥,對外人來說幾乎無法得知,但局中人卻是一清二楚。弗蘭克的話也說得很明白了:還想讓我背鍋呢?我的任期馬上就要到了,真惹急了,我邀請第三方入駐調查,反正我是無辜的,如果你們平時真的和表現出來的一樣客觀的話,那麼你們也是無辜的,既然如此,你們心虛什麼呢?

——問題就在於這裡了,也許今年的提名環節裡,在珍妮弗的公關攻勢,與本片今年的聲勢之下,很多評委的確會順應自己客觀的選擇,把《夢露》捧進提名名單裡。畢竟這部片不拿提名也說不過去,再者,這畢竟只是提名環節,每個人都要寫五部到十部影片,即使別人公關了我,那我也無非就是有一個名額被佔用,別的名額還是可以自由書寫,寫一些符合我心意的東西。所以提名環節的得票率其實反而是最真實的,而等到投票的時候那就不好說了,即使未被pr,在前幾屆的結果下,還是會有會員主動放棄珍妮弗,選擇別人,這是基於奧斯卡多年來的不成文規矩。

那麼,在大家一致透過,要藉助珍妮弗的新聞關注度進行營銷以後,如何保證她‘在拿到第一個獎的時候不要破梗’這一點,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珍妮弗大獎落空,只能選擇在其餘場合公佈婚訊?弗蘭克是不會沾手這些事的,一貫講究客觀投票的他也無從沾手,只有靠這些會抱團的評委們施加自己的影響力,促使會員們保持自己的選擇,不要因為其餘因素而放棄真正的最愛。

如果說,之前的抱團是為了謀取自己的利益的話,那麼這一次,謝麗爾相信理事會裡的其餘成員的確都是為了奧斯卡的將來考慮,學院收視連年走低的情況,以及今年金球的熱鬧,確實是讓每個理事都有了濃厚的危機意識——這一次,他們的抱團的確是大公無私,而且也的確是正義到了極點:沒有人公然要求那些不願選擇珍妮弗的會員改變自己的做法,恰恰相反,理事會要求的是讓會員們拋開一切外部因素,單純就電影而論電影,選擇他們真正想要選擇的那部作品。這也使得現在學院面臨的險惡局勢,簡直就像是一出活生生的諷刺劇——四年來,在理事會內部的勾心鬥角中,弗蘭克一直是處於弱勢地位,如果說這個堅持奧斯卡去偏見化、去公關化的主席,是個有幾分天真的正面人物,而理事們或多或少地充當了反面配角的話,那麼在弗蘭克任期的最後一屆奧斯卡上,一切倒是全反過來了: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弗蘭克不可能猜不到理事們肯定必須在環節中上下其手,才能保證最後珍妮弗真的‘公平地’得到兩項大獎,當時他若無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倒是翻臉不認人,咬定自己是不怕掀桌子的,儼然是不打算出頭來背鍋平事,履行起主席的職責了。

一樣都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當正面人物樂在其中的同時,反面人物總是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雖然即使是得到誇獎,拿到小紅花,謝麗爾等人也未必會在之後洗心革面地為大局和正義著想,但因為聲張了‘正確’反而落入窘境,這讓他們心裡的確有一種不甘和委屈的感覺,謝麗爾幾乎想要衝口而出地呵斥弗蘭克了——當架空了他四年以後,她對弗蘭克的確沒什麼敬畏之情。

“好吧。”然而,望著弗蘭克那怡然自得的表情,謝麗爾卻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掐住了,當她最終開口時,連謝麗爾自己都能聽出來語氣之中的虛弱,“弗蘭克,這就是你的意見?邀請第三方介入調查,證明學院的無辜?我必須提醒你,弗蘭克,媒體從來不會如實報道,一旦奧斯卡啟動調查程式,就等於是承認了我們內部出現了問題,而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作為這一屆的主席,你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不論是為了你還是為了學院,我們都必須要找到一個有效、快速的解決辦法,把影響降到最小……”

