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擁而眠,直到中午時分,四喜公公在外頭聽了聽,寢宮裡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便吩咐下去,煮了些溫補的吃食燉著,待皇上醒了再送過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外頭卻下起了夏日陣雨,一聲驚雷過後,楚淵猛然睜開眼睛,心砰砰跳了好一陣子,方才抬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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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依舊在睡,睫毛有些短,鼻樑挺直,嘴唇很薄,下巴上有一小塊青淤,淡淡的,外人不仔細便不會發現,是兩人少時比武留下的傷痕。

許久之後,楚淵輕輕握過他的手腕,指尖下脈搏跳動堅定有力,覺察不出有任何異樣。

“放心了?”段白月問。

楚淵身子僵了僵。

“都說了,金蠶線不發作便沒事。”段白月看著他,“我也不會讓自己出事。”

楚淵收回手,道:“嗯。”

段白月試試他的額頭溫度,微微有些燙。

楚淵扭頭躲過,道:“沒事。”若是敢傳御醫,那便休了你,休了你,休了你。

“至少也要吃些東西,不然要餓暈了。”段白月道,“想吃什麼,雞湯面好不好?”

楚淵點點頭,依舊不願意動。靠在床頭看著他出門吩咐四喜,想了想又問:“太傅大人呢?”

段白月坐回床邊,道:“賣了。”

楚淵失笑:“誰會願意買。”

“你也知道那老頭遭人嫌。”段白月替他繫好衣帶,“昨晚該是累狠了,好好養幾天,今日不許見他,明日也不許見他,天大的事情也不許見。”

楚淵捏捏他的下巴:“先前沒看出來,你還真有幾分禍亂朝綱的本事。”

“那是。”段白月很配合,“沒辦法,誰讓皇上喜歡我,自然要恃寵而驕。”

“皇上喜歡你作甚。”楚淵靠回床頭,“侍寢也侍完了,回你的冷宮。”

段白月環住他的腰,湊上去強親了一下:“不走,賴上你了。”

楚淵笑著躲開他,兩人又鬧了一陣子,四喜公公在外頭小心翼翼說膳食已經備好,段白月出門端進來,雞湯面倒是雞湯面,就是碗著實大,盆一般,兩個人也未必能吃完。

楚淵:“……”

段白月端著碗坐回床邊,道:“虧得是臂力好。”否則誰能端得住。

楚淵也往起靠了靠。

段白月夾了一筷子面,吹涼後餵給他,自己緊接著低頭吃了一大口。

楚淵:“……”

四喜公公在外頭笑呵呵地拍拍肚子,這頭頓飯,自然要在一個碗裡吃,將來才能恩愛齊眉,不分不離。

麵條口味很淡,段白月卻是難得沒嫌棄,耐著性子陪他吃完了整頓飯,碗裡還剩最後一塊肉,楚淵道:“你吃。”

段白月搖頭:“你吃。”

楚淵皺眉,後頭卻又笑:“尋常百姓也沒你我這般落魄。”

“這就錯了,不叫落魄,叫疼你。”段白月偷吻了他的唇角,“將來若家中只剩一碗米——”

“那便一拍兩散。”楚淵敲敲他的鼻樑,“才不要與你一道要飯。”

“誰說要飯了,聽我說完啊。”段白月將雞肉餵給他,“若只剩一碗米,那我們便端著去大街上訛錢,看誰膀大腰圓綾羅綢緞,就上去撞他一下,我功夫好,至少也能收回來一擔糧。”

楚淵與他對視片刻,扯起被子捂住頭,將嫌棄表現地很是明顯。

“你再躺一會,我去那頭看看師父與瑤兒。”段白月道,“順便再拿些藥膏過來。”

楚淵悶悶“嗯”了一聲。

段白月洗漱之後出了寢宮,四喜公公笑容極為誇張,用看娘娘的眼神看他,就差跪拜行禮。

段白月打算在回去後,定要給他送一車金子。

隔壁小院中,南摩邪與段瑤正在聊天,見到他進門,兩人齊刷刷站起來,嘴角幾乎要扯到耳朵。

西南王還是頭回覺得,原來自己周遭的人都如此喜慶。

“如何?”南摩邪眼中寫滿殷殷期盼。

段瑤也緊張地揪住衣角。

畢竟可是在寢宮待到現在啊,即便是情聖,這般花好月圓郎情妾意,也該開竅了不是。

段白月微微揚起嘴角,眼底神采飛揚,宛若狀元郎探親回鄉。

南摩邪幾乎想要與段瑤抱著嚎啕大哭。

有生之年,可算是啊!

