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誤打誤撞】有人曾去過南洋

“那要怎麼寫?”卓雲鶴兩手一攤,“事情就是這件事,莫非還能欺君不成?”

“自然不是。”馮晨被嚇了一跳,趕忙道,“下官的意思是,這一摞紙上的內容還能再改上一改,好將事情表達的更加委婉一些。”

“行行行,由著你寫。”卓雲鶴揮揮手,“只要不將黑的寫成白的,隨你怎麼委婉。”

馮晨答應一聲,坐下重新研墨。卓雲鶴坐在他對面,心說這文人在關鍵時刻,還是能有些用途的,也並非一無是處。

楚淵先前說的是早上就要看,馮晨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午膳前呈了上來。

“誰寫的?”楚淵隨意翻了翻。

馮晨老老實實道:“卓統領口述,下官替他整理記錄。”

“怕不單單是整理記錄吧?”楚淵一笑,“卑陬失色,卓雲鶴怕是連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都看不懂。”

馮晨額頭有些冒汗。

“朕只是想知道整件事的經過,不是想看一片辭藻華麗的錦繡文章。”楚淵搖頭,“罷了,叫卓雲鶴親自來見朕。”

“是。”馮晨汗顏羞愧,覺得自己有些故作聰明。幸好卓雲鶴在聽聞此事後,也並未表現出太多不滿,反而上奏楚淵,說一切罪責都在自己身上,與他人無關。

“你失職與否,可以等到戰後再說。”楚淵道,“那馬六曾在軍中擅自傷人?”

“千真萬確。”卓雲鶴道,“馬六性格暴躁,稍一不順心便會同旁人起衝突,但由於身材瘦小,若是硬碰硬,十回有十回怕都會鼻青臉腫。所以他便製造出了不少暗器,靠著這些小玩意,一個月就打傷了十七人。末將在得知此事後,便按軍規罰了他二十軍棍,又趕出了大營。”

“都製造了些什麼東西,還在嗎?”楚淵問。

卓雲鶴道:“這就不清楚了,要查過才知道。”

“去看看吧。”楚淵道,“只要是他親手中做的東西,無論大小,都給朕帶過來。”

“是!”卓雲鶴抱拳低頭,“末將這就去辦。”

“至於馮大人,這回就算了,寫的東西勉強也能看。”楚淵道,“卓雲鶴這些年來,怕是沒少欺負衙門,你卻仍舊想替他在朕面前減輕幾分罪責,為何?”

“回皇上,卓統領只是性格火爆了些,但這一方百姓能暫得安穩,卻也幸虧有他。”馮晨道,“是個老實人。”

“你這老實人,也有說別人老實的時候。”楚淵笑著搖搖頭,“罷了,此事到此為止,回府去歇著吧。”

馮晨松了口氣,謝恩後轉身離開。

段白月從屏風後出來,道:“帶你去吃飯?”

“也不問問這一摞紙上寫的是什麼,一來就吃飯。”楚淵拍他一巴掌,“不準吃,等著朕先看完。”

段白月道:“先祖有云,後宮不得干政。”

“你倒是將自己的位置擺得端正。”楚淵哭笑不得,“不許搗亂。”

段白月看得直嘆氣,這大楚文官寫摺子怎麼一個比一個長,先前太傅送來的朝中政務多一些尚且可以理解,這區區一個馬六的事件經過,居然也能寫這麼厚,真不知裡頭都在說些什麼。

楚淵道:“去買碗米線回來。”

“就吃這個啊?”段白月道,“不如我再等你一陣子,看完了出去吃館子。”

楚淵道:“快些去買米線。”

段白月只好轉身出門,長吁短嘆。

四喜公公站在外頭,笑呵呵地想,這麼多侍衛不用,偏偏要打發西南王去買吃食,還真挺有幾分尋常人家過日子的架勢。

街上百姓不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大都是在說昨晚的巨響。還有人說直到今早出門,葉瑾還在街上給那飛天大盜接骨,看模樣傷得不輕。

“嘶。”馬六在昏迷中倒吸冷氣,顯然極疼。

葉瑾用繃帶將他纏成了粽子,然後捏開嘴強行灌了一包藥下去。片刻之後,果然就見對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葉瑾道:“‘啊’一聲聽聽看。”

馬六一時片刻,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木愣子一般道:“啊。”

葉瑾將藥包裝進箱子:“能說話就沒事,繼續躺著吧,別動。”

馬六試著動了一下身體,卻是鑽心的痛楚,像是每一塊骨骼和肌肉都被撕裂一般。

“說了讓你別動。”葉瑾“哐當”一拍桌子,“沒聽懂是不是?”

“這是哪裡,我出,出了什麼事?”馬六喘著粗氣問。

“這裡是楚軍大營,你昨晚被轟天雷炸斷了全身的骨頭,皇上讓我想辦法把你的命撿回來。”葉瑾道,“聽明白了嗎?”