多年來,謝麗爾一直都在負責派拉蒙、新線等電影公司的公共關係、電影宣傳,這也使得她的話充滿了權威感,即使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擺明了不合作的弗蘭克,而她在態度上的改變,也使得弗蘭克的表情有所動容,其餘的理事們更是紛紛地看了過來——謝麗爾等於已經放棄了讓弗蘭克背鍋的設想,面對弗蘭克掀桌子的威脅,她沒有用對等的威脅迫使弗蘭克就範,而是果斷地選擇了合作。

“承認奧斯卡的選擇有內.幕,看似能讓所有人滿意——犧牲一個人就能平息風暴,然後讓時光治癒一切,聽起來的確有誘惑力。”弗蘭克終於也改變了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坐直了身子,沉聲地說道,“但這麼做實際上非常愚蠢——諸位,每年的奧斯卡都有富有爭議的選擇,每年的奧斯卡也都有營銷氣息濃重的一幕,頒獎典禮總是想方設法地吸引新聞,這麼做並不奇怪。當然,人們會看不過眼,就像是這次風暴的□□,那個——那個好萊塢最討厭的男人——”

“佩雷斯.希爾頓。”一直沒有說話的愛德.卡特低聲地說,他也調整了自己蹙眉發怒的表情,開始專注地聽起了弗蘭克的見解。

“佩雷斯.希爾頓——呵呵,不得不說,好萊塢最討厭的人?不得不說,他非常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弗蘭克忙裡偷閒地笑了笑,這才繼續地說道,“像是這樣遊走於娛樂圈的邊緣,吃著電影界殘羹剩飯的人,不論怎麼都能寫出捕風捉影的報道,他們說的是實話嗎?也許不全是,但一定有少許真實,但人們會對此感到憤怒嗎?人們不會,在正常情況下,人們只會漠不關心地笑笑,讓這個話題就此過去。”

“你們也許會以為,如今奧斯卡面對的一切,是因為珍妮弗在頒獎典禮上玩得太過火——你們也許在心底暗暗地埋怨她的過分高調,也許你們會以為這是因為她現在的公眾關注度居高不下——”弗蘭克搖了搖頭,“讓我們先拋開珍妮弗到底是全力配合,還是太過火這個問題不說,說說這個新聞的傳播速度,佩雷斯.希爾頓的博文上了?女士們,先生們,?”

幾個理事扭動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聆聽的表情,謝麗爾的眉毛也皺了起來,她開始飛快地思考:如果這一切並不是一次自發性的媒體事件,而是背後有人操縱……

“如果這件事有人為操縱的痕跡的話,弗蘭克,你認為對方針對的是珍妮弗還是奧斯卡?”她迅速地問,開始在心裡整理起了新聞事件的脈絡:這件事是怎麼逐步升級,在的確尚無真憑實據的情況下,登上全球新聞網的。“會是金球嗎?他們做夢都想成為好萊塢頒獎禮中的老大,今年的收視率似乎也讓他們看到了機會——這也許刺激了他們的野心。”

“也許是珍妮弗的敵人,”愛德低聲地說,他看來也完全進入了弗蘭克的思維軌道,“我更傾向於是她的敵人,奧斯卡不過是對方用來攻擊她的途徑之一——”

“但為了攻擊她,那個人不惜讓奧斯卡陷入□□煩裡,”弗蘭克強調地說,“他能在短時間內,把一張捕風捉影的帖子炒上全球新聞,這是一個在好萊塢很有能量、也很有能力的人,當然他有資格做珍妮弗的敵手,這一點當然無需懷疑,這也是一個很大膽的人,作為電影界的大人物,他敢於和奧斯卡做對——而既然他是這麼有膽量,這麼有能力,那麼你當然可以想到,就目前來說,人們的關注焦點還在‘奧斯卡是否提前把獎項內定給珍妮弗’上,主語是奧斯卡,傳言中我們做這樣的安排是為了收視率考慮,這件事的反角依然是奧斯卡——對珍妮弗來說,這只是讓她的頭銜多了幾分爭議,這還不足以讓她有太多的麻煩,朋友們,如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的話……”

奧斯卡理事會、委員會的十餘名成員中,僅有四名是從各工會中選出,僅僅是業界大牛,沒有太多的行政經驗,其餘理事則多數都是曾經、以及現任的霸道總裁,弗蘭克只需要點上一點,這些霸道總裁自然能完成思考,“他最終的目的還是珍妮弗……”