段白月道:“若沒其他事情,我要回屋了。”

“等等!”段瑤掉頭跑回屋內,須臾便端出來滿滿一盤紅雞蛋。

段白月:“……”

“快些吃,再給嫂子也帶一個。”段瑤道,“家鄉風俗,討吉利用的。”

段白月只好坐在桌邊,磕開了一個雞蛋。在師父和弟弟充滿喜悅的火熱眼神下,咬了一口。

南摩邪趕緊唱戲一般扯長嗓子道:“百年——好——合。”

段白月覺得而有些噎。

第二口。

南摩邪又道:“相敬——如——賓。”

段白月索性將剩餘的雞蛋全部塞進最近。

南摩邪一口氣不帶喘:“龍鳳呈祥,子孫滿堂,齊眉舉案,白頭偕老。”

段瑤咧著嘴傻笑。

段白月冷靜地站起來,回房。

再與這兩人待一陣子,怕是又會想要揍人。

“哥。”段瑤敲門,“別關門啊,師父說完了,我還有正事要說。”

“再讓我聽到四個字,明日便將你送給雲川。”哥哥威脅弟弟。

段瑤趕緊道:“我是說另一件事,與這城中前段日子的女鬼有關。”

“找到人了?”段白月皺眉。

段瑤道:“昨晚我又去了那處鎮妖塔,卻發現裡頭似乎有人在活動。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回我們去的時候,到處都是灰,可這回我再去,卻有一層變得乾淨了許多。”

段白月問:“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倒沒有其他了,怕打草驚蛇,我也不敢一層一層查。”段瑤道,“不過官府像是也發現了這件事,早上我買糖糕順便繞過去再看了一眼,那鎮妖塔附近比平日裡多了雙倍御林軍還不止。”

“若是官府已經覺察出端倪,暫時便不用再插手了。”段白月道,“靜觀其變吧。”

段瑤點頭:“嗯。”

“再去做件事。”段白月道。

段瑤問:“什麼事?”

段瑤皺眉:“為何?”

“去做便可。”段白月道,“切記,莫要被人看到。”

南摩邪內力深厚,自然早已聽到了二人的交談,嘆氣道:“方才為師倒是想錯了,這情聖的牌匾,還是得接著做。”

段白月笑笑,從櫃子裡拿了些藥物,大踏步回了寢宮。

楚淵正在看書,睡了一早上,他是著實睏意全無。

段白月取了一粒藥丸:“吃了。”

楚淵張開嘴。

不苦,很甜,還有一絲涼意。

“對嗓子好。”段白月又拿過一個小罐,“還有這個青藤膏,我幫你揉揉腰。”

楚淵問:“何時去找那位老前輩?”

段白月道:“天黑了再去也不晚,還省得被人看到,不急於這一時片刻。”

楚淵與他對視。

段白月眼神很是坦然。

楚淵道:“也好。”

段白月將人抱在懷中,開啟罐子取了些藥膏,在他腰背上輕輕按揉。

痠疼被緩解不少,腰間酥酥|麻麻。楚淵換了個姿勢,下巴抵在他肩頭,像是只午後懶洋洋的貓。

雨後陽光撒進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陰影,四周一片靜謐,四周有淺淡花香。最好的季節與最好的人,此情此景,或許當真會記住一輩子,直到兩人都垂垂老去……老了以後……

楚淵想了半天,然後伸手環住他的腰:“段白月。”

“嗯?”

“你要活久一點。”

段白月失笑:“好。”

楚淵和他對視:“從相識到如今,你答應過我的事,可都做到了。”

“這件也一樣會做到。”段白月握住他的手。

楚淵笑,湊過去和他碰碰額頭。

晚上吃過飯後又歇了一陣,兩人便出了寢宮,一路前往那處偏院。

老頭依舊在獨自下棋,那包已經融化的粽子糖也依舊擺在旁邊。

“老前輩。”段白月伸手扣了扣門。

老頭搖頭:“先前幾回來便來吧,這回還帶了一個人。”

“多有打擾,還請前輩見諒。”段白月道,“晚輩此番前來,只想請教前輩幾件事。”

老頭放下棋子,道:“說。”

段白月問:“這世間當真有天辰砂?”

老頭道:“有。”

段白月又道:“在何處?”

老頭道:“說不準,說不定在街邊藥鋪,又或者在蓬萊仙島,但若是有緣,總能找到。”

段白月道:“金蠶線若是每年都醒個四五回,會如何?”

老頭道:“不如何,多受些痛楚罷了,發作之時多喝熱水,便能好過許多。”

楚淵:“……”

段白月道:“多謝前輩。”

“就問這個?”老頭抬頭,看著楚淵道,“你這後生,是不是也有事情要問我?”

楚淵道:“除了天辰砂,可還有何物能解金蠶線?”

老頭搖頭道:“沒了,這世間呢個解金蠶線的,只有天辰砂。只是一時半會若找不到,倒也不用著急,方才都說了,若是有緣,總能找到。”

楚淵微微皺眉。

“天色已晚,前輩早些休息吧。”段白月道,“問題就這些,多謝前輩解答。”

老頭擺擺手,看著兩人肩並肩出了門。

片刻之後,段瑤從房中出來,道:“多謝前輩。”

“原來他便是你哥哥的心上人。”老人長嘆,“一國之君吶……”

“一國之君又如何。”段瑤雙手撐著腮幫子,蹲在老人面前,“我哥都不介意當皇后。”甚至看上去還很迫不及待。

老人難得露出笑容:“這話倒也是,兩情相悅,旁人若是再插手,也就是討嫌了。”

段瑤剛打算告辭,餘光掃了眼棋盤,卻驚奇道:“咦,焚星局?”

“焚星局?”老人用頗有興趣的眼神看著他,“你這小娃娃,還知道這個?”

“不過像是看錯了,先前在王城的時候,我看過一眼殘局,不一樣。”段瑤又搖頭。

“你沒看錯。”老人將棋子拿掉一些,“這當真是焚星局。”

段瑤道:“哦。”

老人問:“會下去嗎?”

段瑤很實誠:“不會。”

“不會不打緊。”老人道,“我教你,如何才能破解這焚星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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