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冥隱道:「既然上忍已經知曉,也不必隱瞞。聖教在六朝的死敵,莫過於當rì的星月湖。這些年來,星月湖雖然退隱幕後,卻沒少給聖教找麻煩,尤其是星月湖八駿,一向是聖教心腹大患。」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駿鐵驪孟非卿,如今是臨安城的大商家;第二駿天駟侯玄,化名藏身軍伍;第三駿龍驥謝藝,以讀書士人獨走天涯;第四駿幻駒斯明信,第五駿雲驂盧景,兩個行蹤詭秘;第六駿青騅崔茂,以賣畫為生;第七駿朱驊王韜,隱居荒村,作個教書匠。只有第八駿玄騏,只知其人,不知其名。」

古冥隱道:「一個多月前,聖教劍玉姬設計將排名第三的龍驥引至南荒,結果了他的xìng命。只有這個第八駿玄騏始終打探不出,每每念及此事,我等都如芒在背。」

老太監尖聲笑道:「誰能想到,武穆王座下的第八駿玄騏,竟然出身蘭陵蕭氏,乃是少陵侯的世子!本座十餘天來忍隱不發,只待劍玉姬趕到,便以這兩個娼婦為餌,佈局殺了他!」

夜梟般的笑聲讓程宗揚心旌搖拽,背後冷汗直流。

程宗揚一直以為自己和小狐狸的身份足夠隱密,沒想到早已漏出馬腳,人家已經佈置好了陷阱,等著自己來鑽,如果不是今晚走了狗屎運,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程宗揚心裡暗暗發急。那頭死狐狸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這會兒還不來踢場子,難道讓自己充忍者充到天亮?

古冥隱笑道:「久聞上忍身懷東瀛yín術絕技,可否讓本座一開眼界?」

自己敢斷定這個老家夥是真太監,聲音非男非女,如果不是下面捱過一刀,怎麼會這麼變態?東瀛yín技?龜甲縛之類的繩技肯定能投這變態死太監所好,問題是這功夫自己沒練過啊。至於其他的……程宗揚一邊胡亂點頭,一邊飛快地思索著。

古冥隱細聲道:「上忍今rì方到,本該休息一rì。只是事情緊迫,不得不有勞上忍。」

程宗揚也胡亂點了點頭,「對付滴什麼人滴?」

古冥隱yīn惻惻道:「是宮中新晉的一位女侍衛長。」他手指一緊,捏得舞姬痛叫一聲,「那賤人不知在何處修習了一身霸道武學,又出身建康鉅商雲氏,在晉國後輩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哼哼,數月前,她在海棠花環擊殺聖教供奉屈無伏,教內已經下令定要血債血償。」

程宗揚這才知道宮內突然召雲丹琉入宮當侍衛,不是因為她聲名雀起,而是因為雙方早在南海就結下仇怨。被雲丹琉臨陣斬殺的赤鯊悍將,竟然也是黑魔海中人。

「本座以招賢為名,命那賤人入宮侍衛。誰知那賤人卻小心得緊,自從數rì前鬧鬼後,絕不孤身踏入內宮半步。」古冥隱冷笑道:「卻因此讓本座撞破了雲氏一樁大秘密。嘿嘿,這班逐利之輩,竟然也敢覬覦帝位,yīn謀作亂!」

程宗揚咂了咂嘴,「搜嘎……」

古冥隱卻沒有再往下說,轉口說道:「久聞上忍擅長匿形易容之術,今rì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個雲家的死奴才甫一入宮,就被小的們察覺,如今已被本座擊腦而死。本座暗自計較,若由上忍扮成雲家的死士,引那賤人見面,那賤人必無疑心。」

「喲西!哪裡滴幹活?」

「昭明宮東側有一處冷宮,如今已廢置多年。本座已勒逼那死士傳訊,約雲侍衛長三更時分在該處碰面。」古冥隱遞給他一隻瓶子,尖細的聲音彷佛一條吐著蛇信的毒蛇,「上忍只需在宮內先置下此物,那賤人必定束手就擒。」

那瓶子長不過兩寸,用一整塊古玉製成,濃黑的瓶身帶著無數暗紅的斑點,彷佛濃稠的鮮血正從瓶內滲出。瓶塞是一塊深紫sè的水晶,上面鐫刻著一個古怪的符記。

程宗揚握住瓶身,心頭頓時一陣悸動,太陽穴上傳來一絲尖銳的刺痛。手指彷佛觸控到一個被禁錮的靈魂,正在沒有盡頭的地獄中承受煎熬,既沒有開始,也永遠沒有終點。發自心底的強烈震顫,使程宗揚本能地想把玉瓶扔開。

古冥隱目光露出一絲訝然,用他非男非女的yīn柔聲音道:「上忍可是見過這只玉鈴?」

程宗揚極力穩住心神。這明明是個瓶子,怎麼會是玉鈴?

計好很乾脆地說道:「回供奉,上忍說他沒見過。」

古冥隱露出一絲笑容,細聲道:「這只玉鈴名曰都盧難旦,又稱刀山地獄,乃本宗代代相傳的至寶。被玉鈴所引,必墮刀山獄中。請上忍小心收好。」說著他直起腰,「相龍,你去為上忍施術。」

相龍躬身道:「小的明白。」

古冥隱朝程宗揚笑道:「鈴中所拘的幽冥yīn魂是本座親手煉製,太君儘管放心。」

這老東西也太信得過自己了吧?也許是他借刀殺人,隨便塞個瓶子就讓自己跟那個丫頭片子玩命……程宗揚試探道:「古供奉滴……」後面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古冥隱卻聽出他的意思,「太君是東瀛上忍,此番出馬,必定手到擒來。至於本座……」他yīn聲笑道:「宮內有客來訪,本座總要去會會客人。哼哼,這位公子好身手,不知道是臨川王聘來的高手,還是小侯爺親自大駕光臨。」

程宗揚心裡一沉,不知道蕭遙逸觸到什麼禁咒,這老太監已經察覺到他在外面的行動。

古冥隱看了看遠處的銅壺滴漏,載著銅箭的木舟已經升到壺口邊緣,「三更已近。上忍不若先去擒下那賤人,再回來盡興歡宴。」他尖聲笑道:「雲侍衛長不但姿sè出眾,還是未嫁雲英。待上忍攜美歸來,本座與上忍在此拷掠那賤人,以此下酒,哈哈哈哈!」

老太監的笑聲像刀刮在玻璃上一樣刺耳,程宗揚禁不住打了個寒噤,握著那只小小的玉瓶,心裡暗道:雲丫頭,你可欠了我一份大大的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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