“即使只是隱晦地承認奧斯卡有出問題的可能,都會引來更激烈的攻擊,在這件事上媒體不會遵循適可而止的慣例,即使我們動用人脈,平息了大部分媒體追究的興致,在公眾關注度已經被炒起來的現在,只要他能讓一家媒體繼續,所有媒體都只能被迫跟進。”

“也許他就是在等我們開掉某個替罪羊,然後變本加厲地撕開一條傷口,想方設法地把珍妮弗扯得更深,比如說曝光賄選——”

“這能達到他的目的,讓珍妮弗深陷泥潭,但……”久久沒有出聲的湯姆.沙瑞克環顧了所有人一眼,沉聲說道,“奧斯卡會跟著珍妮弗一起倒下。”

包括弗蘭克在內,所有人都是臉色肅穆,對於湯姆的推測予以預設:這樣的事在商海每天都會發生,為了把珍妮弗扯下神壇,奧斯卡必須跟著一起倒下,接下來,學院是會從創傷中恢復,還是被自己那些虎視眈眈的敵人咬上一大口,就此走向衰落,對方並不是那麼的關心。——而對理事會的成員們來說,這一切其實也不是那麼的重要了,只要事情如了對方的意,不管學院的結局如何,他們作為被曝光的物件,那肯定是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從此只能和醜聞這個詞兒被一起提起了。

能坐在會議室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自己領域中的成功者,誰都不會在危機到來時唧唧歪歪、怨天尤人,大喊這不公平,也沒有人遷怒地責怪珍妮弗.傑弗森——如果你非得要這麼失態的話,那也得等散會後回了自家的豪宅後再說,現在,人們需要的是專業思維:不論如何,奧斯卡成為了攻擊目標,看起來這攻擊還會繼續持續下去,那麼現在,理事們可以選擇的無非是兩條路,第一,把珍妮弗.傑弗森驅除出遊戲,讓這一切結束,第二,和珍妮弗.傑弗森站在一起,找到敵人,讓他沒有繼續攻擊的欲.望,至於這其中到底是利益交換,還是喊打喊殺,或者是——對於一些特別危險的人來說,透過一些擦邊球的灰色手段,讓對方無暇他顧?這都是細枝末節了,對於這些能耐通天,在業界人脈十足的大人物來說,只要確定了思路,怎麼做那絕對不是問題。

“留給我們的選擇並不是太多啊。”在一陣意味深長的沉默後,湯姆說道,“既然現在沒有錄音,那麼我也就直說了——我想在座沒有人會為了這件事動用到太響亮的手段,對嗎?”

“沒錯。”

“你說得對,那太瘋狂了。”

零零星星的應答聲響了起來,更多的人直接用表情回答:這畢竟不是自家產業,只是自己的名聲,以及學院的將來,這也不是政界、商界那些真金白銀、真槍實彈的較量,為了這種事動用槍手、幫派勢力,那無疑是有些過分了,沒有人會跨越這條底線。

“很好。”湯姆合上手,下結論地說道,“那麼我們只能和珍妮弗.傑弗森站在一起了——有人對此有異議嗎?”

依然是一片沉默:姑且不提珍妮弗是否該對這一切付上責任,只說湯姆的結論,沒有任何問題,現在除非珍妮弗忽然意外死亡,否則的確沒有任何力量能踢她出局,事實上,任何想要替她出局的努力,都很有可能會招來她的報復,一旦她開始掀桌子了,事情只會變得更糟——如果那樣的話,不管最後她死沒死,奧斯卡肯定會先死。

“弗蘭克,”湯姆注視著自己的前任,他的表情有些複雜,像是不甘於在最後的時刻還要向對方低頭——理事們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們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眼神——而最終,湯姆還是說道,“那麼就請你給哈維打個電話吧……只要珍妮弗不是太愚笨——即使她傳說中的那個政治靠山純屬子虛烏有,即使她沒有什麼可供反擊的資源——但我想,在好萊塢能走到這一步,她總是有一些過人之處的,最起碼,她可以試著為我們去找到這個想要她命的人……而她也會很樂意這麼做的。”