“你是大夫。”馬六嗓音嘶啞乾裂,“為何要救我?”

“你都說了,我是大夫,不救你,難不成還要殺你?”葉瑾撇嘴,“至於其餘事情,我也不清楚,你留著自己去問皇上吧。”

馬六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自己該問些什麼。按理來說該是死路一條才對,又為何要這麼費盡心力救自己。

“醒了?”楚淵聞訊後道,“能說話嗎?”

“回皇上,能。”四喜公公道,“方才九殿下親自過來說的,除了不能動,嗓子與腦子都沒受傷,隨時都能問話。”

“吃完再過去。”段白月打斷兩人,將碗裡的米線替他拌好,“既然死不了,那就多躺一陣子,正好想想清楚等會要怎麼招供。”

楚淵笑笑,示意四喜先退了下去,自己從他手中接過筷子。

段白月倒是意外:“這回不和我爭辯了?”還當又要立馬走人。

楚淵單手撐著腮幫子:“嗯,朕的皇后,餓壞了也不好,先陪你用膳也無妨。”

段白月頓了頓:“我這是被調戲了?”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歷代皇后都是待在宮中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只有你不單要打仗,還要出門買米線,仔細想想,也挺可憐。”

“那有沒有獎勵?”段白月趁機問。

“自然是有的。”楚淵道,“你看,我都陪你一道吃米線了。”果然是恩寵有加,很值得寫進正史裡。

兩人吃過飯後,卓雲鶴也恰好求見,說先前馬六製造出來的小東西已經丟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三樣落在床底,都一併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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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呈上托盤,上頭擺放著三個小物件,看著只有半個巴掌打小,木頭製成,打磨得很細緻。

“皇上請務必小心。”卓雲鶴又道,“都是暗器,末將也不知該怎麼用,只能囫圇帶過來。”

“別碰。”段白月皺眉,低聲道,“帶去找木痴前輩。”

楚淵看著他笑:“好。”

小院裡頭,木痴老人還在研究那雙靴子。空地上已經搭建出了一個簡易的木臺,段瑤正在上頭蹦躂,看上去很是精力充沛。

段白月站在門口,看著他弟道:“發癲了?”

段瑤單腳在那木盤中心處一踩,竟是直直往上蹦了五六人高,落在地上得意洋洋道:“前輩剛剛教我搭出來的。”

“回皇上,暫時還只是個雛形。”木痴老人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來道,“要徹底將此機關研究透徹,怕是要再花上一夜。到那時便可按照行軍打仗所需,製造出任意大小的跳塔。”

“前輩辛苦了。”楚淵命四喜將托盤放在桌上,“這裡還有三樣小東西,也是同一人所制。據說都是暗器,朕卻找不到機關在何處,前輩可否幫著看看?”

“哦?”木痴老人立刻來了興趣,一樣一樣拿起來仔細看過後,驚歎道:“能想出這些東西,此人委實不簡單,而且捆綁的繩子全部取自紅葛葉,應當是去過南洋的。”

“紅葛葉和南洋有關?”段瑤問。

“只有在南洋海島岸邊,才能找到此物。”木痴老人道,“比繩子細,卻又比金絲粗糙耐磨,只是一般人家用不著,所以也不會有商船特意帶回來。”

“不如一道去問問他?”段白月提議。

楚淵點頭,帶著木痴老人與段瑤一道,去了軍營裡。

卓雲峰聞訊被嚇了一跳,趕忙出恭迎聖駕,心裡卻犯嘀咕,皇上親自前來探視,千萬別過了兩天 ,這馬六也爬到自己頭上當大將,那才叫真憋屈。

葉瑾的藥挺神,服下之後,雖說依舊站不起來,卻也不算太疼痛難忍。在楚淵一行人進來時,馬六正在瞅著帳篷頂子發呆。

“咳!”馮晨在後頭咳嗽,心說這人是傻了不成,皇上都來了,還在那睜著眼睛神遊天外。

楚淵走到床邊,在他面前晃晃手。

馬六猛然回神。一扭頭就見身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圈人,打頭那個穿著一身黃袍,五官清俊身形頎長,驟然一晃眼,竟有些眼熟。

“見了皇上,還不行禮?”馮晨實在看不過眼,於是微微呵斥了一句。雖說馬六此時也躺著動不了,但總不能這般直勾勾盯著看,成何體統。

“皇上。”馬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背一下驚出汗,語無倫次道,“我只是,草民方才……還以為曾在哪裡見過皇上。”

“見過朕?”楚淵問,“在哪裡見的,南洋?”

“是。”馬六心裡發虛,又趕忙道,“但那人並非皇上,樣貌還是有些區別的。”

“你曾經給他做過事?”楚淵嘴角一揚。

“皇……皇上。”馬六噤若寒蟬,聲音越來越小,“沒有,有,有,沒做幾天,就被趕走了。”

“都做了些什麼?”楚淵又問。

馬六猶豫了一下,方才道:“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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