有幾個人再次換了換姿勢,但無人表示反對,愛德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兩個奧斯卡——免費為她解決一個危險的敵人——太便宜她了……”

“她給我們帶來了53oo萬的收視率。”出乎意料,反駁他的居然是謝麗爾——這個出身宣傳部門,也是最看重收視率,最積極推動此次營銷計劃的女強人幽幽地嘆了口氣,“親愛的愛德,你得記住這一點——為了收視率惹來的麻煩,永遠都是值得的……”

想到隱身幕後,永遠無需考慮任期,甚至沒有固定名目,但對主管委員會卻有巨大影響的終生成員聯合會,愛德也忍不住搖了搖頭,他不再表達任何負面情緒,而是默默地注視著弗蘭克拿出手機,走向了自己的主席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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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珍妮弗能找出這麼一個敵人之前,弗蘭克和哈維、哈維和她都少不得需要時間討論局勢,這一次理事會議自然地到此結束,但很多理事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紛紛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拿出手機撥打了起來——對於冷眼旁觀的下一屆主席湯姆.沙瑞克來說,他們的心思昭然若揭:屁股越是不乾淨,肯定就越怕掀桌子,不論是弗蘭克掀桌子的決定,還是他對局勢的推斷,都讓這些理事的不安感急劇增加,恐怕,現在他們比起和自己這個新任主席爭權奪利,想得更多的還是怎麼保住自己的名聲地位。畢竟,能進入委員會的人都不可能缺錢,還會這麼汲汲營營地在勾心鬥角,他們更看重的,自然是自己的名與權了。

在學院內部的管理機制中,主席等主管官員的任期最長只有四年,倒是一般理事的任期可以達到九年,這也造成了主席話語權某些時候甚至不如理事的怪現象,上屆主席弗蘭克就是這樣,倒黴地上任伊始就遇到狀況,然後一路被架空了四年之久,也難怪他這一次會力撐珍妮弗.傑弗森,也絕不肯為學院背上這個黑鍋,即使和理事們都結下樑子也是在所不惜——別看現在大家一副同舟共濟的樣子,等到事情解決以後,留下來的怨恨會怎麼發酵,那就很難說了。就是現在看似佔盡了好處的珍妮弗,到時候會否遭到理事們的排擠,也是個未知數:雖然遷怒於她沒有用處,也沒有道理,但很難說理事們在度過這一次危機以後,在這件事上能有多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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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了一會當前的局勢,湯姆的唇邊不禁泛起了一縷耐人尋味的笑容:他滿意地發現,一直保持沉默的自己,在這一次的事件中似乎已經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贏家,最起碼,他的損失不是很大,但收穫卻著實並不是很小。

當然,除了擺在臺前,可以順利入主學院,獲得比弗蘭克更大的影響力的這一層好處之外……

不能免俗,一樣開啟了自己的手機,湯姆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喂,詹姆斯,”從入行這天起就在福克斯打拼,曾任福克斯多年的ceo,現在依然持有福克斯大量股權,製作推出過《真實的謊言》,在任期間發行過《泰坦尼克號》的湯姆.沙瑞克,語調親密地說,“關於我們之前談過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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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我完全明白了,非常謝謝你,詹姆斯……”在她位於海灘正前方的別墅裡,珍妮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是的,我明白了,關於這件事,我知道對誰該怎麼說……是的,我完全明白湯姆的立場,事實上,我沒法表達對他的感激之情……”

她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切薩雷正站在窗邊——他一樣在打電話,一邊聽著電話那頭激動的說話聲,一邊發出低沉的認可聲,表示自己正在凝神傾聽,當珍妮走到他身邊時,電話那頭似乎對他提出了一個問題,而切薩雷正好開口說道,“關於這件事,我們……”

珍妮把手機暫時拿開,對他發出了一個明確的訊號,切薩雷揚了揚眉毛,口中沒有任何停頓,自如地轉了語氣,“我們也一直都在懷疑,所以——這件事僅限你我,哈維——我們找了一些駭客,黑掉了佩雷斯.希爾頓的郵箱和手機,當然,還有他生活中的一切……你也許都不會相信,哈維,不過,順藤摸瓜下來,證據非常確鑿——的確,這件事就是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在背後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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